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青袍裹身,约莫二十来岁,神采飞扬,面上带着不满。在与床上躺卧的人四目相对后,倏然收敛了神色,摆出一副关怀愧疚之态。 遥司彻不认识来人,只能从来人穿着的青袍猜出他是遥家弟子。他也不问询,只盯着来人瞧,眼都不眨。 这个房间简单至极。 一张桌子,桌上有一个茶壶,两个瓷杯,和一面镜子。桌侧立着两把椅子,墙角处搁着一个木箱,放置些杂物。再有就是遥司彻身下所躺的石床。 此刻,天光大亮。 阳光穿透窗户,照在遥司彻脸上,使得本就苍白的面容近乎透明,没有一丝血色。眼眸漆黑,仿似连光都照不进去。那张微微翘起的唇,唇色极其鲜红,如抹了血似的。 破陋的房子,和厉鬼一样的人。 青袍弟子一个激灵,目光不受控制地移向遥司彻衣襟处沾染的血迹,更觉惊骇。 他本就是为了一睹遥司彻病怏怏的模样而来,他也确实如愿以偿了。然而他非但没有感到快意,却莫名其妙的整个人瘆的慌。 “师弟身体如何?伤势可好?”青袍弟子来来回回仔仔细细打量了番遥司彻,方才一瞬间的感受仿似错觉,不曾存在。他将疑惑按在心底,出声问道。 青袍弟子目中含着深切的担忧,不待遥司彻回答,径自接着道:“听庄子里的奴仆传信,师弟独自一人昏迷在后山树林里,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他们不敢逾矩为师弟检查,便赶紧上报。” 青袍弟子边说边拉了椅子坐下,拿起茶壶想要倒杯水,才发现茶壶里一滴水都没有。只好放回茶壶,继续对着遥司彻喋喋不休。 “师弟,家主自知晓你受了伤,日日寝食难安,立即着师兄来此探望一番。不知师弟究竟伤在何处?” 遥司彻瞧着那面上忧心,却自顾坐在桌边,话里话外不带半点关怀的人,心里烦躁不已。 “聒噪!”遥司彻语气淡淡,话语轻浅,带着些漫不经心。 青袍弟子脸上笑容僵住,讪讪道:“师弟不要见怪,师兄话是多了点儿。” 遥司彻摆摆手,看着青袍弟子不语。直到来人被他看得坐立难安,才转了视线,道:“大伯既然那么担心我,想必定不会让你空手而来。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青袍弟子废了半天口舌,应有的回答没听到,倒是得了意料之外的讨要。太过意外,因而忽略了话里的怪异。 临行之前,家主是说了些话,但翻来覆去也就是那几个意思——瞧瞧这小子是死是活,伤的多重。要命的话就把他给的丹药给这小子吃,否则的话,就当是赏给他的。 目下这小子主动索要,他到底给还是不给? 青袍弟子磨磨蹭蹭,那丹药早被他视作囊中之物,要他再吐出来,跟割他的肉完全没有区别。 遥司彻只是顺口一说,倒是没料到原主的大伯还真给他带了东西。当下脸色一沉,呵斥道:“怎么,师兄连家主所赐之物都敢私自昧下?还是说……” 遥司彻话锋一转,忽而轻笑起来,“还是说,家主只是命师兄揣着东西来师弟这儿走个过场?” 前面一句话,青袍弟子尚且不以为意。后一句话,却使得他肝胆一颤。 这话要传出去,好听点儿是说家主小气,难听点儿还不是说家主苛待遥司彻,什么和蔼可亲,都是伪善罢了。一不小心传到家主耳里,家主损了颜面,最先拿来出气的就是他! 为了瓶丹药,不值当。 青袍弟子从储物袋里取出丹药,递给遥司彻,笑着道:“师弟莫要胡说,家主那么疼你,这话让家主知道了岂不是伤他的心?” 遥司彻摩挲着手里的瓷瓶,思绪一时有些飘远。心不在焉的道:“该看的都看过了,你可以走了。” 青袍弟子两次被下逐客令,面上有些挂不住。终于没忍住,冷哼一声,甩袖离去。房门被摔得震天响。 遥司彻没心思理那弟子想些什么,回了家族又会如何跟人说,如何跟家主禀报等等。 他只从那弟子一通废话中,彻底安了心。 在这间屋子醒来时,从没被换下的衣袍和遮的严实的衣襟,他就猜到胸口的印记,应该没被抬他回来的奴仆发现。如今这弟子所言,让他终于安心。 真不敢逾矩也好,知他势弱慢待也罢,反而成全了他。 遥司彻不是没怀疑过,那弟子一番话是专门说与他听。反复思索后,还是打消了怀疑—— 原主实力低微,原主的大伯存有疑虑,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捉了他检查,根本不必多此一举。明目张胆的来试探他,反倒容易打草惊蛇。原主记忆里,原主的大伯不像是这种蠢货。 思来想去,还是实力太弱,不值得别人多费心思。 遥司彻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甘,重活一次,他的人生,绝对要完全由他掌控! 实力! 他要强大的实力! 遥司彻把玩着手中的丹瓶,半晌后,取下瓶塞,将丹药倒出。 浑圆的丹药滚落手心,带着浅浅的碧色。清雅的丹香扑面而来,脑袋都清醒了几分。 没有丝毫迟疑,遥司彻抬手,直接将丹药送入嘴里吞下。 丹药入口,瞬息化为一股清泉流淌进脑海深处。整个大脑叫嚣着愉悦,脑海的闷痛逐渐消失。 遥司彻闭上眼,从未有一刻感到这么舒服过。整个人充满了精神,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重生以来的疲惫,甚至是之前被卷轴伤到的痛楚,都烟消云散。 好半晌,遥司彻才从舒适中睁开眼。 