完了……怎么一不小心把心里的话就说出来了,顾北北很是懊悔。 她看道长神情窘迫,感觉自己的话语是很是唐突,满脸笑容试图缓和一下气氛道:“没事没事,我叫顾北北,是来观里求姻缘的,可是却走着走着迷了路,打扰了道长,也请见谅。” 江衍听完也暗自松了口气,他刚听完这姑娘那么直白夸赞自己,还以为又是为他前来的,还在想要如何拒绝,没想到这次着实是自作多情,很是尴尬。 但他现在所不知道的是,这个姑娘可要比别人,都难对付得多。 此时,他看这个姑娘有些迷糊,怕是指了路也是徒劳,而且也是自己唐突别人在先,想着还是亲自带她过去为好,好为刚才的无礼之举做一些弥补。 “那在下带姑娘过去吧。” 可她却摇了摇头,“谢道长好意,心愿已了。” 然后看着江衍,笑得很是灿烂,欲擒故纵这一招顾北北还是拿捏住了的。 虽只因迷途,却被闪过的银光吸引,走近发现闪过的银光原是剑身被太阳光照射所产生,正在练剑的他,清新俊逸,衣袂飘飘,轻若浮云,不染尘埃,满是银辉,似星辰从天上洒落。 便只觉心跳骤然变快,再也不能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了。 尚在入梦的洛笙虽已经看过道长的模样,可是至引梦阁的道长很是颓然伤情,此时的道长,却是少年英气,真的是只看一眼,就止不住的心动。 但是这话,是断然不能被南尘听去的,他这个人非常的狭隘,向来听不得她夸赞别人。 此为两人的初遇,如若顾北北今日没有迷路,如若江衍今日没有于此处练剑,他们之间,是不是就根本不会有什么交集。 他还是那个潜心修道的弟子。 她只是一个前来许愿的过客。 可是江衍明白,此时正在入梦的洛笙似乎也能察觉,他所后悔的并不是与她相遇,而是,一直都不能坦诚的自己。 如果说第一次见面只是一个巧合,那么第二次见面就显得很是刻意了。 第二日,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可同样的还有昨日的那个姑娘,顾北北。 看到他从远处走过来,欣喜地挥着手。 可是他已经走近,又不能转身逃跑,而且这明明是他的地盘,又自觉心中坦荡,也没有什么好逃的,便还是向她所在的方向走去,想看她到底意欲何为。 “道长,好巧。”看到江衍走近,她带着和昨日一般的笑容和他打招呼,顺便像他展示了一下手里拿的风筝。 这日,江衍练剑,她放了一日风筝。 第三日,她换了个形状不同的的风筝接着放。 第四日第五日,她也拿了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剑,竟从远处跟着他练了两日的剑法,可是一眼就能识破是在照猫画虎。 第六日,竟只盯着他发了一天的呆。 江衍好像知晓了,顾北北八成和那些姑娘是一个目的。 可是那些姑娘多半是出于新奇罢了,和他接触没几日,都觉得他冷若冰霜,不苟言笑,为人古板,便悉数离去了。 所以他觉得自己其实也不必过于忧虑,明日,那姑娘定是不会再来了,便觉得内心很是释然。 可是直到第七日,他依旧看到那一抹淡粉色,树下那人也一如既往向他挥手,他才觉得,或许是自己判断错了,这个叫做顾北北的姑娘,可真的是要比其他人,要难对付得多。 “道长,好巧。”又是同样打招呼的方式。 江衍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样子,一时间竟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很想反过来调侃她一句,于是表面上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道:“连续七日,北北姑娘,真是好巧。” 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她见被拆穿,也不好再胡诌一通,只得看着他道:“不巧,我等你而已。” 但是顾北北没什么优点,脸皮厚算得上为数不多优点之一,虽然明明她单方面一厢情愿,却一定要厚着脸皮说成两情相悦的样子出来。 “姑娘,明日不必再来了。”既然她与别的女子不同,他就只得心狠一些亲自下逐客令了。 顾北北听完,竟突然坐了下来,双臂环绕在身前,脸深深埋进手臂,似是在哭泣,江衍见状,竟也有些不忍心,在想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是不是重了些,并坐到她身旁,抬手想拍拍她的肩膀,但是又觉得这样不怎么妥当,手就这样一直悬空着。 直到她把头猛地抬起来,很是突然,他也来不及把手垂下,只得赶快把手放到自己头上,装作刚好要摸头的样子看着她。 本以为很是高明,却很容易被人一眼看穿。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她并没有落泪,反倒心情好得很,朝他做了个鬼脸,这番反应只是为了戏耍他而已。 给他看不知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小扇子,笑嘻嘻说道“为什么这里你来得了我却来不得?你要练剑,我要练舞,我们互不干涉。” “还真是早有预谋。”他心道。 说完她就拿着扇子起身,拍拍了衣衫上的尘土,小跑到空地上,真的像模像样的跳起了舞。江衍只觉自己还是太过愚钝,非但没能成功“赶走”她,反倒自己被“戏弄”了一番。 倒也奇怪,他竟然不觉得被耍了有多生气,目光却不自觉渐渐被她的舞姿所吸引,虽并无伴乐,舞步也并不复杂,可是轻盈的身姿似是飘零树叶,似是粉嫩花瓣。 洛笙这才明白为何初见道长时,他会看着海棠树愣着,或许因同是那一抹淡粉,睹物思人罢了。 “我跳的可好?看过我舞姿的,可全都赞不绝口。”她倒也不急于听江衍如何评价,只顾着自夸,江衍只得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她好像早就猜到他不会讲什么赞美的话,只是看到他轻轻点了两下头,就心满意足地笑了,依旧是浅浅的梨涡。 江衍这才觉得好像每次看她,她都是在对他笑,哪怕自己永远都是,同样一副极其淡漠的面容。 “道长,明天同一时间,我能再来找你吗?” 果然他想的没错,顾北北极其难对付,才用一段舞蹈化解逐客令,又得寸进尺,再次邀约。 江衍起身,摇了好几下头表示拒绝,又郑重其事道:“明日千万莫要再来。” 看着道长的身影逐渐消失,她竟不由得怅然若失。 心道:“原来道长,都似他这般冷淡的吗?” 不过,她也没指望只靠七日,就能让道长对自己产生好感,虽然她是一见倾心。只缘感君一回顾,使其思君朝与暮。 所以才不怕风筝线勒到手指的痛楚。 才不怕强行挥剑的手腕处传来的阵阵酸痛。 更不怕练习舞步时的艰难。 可是唯一怕的是,就是他一如既往的冷淡。 不过也没关系,无非死缠烂打,道长退一尺,她多跑几步,靠近一丈就是了,两个人总归是会越来越近的,想来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其实江衍撒了个谎,只不过他现在还不自知。 顾北北问能不能再来的时候,他心里,曾是愿意的。 顾北北其实也撒了个谎,她这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起舞,道长也是第一个看到,第一个夸奖她的。
第三章 春日的天气很是阴晴不定。 第八日的早上虽然很是晴朗,可不一会儿却已然变了个样子。 天空越来越昏暗,可顾北北却没有执伞前来。因为她其实不知道江衍来的固定时间,每天只能早早在这里等着,然后在装作恰好遇到的样子罢了。 如黑墨般浓重的云层层挤压着天空,本该温柔的春风也变得狂躁,呼啸而过,不难看出马上暴雨将至。 可也就偏偏今日,江衍没有来。 也就偏偏是今日,不知为何,师父讲学的时间要比平日都要长上许多。 他看着窗外像是已如约而至的瓢泼大雨,自己竟不由得心绪不宁起来。 如此大雨,她不会真的过去等着吧? 不会的,他明明不允她再来了。 可她每日那般执着…… 如此这般,江衍内心一直在反复的争斗着,以致于根本没有耐心听师父的讲学,“江衍!如此不专,罚你今日留下来打扫!”直到听到师父这声呵斥,心思才终是回归正途。 待他打扫完,虽雨势依旧,可时间早已过去。如若她真的像说好的那样前来,可他未至,也便可断绝她对于自己所有的念想,如此不正好吗? 可是无奈这个天气,无论他用什么借口,却都无法将自己说服。 雷鸣声,暴雨声也好似越来越大,似乎每一种声音都在用力催促着他,让他思绪丝毫不能平静下来。最终,急忙撑了把伞,跑了出去。 可是此时,他的愿望便是,那里空无一人。 他不愿沾染红尘是非,可是世间之事,本就多事与愿违。 顾北北不仅在那里,而且还相当狼狈。紧紧蜷缩在树下,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刺猬,止不住颤抖。 江衍急匆匆跑过去给替她撑伞,可无奈她浑身早就被雨淋透。扶她起身,可是因为是太虚弱,有些站不稳,摇摇晃晃,抬头看到是他来了,眼中才终是有些光亮。 她本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可是看到他来,还是想要解释什么。 用微弱的声音道:“道长……其实我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在这里,每天都是很早就过来,当时天气还好,所以……所以我没有带伞,可是没想到下雨了,你还没有来,我怕我去别的地方避雨,你找不到我,就……就只好一直在这里等,我并不是想让你为难……”可她还是没能把想说的话说完,实在是无法再支撑。 像一片羽毛般,轻飘飘地倒在了江衍的怀里,江衍轻扶上她的额头,和他料想的一样,无比滚烫。 初春本就还很是寒冷,再加上淋了半个多时辰的雨,就连他这等体魄强壮的男子,都要倒下了。 她怎么就这么傻呢? 待到她重新睁开双目的时候,整个天空也已经一片漆黑,她发现自己处于陌生的环境里,环顾了一下四周,屋子不算大,可因只有一盏灯燃着,所以显得有些昏暗。她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床上的,轻抬起头,看到了微微亮着的烛火,和门外道长站立的身影。 被大雨淋透冻得打颤的时候,心里骂了好久这个反复无常的破天气,埋怨了好久天公不作美,可此看来,这场雨竟然下的恰到好处了。 掀开被子发现自己并未穿衣,又赶紧盖了回去,再探头看了下,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晾在了一旁不远处,无奈只得又缩在被子里。道长肯定是让观里的女弟子帮他脱去了淋湿的衣服,用脚趾头想,他也不可能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虽然说,顾北北心里对于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是丝毫也不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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