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尘眼眶通红。 “师父,你根本不需要这样委曲求全地牺牲自己,只要你要求,我就可以为你办到任何事情。” 扯过旁边的被子盖在季青临的身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哐啷一声,门被关上了。 季青临用胳膊盖着自己的眼睛,一点劫后余生的欣喜也没有。 反而咬唇,自言自语道: “委屈你大爷!” 司若尘总是有一种奇特的能力,可以凭借自己的脑补,把自己往死里虐。 这和楚渊有个屁的关系? 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季青临越发地郁闷。 “你不做,你撩拨个什么劲?” 裹起被子,浑身赤裸地藏在被子里,压着底下的邪火,在床上滚了一圈。 “睡觉!” * 司若尘冲出房门后呆呆地在门外站了很久,直到他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脸上尽是嘲讽。 他竟然还异想天开地以为,季青临会追出来,他哪里来的这种自信? 低头看见腰上的乾坤袋,心里更加地不好受。 他不想回房间,就算回去了,他现在也睡不着。 漫无目的地在四周游荡,不知低头走了多久,再抬头时,他已经到了一处院落。 花雨居。 是花凝雨的住所。 那日随着季青临来到这里,现如今,却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本意是在外面站一站就走了,这么晚也不好去打扰别人。 结果门却从里面打开了,侍女看到他面上一喜。 “公子找我们主子有事吗?她就在后院,竺兰姑娘又犯病了,我们主子正在照看她呢。” 她叹了一口气,“姑娘也真是可怜,自小被灭了全族,如今连世上一个亲人都没有,还日日要受梦魇所扰,唉。” 司若尘离去的脚步停住。 当时花凝雨怀里抱着的那个鲛人,算是他在这世上所剩不多的同族了。 “劳烦带一下路,也许我可以帮忙看看。” 侍女欣喜不已,也未曾怀疑,她对这个容貌惊人,举止有礼的少年格外有好感。 “我带你过去。” “多谢。” 司若尘隔着几步,跟在她后面。 穿过上次他们一起用餐的那个地方,杏花依旧,如今却物是人非,心境也早已不复当日。 真是讽刺。 来到后院,还未走近,便能听到一声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 司若尘眉头一皱。 仿佛声音的主人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他定眼看去,竺兰双手抱头,死死捂着自己的耳朵,躲在花凝雨的怀里不住的发抖,尖锐刺耳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不断破出。 听得人浑身冒鸡皮疙瘩。 而花凝雨仿若未闻,也没有去强制她安静,只是就那样抱着她,轻轻地在她耳边说话,也不管她听没听见,有没有作用。 这本该是很让人绝望的一幕,但花凝雨脸上始终没有一丝不耐或厌烦,她笑容依旧,仿佛这看似奔溃的一切,对她来说,什么也算不上。 她抱着手上的人,就像抱住了全世界。 司若尘呆在那里。 突然觉得孤身一人的自己很可怜。
第六十一章 能碰那里吗? “公子?” 侍女唤了唤站在原地不动的司若尘。 “我没事。” 收拾好心情,走到花凝雨身旁。 感受到身边的陌生气息,花凝雨浑身一凛,待看清来人后,惊讶道: “司公子?你…” 她话音未落,只见司若尘盯着竺兰的眼睛,瞳孔中红光翻涌,不消一会儿,竺兰的情绪渐渐平复。 “可以了,她近日都不会被噩梦侵扰了。” 花凝雨感激地看着他。 “多谢。” 司若尘起身摆摆手,盯着竺兰的睡颜。 “不必,她也是我的族人,我帮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花凝雨突然跪倒在地。 “可否请公子教我此法,我知道这要求太过得寸进尺,可我实在不忍心看她那么痛苦。” 司若尘用内力将人托了起来。 “不是我不愿意教,而是这是鲛人与生俱来的能力,可以制造幻境,也可为人制梦,我方才为她造了个梦境,驱退噩梦,但这种能力却没办法教授。” 花凝雨知道司若尘不会骗她,便没再强求。 反而看他神色不好,突然想起一事。 “我杏林中有一片池子,对鲛人非常有益,可以清心静气,我看公子神色郁郁寡欢,若不嫌弃,可以去那里舒缓一下。” 司若尘本想拒绝,但他既不想回去,又不知该去哪里,好像留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况且他确实需要一个能够使他冷静下来的地方。 “那就多谢了。” “你带公子去吧。” 吩咐完方才的侍女,花凝雨便带着竺兰离开了。 司若尘看到那一池清澈的池水,确实心情舒畅了些。 “你下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儿便可。” “是。” “等等。” 司若尘想了想。 “将上次我喝的那酒拿一些来。” 侍女皱眉。 “那酒很烈,公子确定要吗?要不我给您换些果酒?” “就那个,去吧。” 侍女犹豫了下,看出他很难受,不敢再多劝。 “是,奴这就去。” 只剩下自己一人后,司若尘也不脱衣服,直接就钻入水中,很快一条长长的鱼尾就出现在水里,好看的鳞片铺散在皎洁的月光下,拨动涟漪,如同碎了一池的银光。 冰凉的池水包裹了燥热的身躯,带来一丝安慰。 司若尘舒服地呻*吟了一下。 