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半夏心中的石头落地,也不客气起来:“那成,那王爷以后也不用叫我什么薛姑娘了,你应该和我哥哥差不多大,叫我半夏就好,如果不方便,叫我薛半夏也行!” 赵冶一怔,他虽然确实没拿薛半夏当外人,但是属实没想到这姑娘这么……不羁?他虽从不怎么与女子打交道的,却也知道这女子闺名是不可以让外男随意叫。 还是说,京城外如今已经是这般了吗?
第6章 五日时间很快便已过去,赵月和赵旬那边对户部相关事宜的调查进展极大,已经基本上确认那买菜老翁传递的消息基本上都是进了户部侍郎秦元槐养的一户外室的院子里。 那秦元槐是户部尚书的亲信,在尚书严朴还是户部的一个小官的时候,这秦元槐就已经在他手下当值。随着严朴一步步高升,那秦元槐也跟着一步一步走了上去,直至现在,户部捏在严朴一人手里,秦元槐更是一时风头无两。 赵冶出京,去找线人拿到的秘密账本,在其中最大的受益人便是秦元槐,但是赵冶并不认为这一切都是秦元槐一人的手笔。 尽管这桩桩件件看起来皆与严朴无关,然赵冶也不相信他能独善其身,更不信秦元槐能在户部这般一手遮天。涉及数额如此大的贪渎,严朴怎么可能不知? “至于那群在京郊伏击的杀手,属下带人查了江湖上接单子的组织,并没有这些人,他们也不曾做过这桩买卖。他们的来路还需要再细查,是有人养的死士也说不准。”赵旬将最近的进展一一说明。 “死士?小赵旬,你可别忽悠我老王。”一旁的王豫摇摇头:“死士可不是说养就养的,精力、金钱,哪个不需要大把大把地花?更何况天子脚下,这事儿怎么可能瞒得住?” “赵旬不知。”赵旬思忖片刻也想不出别的思路,只能对王豫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或许还有别的可能,但是我和他们交手过,他们排兵布阵很有讲究,并且身手不弱,令行禁止,不像是小组织小帮派的人。“ “不过属下也会去排查这部分的人。”他扭过头对赵冶说道。 赵冶听了赵旬的话,垂下双眸,遮住了眼神中的锋芒,沉心思量。 死士?在京城里培养死士,三五个倒不是不可能,像那日那样,两拨近四十人,其中不乏武功高强的。如果放在京中,以拱卫司耳目通天的本事,他们的存在势必会被发现。 这些人定然不是京中人士。 户部花这么大手笔来对付他,后面怕是更不会留情。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赵冶别的能耐没有,排兵布阵却是擅长,应付这些自然绰绰有余。 “罢了,赵旬,你和赵月将主要精力放在户部严朴的查探上,势必拿住他的把柄。王豫,雪上一枝嵩呢?” “这雪上一枝嵩产地为蜀南,属下得到的线报,与户部大案有牵扯的人中没有西南出身,就连亲友之中,也多是京中人士,蜀南……似是没什么关系。 另外,这毒下的忒邪门,属下和赵年、赵季二人细细复盘了全程王爷入口的东西,也属实想不出这时机究竟是什么时候。而且,据薛太医说,王爷中的这剂量,不是一盏茶一杯酒就能解决的。除非那下毒之人给您灌了一壶下去,那还差不多。” 赵冶哪知道是谁给他灌了一壶……啊呸,哪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毒,他的吃住全部都是赵年赵季二人负责,十几年来一贯如此,这也是头一回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中了毒、出了事。 “这下毒之人,八成与那户部没什么关联。王豫,这事你放一放,我让赵年去查,你和赵旬赵月去查严朴。” 王豫瞪眼,不可置信:“王爷!何以见得!” “户部贪渎的证据收集进程已经过半,本王算下来,中秋之前便可上呈陛下,一切皆要见分晓。就算这最终结果现在没有出来,本王每旬都会进宫和陛下汇报一应事务,严朴也好,秦元槐也好,下毒怎么会用雪上一枝嵩这种不痛不痒的毒药?巴不得一顿□□下去让本王立时没了命。 而对应雪上一枝嵩的病症却是心悸、绞痛,耗尽人的精气,从而取人性命。想来,与户部应是没有关系。”赵冶解释过后,细细地喘了一口气。 自从中了毒,他的精气神确实差了许多,前头几日甚至头晕至难以坐直,不过服了药后,好了许多,但是也难免有些气促等症状。 下毒这事,怎么想,都不像是有把柄在他手上、想要灭口的人会做的事。相反,这毒……倒是像要把他拘在床上、无法再做什么事似的。 赵旬、王豫对视一眼,沉默不言。思虑片刻,赵旬开口:“若一切皆如王爷所言,那派来的杀手就一定是户部那二人的杀手锏了。他们在京郊伏击二次而不得,之后定会再次出手,王爷一定要小心!” “有赵年赵季二人在,不必担心。” 薛半夏坐着马车来到一座茶室,等着自己闺中的好友孔娴的到来。她爹薛太医虽然是太医院老大,但是也就是一个四品官,所以她结交的小姐妹们的家庭,在这个一块砖掉下来能砸住一个侯两个爵的京城中,只能说是不值一提。 孔娴的父亲就是位刚直的言官。多年以来兢兢业业,参了不少人,没升了什么官,但人却得罪了不少,搞得孔娴的婚事非常成问题。 这次,倒是有一个闲散王爷的庶子要娶继室,托人来问孔家的意思。孔夫人倒是很满意,但是孔娴有些害怕,只说再想几日。 今天她找薛半夏来,就是想让薛半夏去帮忙查一查这家人家是不是值得托付。 “半夏,我知道你和我们不一样。我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一时片刻实在是难去打听消息。你每日医馆里进进出出,也接触了许许多多的病人,消息的来源比我们多出许多来,我也只能厚着脸求你帮这个忙了。” 