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闲闲依旧惊艳地打量着这尊塑料白菜,不敢上手妄动。 “行了行了,先来吃饭。”老爹热情地招呼两人坐下。 饭桌上,三口人诡异的沉默着。陆闲闲在认真吃饭,眼里只有饭碗,梁家父子则是偶尔对视一眼,十分疑惑。 梁臻:这娃吃的好香,他以前不是跟个事儿精一样,不吃葱姜蒜,不吃膻羊肉吗? 梁故渊:你也知道他以前是个事儿精! 梁臻心虚地咳嗽一声。以往陆闲闲一来,他家的饭桌上就只能摆煮白菜、拌黄瓜,黄瓜里还不能放蒜,因为陆闲闲不吃。 今天好不容易和儿子见一面,总不能只吃黄瓜啊,索性他就单独给陆闲闲烧了俩,剩下的全是特意从饭店订的。 陆闲闲自然不知道原主的癖好就是折腾别人,他现在吃嘛嘛香,毕竟以前的烹饪技术可没有现在这么多花样。 “咳,小陆啊,现在生活中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一定不要害怕麻烦故渊。” 陆闲闲咽下嘴里的食物,“没有啊。” “别害怕,故渊这小子嘴硬心软。这次要不是你,躺医院的就该是他了。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叔叔帮你。” 梁故渊扶了扶眼镜,看向老爹。 梁故渊:他有什么要求你不知道吗!哪次不是求你让我和他结婚! 就在梁家两父子以为陆闲闲还会像以前那样,扭捏揪着衣角,说要嫁给梁故渊的时候,陆闲闲放下了筷子。 梁家两父子:来了来了,来逼婚了 “真的没有。” 小年轻端正地坐着,乖得不得了。 “没关系,你算他救命恩人,恩同父母,让他叫你一声爹你都当得起。” 陆闲闲沉思。救人一命,的确如同再生父母。 “那他可以叫我爹。” 梁故渊:……家人们,吃个饭,白捡了个爹 在陆闲闲一脸严肃的视线中,梁故渊淡定搁碗离开。 “吃饱了,你们慢慢聊。” “可是你才吃了半碗。” “没关系。” 陆闲闲担忧地看向梁臻:“儿子好像胃口不太好。” 梁故渊:…… — 饭后,梁故渊接了电话,到阳台去开视屏会议。剩下一老一小坐沙发上相顾无言。 梁臻看了看旁边的人,虽然不说话,但是也不会觉得他在发呆或者开小差,他沉默地坐着,像是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上一次见他还是上次,少年不安分地坐着,东扭西扭,没个安分的时候。没想到失了个忆,性子反而沉淀下来了。 这也好,以前的他眼睛总是漂浮的,给人一种精打细算的刻薄感,现在这样干干净净的,像一块古拙的玉,反而比以前更好了。 梁臻:“小陆啊,你俩现在生活在一起,故渊对你怎么样?” 他回答之前总是先沉思一瞬,像是在认真思考每一个问题。 “很好。” 刚开始,梁故渊基本天天到医院看他,虽然每次都会给他讲一些乱七八糟听不懂的东西,甚至还给他讲鸟语,啊不,鹰语,他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才接受“现代社会鹰就这么叫”这个事实。 但是,梁故渊给他找好的大夫,给他买药,还要帮他恢复记忆,是个好人。 “那就好,之前故渊和你有些隔阂,我怕这小子对你的事情不上心。” 陆闲闲沉思片刻,“我以前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也就是死死纠缠,不断骚扰,就喜欢深更半夜打电话说“哥哥我寂寞”,企图靠着厚脸皮上位的一个小年轻而已嘛。 梁臻擦汗,“倒也没有太对不起他。” “那就是很对不起了。” “没有没有,年轻人交朋友,哪有那么严重。” “看来,坏事我还做了不少。” 梁臻:抛出去的台阶,硬生生被拆了。 这种事儿,不应该打个哈哈给个台阶下去就好了吗,怎么还真有人较真儿啊,难道你还要当着面给人道歉去? “我这就去给他道歉。” “!!!倒也不至于,他没那么小心眼儿。你要真道歉,还不如帮我看着点他。” “好的。” “故渊这孩子吧,从小命就挺奇怪。就说小时候,他和一伙儿小朋友去后山玩,结果掉坑里了。那地方特别邪乎,不少人都传晚上会撞鬼,进去就出不来了。我和他妈当然不信,打着手电找了一晚上。” “找到了?” “找是找着了,但是,您猜这么着?” “怎么着?” “到家里才发现这倒霉孩子揣回来一个头骨,揣了一路,把我和他妈吓得,直接把他扭送警局了。” “头骨?” “对啊。后来一查,盗墓贼的。再一查,坑底下是座晋朝陵墓。第二天,文物保护协会的送来一锦旗,说要表扬他为历史文物发掘做出了贡献。你就说他这命,要说好,十几个人进去就他一个掉坑里,要说不好,好死不死他摔下去的时候,坐了一屁股文物,就那么巧。” 本来他一念过大学的,从不相信这些,但是他儿子这命,还真是经不起细琢磨。 毕竟类似的事情真不少。路上滑了一跤正好躲开砸下来的花盆,错过的美味佳肴正好被下了药,没谈拢的合作方最后被查出偷漏税,类似的事情太多了。 甚至他都觉得这次广告牌可能一开始就是奔着梁故渊去的,陆闲闲就是一条被殃及的无辜小鱼。 所以,梁臻总是觉得对不起陆闲闲。 陆闲闲淡定地掐算一番,“他就是这种命格,吉中带刹,贵中带险,但最后总会化险为夷的,甚至还会有贵人帮忙。