他仰面躺在水里,脑中不断回想的都是季青临。 突然,耳边响起一阵动静,本以为是方才的侍女回来了,但当他睁开眼睛,看着最不想看见的人,却已经疲惫到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怎么样?再次被抛弃了滋味可还好受?” 楚渊一身乳白色的衣袍,靠在一棵杏树上,得意地看着水中人。 他此刻恢复了本来的样貌,那张同自己几分相似的脸,让司若尘心中愈发愤恨。 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同楚渊做无谓的争辩,毕竟在这场角逐中,是他输了,输得很彻底。 甚至楚渊都不需要做什么,他就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轻轻松松赢得自己费劲全力争取的一切。 “你来总不会就是为了奚落我吧?还是想报凰山上的仇,想杀我?” “杀你?”楚渊哈哈一笑,“你也太不了解自己的价值了,你可是我造出来最完美的一件实验品,我怎么舍得呢?” 司若尘突然伸出自己的手,双指并拢,在直接手腕上划过,鲜血瞬间从里面冒出。 将那只受伤的手腕放置在半空中,伤口一直在渗血,像是在狠狠奚落楚渊。 “完美?你的算盘怕是打错了,梦獏的愈合能力我并没有继承,你谋算那么久,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失败者。” 楚渊看着那不断渗血的伤口,紧紧咬着自己的牙齿。 突然他又笑了起来。 “实验还没有结束,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虽然我不知道你对自己干了什么,压制了毒性的侵蚀,但我有把握,你一定会是我最完美的杰作。” 司若尘不想看见这个疯子,索性闭上眼睛。 可楚渊却没打算放过他。 “这就受不了了?以后你还要看着我和你师父琴瑟和鸣,柔情蜜意呢,我会亲他,抱他,和他相互纠缠,你和他做过的,以后我都会一样一样和他做,甚至比你还要亲密。” 司若尘的手指藏在水下,死死地扣着自己的鳞片,血水悄无声息渗透进水中,他却仿若未觉,几片鳞片悄悄地沉入水底。 “你不仅得不到季青临,就连少阁主之位,阁主也已许诺给我,你这一生所求注定通通都要失去,你注定是个失败者!” 司若尘缓缓抬头,眼神冷得可怕。 “你就这么自信,少阁主之位会是你的?” “不然呢?” 司若尘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我有的是办法可以让季青临属于我,我只是不想,而不是不能,因为他喜欢的是你,我输给的是他,不是你,少阁主之位也不过是我放弃了才轮得到你而已,只要我想,它依旧是我的,所以,你又算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楚渊突然惊叫一声。 从树上栽落下来,满脸惶恐。 司若尘勾唇一笑。 “下次可得记住了,千万不要看着我的眼睛,保不准我哪次心情不好,就可以在幻境里杀了你。滚吧。” 楚渊狠狠瞪了他一眼,翻墙离去。 侍女没一会儿便将酒送了来,司若尘抱起酒瓶就开始痛饮。 侍女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又不敢上前劝阻,跺了跺脚,转身匆忙离去。 司若尘一瓶又一瓶下肚,却只觉头脑越发清醒。 明明不是这样的。 上次他分明才喝了几瓶就昏昏沉沉,连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可今日这酒怎么像是假的? 那些痛苦一点也忘不掉,反而关于季青临的记忆越发地清楚。 甚至前世今生都混杂在了一起,记忆错乱。 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怕冷,冬天冻得不肯出被窝,季青临就把饭菜端过来喂他吃。 还有他喜欢红枫,季青临就在他的院子里就种满了枫树。 还有很多…… 那个时候他好像对自己有求必应,为什么后面变了呢? 喝了酒的头昏昏沉沉,他不住地在想为什么,却又刻意地不愿去承认,这一世的季青临已经不喜欢他了。 最后记忆停留在季青临孤零零的坟冢上,他仿佛终于找到了答案。 季青临已经死了,死在了他的手上。 绝望和悔恨在这一刻将他团团围住,他沉浸在里面,几乎快要窒息。 死了,他真的死了。 他的季青临死了。 将头沉入水底,他连挣扎都不想了。 他要去找季青临。 他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池水掩盖口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连同他那颗躁动不已的心。 结果下一秒,一双手伸过来,提着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拽出水面。 即便对上季青临愤怒的眸子,他也没能清醒多少。 还不断地挣扎起来。 “放开我,你放开我!” 季青临看着旁边倒在地上的一大片空酒瓶,庆幸刚才这个侍女到房间里喊自己,不然等他明日来,捡到的就该是他的尸体了。 “多谢你了,剩下的事我自己来,你回去休息吧。” “是,奴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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