薛半夏点了点头:“既然一定要嫁人,我自然是希望你们可以有一个好的归宿的。我会尽力去查,尽快给你消息。小娴,你不要慌。” 看着孔娴心神不定、眼下一圈黑影的样子,薛半夏心里也不是滋味。 “半夏,我害怕啊……”孔娴说着便落了泪:“宁姐姐,宁姐姐她太可怜了……你没见到她的样子,短短一年,她便瘦的不成人样,我又心疼、又害怕……” 说起宁妙彤的情况,薛半夏心里便只剩悲哀。 盲婚哑嫁,真正能幸福如意的又有几人?女子势弱,有什么苦,便也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吞,难有出路。她这次回京后,也曾上门找过几次宁妙彤,无一不被她的夫家回绝了。她实在是……束手无策。 两个小姑娘双双沉默片刻,又聊起了现状。知道薛半夏这几日正忙着照料肃王,孔娴小脸一白,神色是掩不住的惊恐:“半夏,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怎么说?” “这位王爷……”孔娴凑近她,低声说道:“手底下的人可是杀了不少人呢,他手段狠辣,传言中他就是一个玉面阎罗,谁惹他不高兴了,一定不会好过的!” “不会吧……”薛半夏怔然,实在无法将自己印象中的赵冶与孔娴口中的那个肃王对应到一起。 “真的!我没骗你!”孔娴急着补充:“我爹爹,够刚正不阿了吧!都不敢去参那位的!我亲耳听到有人拿他的名字吓唬小孩子的!大家都知道!那位手下的鹰犬之多,今天我们做了什么,明天他就全知道了!!” 薛半夏哈哈一笑,逗孔娴:“那小娴,你今天这么编排人家,就不怕明天他一个不高兴打你一顿吗?” “哼!你!不和你说了!” 与孔娴告别后,薛半夏回了趟家拿好东西便去了肃王府,照旧将药煎好端给赵冶。 相处了几日,赵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不似在手下们面前那般绝不废话,倒是与薛半夏关系熟络了不少,往往乐意和她闲聊几句。 见薛半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便也直接开口问了:“半夏可是有什么难为的事情?”与薛半夏相处越久,他好像潜意识中也忍不住学了她的作风,直言不讳。 斟酌片刻,薛半夏还是开口:“能不能和王爷打听个人?” “你说。” “安王爷二子,赵文瑧。” 赵冶一顿,说不清心中一闪而过的犹豫缘何而起,神色无异地问道:“半夏打听他做什么?” “这……” 见薛半夏一脸为难,赵冶垂着眸,也不再问,只缓缓开口:“安王叔为人豁达开朗,文瑧兄性格温和随性,只是较为平庸。” 安王府准备给次子再定一门婚事这件事他也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事居然问到了薛太医家。虽然看起来,赵文瑧的门第要比薛半夏的高,但是在赵冶看来,他配不上半夏。薛半夏堪称大才,不应埋没于那样的一个夫家。 哪知薛半夏听了,还露出了几分庆幸,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王爷没唬我吧?那这样看来这位赵文瑧还算不错的,对吧?” 赵冶心口一窒,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只勉强说出几个字:“我没骗你。” 待薛半夏诊完今日的最后一次脉,心情不错地离开后,赵冶仍旧想不通。 薛半夏两年前被退亲一事他已经遣人调查清楚,当年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本就不难打探。 高薛两家本来就定了娃娃亲,后来却没想到这高家公子高明杰性子长歪了,既惦记着薛半夏的直爽开朗,又惦记着别家姑娘的柔弱娇媚,亲还没成就想要享那齐人之福。之后被薛半夏发现,骑着马当街捉了个正着。 薛半夏也没给对方留一丝情面,快刀斩乱麻地退了婚。 这婚倒是退了,薛半夏也因为这事风评变差。高、薛两家也再没来往过。 他想不通的是,照薛半夏的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这婚事难道不需要细细挑选吗?怎么如此火急火燎,一回京城就对一个鳏夫上了心呢? 用晚饭时,一人咋咋呼呼来了肃王府,见赵冶在用饭,大马金刀往他身旁一坐,吆五喝六的:“欸,管家?嬷嬷?谁都行,给我添一副碗筷!” 赵冶叹了口气去,心情越发不好:“没规矩。” 那人笑着起身,对着赵冶弯腰行了个礼:“见过舅舅!” 李星历是当朝长公主的儿子,因为长公主颇受先皇宠爱,李星历也沾了光,破例被封了个郡王。他只小赵冶两岁,打小二人一起长大,虽说是舅甥,但是却更像是好友。 “听说你回京被伏击啦?还两次?谁啊。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李星历狼吞虎咽的间隙也停不住嘴。 “食不言。” “啧,无趣。以后啊,谁倒霉才会嫁了你。”李星历白了赵冶一眼,终究还是安静了下来。 直到月上中天,赖在肃王府的李星历在檐下摆了一张小案,又放了两把椅子:“来来,皇舅舅,咱们一起赏个月,我这次从外地带回来的好酒,特意拿来给你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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