他先是取出详细介绍丹药名称、效用之类的玉简,依照所服丹药的模样,服后的效果,找到对应的丹药,详加了解。 此丹药名养神丹,主要是修复受到伤害的识海,以及在灵识枯竭时,用来补充恢复灵识。 养神丹是三级丹药,一般灵王级别的强者才会用到。灵王以上的,效用不大。灵王之下的,基本上炼丹炼器师才能用到。 遥司彻收起玉简,讽笑出声。 原主身上并无致命的伤痕,原来竟是被人直接攻击识海而死。对付区区一个三星灵徒,可真是大手笔!不论是不是原主大伯干的,他既知情,就与他脱不了干系。 这笔账,遥司彻替原主算定了! 身体最大的伤已经治好,遥司彻下床,活动了下躺的快要生锈的筋骨,然后换了身衣袍。先是找到庄子里伺候他的奴仆,吩咐他要闭关修炼,不必再每日为他送饭,转身就去了后山。 庄子里是有专门修炼的密室的,但遥司彻不放心。后山也是遥家的,庄子就建在山腰处。修建庄子时,遥家派人清理过后山。危险的妖兽都死光了,安全的很。 遥司彻从庄子后门出来,正对的就是通往后山的大路。沿着路走了半个时辰,遥司彻脚下一拐,钻入了一条被遮挡的很是严密的小路。 这条路是原主无意中发现的。遥司彻进了小路,依照原主的做法,消除痕迹,恢复入口原来的样子。 小路崎岖,细细窄窄,两侧皆是比人还高的不知名草木。遥司彻顺着小路前行,七弯八拐,一直走到尽头。 爬满树藤的山壁出现在眼前。 遥司彻上前,将树藤拨开,果然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这处山洞隐秘难寻。原主若一直呆在里面,兴许能躲过暗杀。 可惜,时运不济。 遥司彻摇摇头,举步走入山洞。
第5章 初次修炼 山洞内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 遥司彻从储物手镯里取出照明石,整个山洞瞬间亮如白昼。 照明石只有婴儿拳头大小,发出的光却比几百瓦的灯泡还要亮,且不刺眼。遥司彻把照明石握在手里,抛上抛下,深感这个世界真是方便。 一眼望去,山洞尽收眼底。十来平米的面积,凹凸不平的四壁,顶部呈椭圆,地面倒是还算平整。 遥司彻随意找了处位置,将照明石放在地上,又取出一个青绿色的蒲团,在蒲团上盘膝坐好,然后闭上了眼睛。 当务之急,赶紧提升实力。 原主是三星灵徒,而灵徒又分为一到九星。不论是一星灵徒,还是九星灵徒,都不能算作灵师。只有突破灵徒,达到灵士级别,才能算是真正在灵师一途上迈出了第一步。 当然,灵徒期的修炼也是至关重要的。这世间,多的是连引灵气入体都做不到的凡人。 成就灵徒的人虽不能被称作灵师,但唯有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提升灵徒期的等级,日后才有更多的机率进入更高的等级。 简单说,灵徒期就是整个修炼过程的基础,夯实地基,筑造的屋舍也会牢固。 遥司彻翻出原主记忆,先是仔仔细细搜刮了几遍,除了灵徒级别使用的引气诀,找不到其它的功法。 这原本是理所当然的,但放在原主身上,又难免有些出乎意料。 在俞国,世家乃至皇室,皆会定期去别的地方招些资质不错的人作为弟子培养。 这些弟子,在修炼之初,不论资质好坏,统一只分配灵徒期使用的引气决。待他们进入灵士期后,便可向家族提出申请,自行选择日后要修炼的功法。 明面上,即便是家族的嫡系子弟,也当一视同仁。但私底下,凡是嫡系资质不错的,甚至是资质很差的弟子,其母其父只要不是混的太惨,手中连一丝权利也没有,好的修炼功法早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 所以,对于原主记忆里只找到引气诀,遥司彻多多少少有些意外。转念一想,以原主父母对原主的溺爱程度,大概是一直找不到令他们满意的功法吧。 遥司彻脑中忽的闪过那冰蓝卷轴,心下一凛,顿时生出另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测。或许,是原主父母所备的功法太好,原主等级低,用不了…… 遥司彻心里有些痒痒,思及他最初只翻开那卷轴一角,就吐血昏迷的情景,又狠狠咬了咬舌尖,满嘴的血腥味扩散,终是把再试试的心思压了下去。 等他突破到灵士期,到时再作尝试。 多想无用,遥司彻甩掉杂念,依照记忆里原主的修炼方式,双手各自掐出两个不同的手印,在左右膝上方两厘米处,静置不动。 摆好姿势,遥司彻心下默念起引气口诀。 大概是因为这具身体本就有修为,短短片刻,遥司彻便感觉到有灵气进入了身体。 这些灵气从每一个毛孔钻入体内,与丹田里随着口诀运转的灵力逐渐融合,在经脉里不停运转。灵力的每次运转,都会融合新的进入身体的灵气,循环往复,最后归于丹田。 遥司彻兀自沉浸在修炼里。 一开始,只觉得浑身上下舒服至极,简直要忍不住张口呻、吟出声。待灵力运转一圈回到丹田,进行第二次运转时,遥司彻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灵力似乎带着些微微的凉意。又运转几圈灵力,那股凉意渐渐加深,倒不会让他难受,反而更加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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