他一辈子无病无灾,你放心。” 梁臻眼睛亮了,“你还会这个?” 搓搓手,他老早就想给儿子算个命了。要不是得维护自己理智无神论者的形象,他早就奔五台山上去了。 “那你算算故渊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啊?他都这么大岁数了。” 陆闲闲歪头,梁故渊才二十七,也没多大岁数吧,至少比他这个上百岁的年轻多了。 “我与他有很深的因果线,算不了太多的事情,只能看见个大概。” 所谓道士从不给自己算命,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命途之后,大多数人会想改变,后续的命数也就变得飘忽不定。所以天道用因果线进行束缚。 自己的命,算不了,与自己因果纠缠太多的人,也算不了。 而梁故渊,是他算过的,与自己因果纠缠最多的人。 “那能算出什么?” “姻缘在最近会出现变化,渡过难关之后他会找到真爱。他与夫人情谊甚笃。不过,子孙福单薄,怕是以后不会有子嗣。” 刚从卧室出来的梁故渊脚步一顿。 第一,他一个gay,哪来的子孙福。第二,说好的坚定信仰唯物主义呢?自己的父亲居然就这么叛变了?! “爸,你在干什么!?” 第6章 “也就是,学术讨论嘛。” “他幻想症还没好。” 梁臻看到了儿子眼中明晃晃的指责:他还只是个脑子受伤不好使的孩子啊! “可是儿砸,他说得好有道理。” 梁故渊对自己爹已经无语了,转向陆闲闲。 “你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或者又看到了别的什么?” 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陆闲闲有点懵逼地摇头,“没有。” “那就回去吧,时间很晚了。” 梁臻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阳,儿砸,现在还没到傍晚好吗。 “就不能给我算一个再走吗?”梁老父亲眼神殷切地看着他们。 梁故渊冷冷看他一眼。 “人都是好奇的嘛,无神论者也会探究神秘的事情,这很正常。” “我看你也应该去看看安医生,竟然会相信一个幻想症病人的说辞。” 梁臻小心翼翼看陆闲闲,“安医生是谁?” “我的心理医生。和他聊天很开心,你也可以去看看。”他很诚恳地给出建议。 梁臻:“……那倒是不必了。” 老父亲穿着拖鞋把两人送到门口。 “就这两三米的距离,你就别送了。”梁故渊按下电梯,催着梁臻回家。 倒是陆闲闲蹲下系鞋带的时候,若有所思地向上抬头,看了一眼对面。 对面那一户似乎很久没人居住了,红对联被撕了一半。门框上方的一面铜镜倒扣着,用红绳子挂在一枚铜钉上。 “怎么了?忘记系鞋带步骤了吗?” 梁故渊刚要准备蹲下的时候,忽然感觉什么玩意从眼前飞了过去。 咔嚓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到父子俩的耳朵里,俩人一僵。 那是一把,很普通的铜钥匙,此时正犀利无比地钉在镜子正中央,留了一个钥匙屁股对着父子俩。镜面以钥匙为中心,呈蛛网状裂纹。 父子俩:??? 然后,两人再眼睁睁看着陆闲闲拿起旁边的一根牙签,唰得扔上去,正中铜钉。 钉子带着碎裂的镜子掉了下来。他甚至还在半空中接住了掉下来的钥匙和牙签,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父子俩一愣一愣的。 梁故渊:!!!这是觉醒了什么神秘血脉吗?好好的绿茶婊,怎么突然变成了武林高手? 镜子掉在地上,叮铛一声,梁臻感觉自己脑海中的某根弦应声而断。原本还可怜无比的陆闲闲,在他眼里突然变得讨厌起来。 尤其是想到这人追求儿子不成还企图从老子这儿下手的时候。 问题是,就这种人,他当时是怎么觉得他可怜可爱的呢?就因为他救了自己一命吗?哦,现在还救了儿子一命。 “什么情况?要不要再买一面镜子给人挂上去?”梁故渊问。 “不必,这是一个咒。”陆闲闲凭空一抓,一抹黑烟消失在掌心。 “什么玩意儿?”梁臻颤悠悠从旁边拿出老花。 镜面已经碎了,只剩了个黄铜色的壳子。陆闲闲捡起壳子,手指一拨,翻出里面藏着的红色小布包和两撮头发。 “桃花咒。黄铜意为皇天不负,同生共死。这两绺头发应该是梁故渊和施咒者的,”他捻了捻,“哎?好像是我的?” “等等,你的意思是有人做了这个咒?这咒是干嘛的?” 陆闲闲看了看镜子上刻着的八字,“让咱俩……相爱的。” “???” 主要是让梁故渊爱上他的。依他来看,这应该是原主做的咒。这个“应该”不是他道行浅不敢确定,是他不敢相信以前的陆闲闲居然这么臭不要脸。 这咒要是出了差错,但凡镜子挂歪了一寸,对住在屋子里的梁臻来说都是飞来横祸。 不过这个为什么不挂在梁故渊自己家呢? “你家有这个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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