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归心坐到房中间的榻上,这榻竟比他的龙床还要舒服,坐上去软绵绵得似乎要陷下去。周归心干脆躺了上去,他看着奇怪的房顶,还有房顶中悬挂的、正在散发着明亮光芒的灯,因为来到陌生环境而害怕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了。 他可是大周王朝最年轻的皇帝,不仅文武百官对他忠心耿耿,百姓更是对他爱戴有加,他堂堂天子,怎么可能沦到万人嫌的地步? 万人嫌的是“周归心”,又不是他。 周归心从床上坐了起来,在那个异常清晰的镜子面前整理了一下仪表仪容,确认衣服穿戴整齐后,淡然从容地走了出去。 面前这扇门也华丽得很,与皇宫上等红木砌成的门完全不同。就是不知道怎么开。 周归心研究了一会儿,又推又拉地,硬是没打开。半晌,有点累的周归心把手肘往门把手上一搭,倚靠在门上慢吞吞地喘气。 “咔哒”。 门把手似乎是承受不住周归心的重量,往下栽了一下。周归心的手肘猝不及防往下一滑,门就这么开了。 周归心差点跌出去,他手忙脚乱地扶好了门框,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把门关上,按着门把手推了一下,门打开了。 原来是这么开的。 周归心新奇地打量了几下,正准备再开几次,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咱家侍奉大周王朝几十数载,对皇上忠心不二,绝不侍奉二主!” 这声音可太熟了!周归心眼眶一热,连忙循着声音跑过去,他来到楼梯处,隔着楼梯扶手,看到了下方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周归心欣喜地喊道:“福公公!” 那胖乎乎的身影还没转过来,声音倒是先传来了:“皇上!” 福公公欣喜若狂地转过身,和楼上的周归心四目相对,他掐着嗓子喊道:“皇上!老奴在,老奴来啦!” 旁边的苏青竺:“?” 大哥,你怎么跟剧本上写的不一样?
第2章 大臣 周归心忙不迭地跑下去,福公公忙不迭地跑上来。两个人站在楼梯处,周归心还没开口,福公公就抹起了眼泪:“皇上,老奴险些以为这条贱命再也无法侍奉皇上了。” 福公公哭得情深意切,眼泪一颗一颗砸到衣服上,周归心这才发现福公公穿得衣服也相当奇怪,也没有了长头发。 “福公公……”周归心心下微动,正如福公公所言,周归心从小便由福公公服侍,福公公相当于他半个亲人。他原以为自己孤身来到这陌生地方,不曾想福公公也随之到来了。 实在一大幸事。 福公公一抹眼泪,这才想起来正事,他眉一竖,气势汹汹地反手一指,气得肚子都抖了抖:“皇上!方才就是这人对老奴吆五喝六,想让老奴侍奉他。” 被指的苏青竺:“?” 周归心打量了他几番,很快就从零星的记忆里找到了他,冤家路窄,这人就是这话本的万人迷主角:苏青竺! 苏青竺见周归心和管家今天都行动诡异,一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出于人设,他还是温声细语地喊了周归心一声:“哥哥。” 周归心想起来了,按照这话本的设定,自己要比苏青竺早出生一刻钟。因着这一刻钟,苏青竺被认回来后,便一直喊他哥哥。 周归心在大周王朝的时候是没有兄弟姐妹的,先皇驾崩得早,他年过十三就即了位,即位不到一年,母后也跟着薨了,眼下多了个便宜弟弟,周归心的心情十分微妙。 苏青竺见他看向自己的目光越发不可测,心底没由来升起一股毛毛的不妙感,他警惕起来,说话的时候却还记得贴合人设,低垂着脸,显得十分无辜可怜:“哥哥,我刚才是想让福管家去吩咐备餐来着。” 提起这事苏青竺就烦,这管家,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就一副被封建老公公附了身般,尖细着嗓子叫唤,死活也不肯,苏青竺简直想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别发疯了。 哥哥。 哎呀,周归心被这个称呼喊得没忍住挺了挺背,心底难免涌现几分臭屁得意之情,像只被哄开心的小兔,长长的耳朵都一晃一晃的。 他缓缓踱步到苏青竺的面前,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几分,不愧是这个话本的主角,生得确实讨喜,思及苏青竺被掉包后在保姆那惨痛的经历,周归心一时也忍不住怜爱他几分,他轻咳了几声,道:“嗯。” “为兄知道你并无恶意,”周归心想做一个通情达理的哥哥,却也舍不得罚福公公,便道,“只是福公公服侍我年数过久,他又是初来乍到这地方,总归是不熟悉的。你多体谅他一些。” 福公公见周归心替自己说话,没忍住又是泪眼婆娑,他只记得眼前白光一闪,就到了这个陌生之地,惊恐之余,脑海中又多了些许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又是说自己是苏家的管家,又是说自己苛待周归心。前者犯不忠之罪,后者更是欺君大罪,福公公简直要晕过去了。 好在皇上心开目明,这才没让那竖子的挑拨离间之计得逞! 苏青竺听周归心一套又一套的奇怪话语,敏锐地察觉出这小子的变化来——周归心向来阴沉冷漠,垮着一张死人脸。好看归好看,耐不住太阴恻恻了,给人一种天生坏种感。今天却一反常态,脸还是那张脸,气质却是截然不同。 苏青竺思考了半天,下意识想到了一词来形容:皇帝。就是刚才管家喊周归心的称呼。 苏青竺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怎么可能呢,封建王朝早灭了不止多久了,还皇帝,梦里的皇帝吧? 周归心见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对,微微皱了眉:“你那是什么眼神?” 福公公立刻尖细着嗓音斥责他:“你竟敢对皇上大不敬!” 苏青竺:“……” 苏青竺深吸了一口气,保持住了自己可怜小白花的人设:“对不起……” 福公公冷笑一声,在周归心身边习惯性地弯着腰,替周归心打不平:“皇上,这人上来就敢冲撞您,其心必诛!您千万不要对他心软!” 苏青竺气得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他不过目光中带了点打探的意味,怎么就“冲撞”了?死奴才,净会颠倒黑白! 什么死奴才!这他妈不是他们苏家的管家吗!苏青竺在心底骂完才发现自己的思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面前这俩人带偏了,恨得磨了磨牙。 福公公立刻给周归心打报告:“皇上,他甚至对您不服!” 语毕,他掉着眼,嫌弃又警惕地瞪了苏青竺一眼,即便是短头发,也难掩其公公的神气。 苏青竺:“……” 演起来了是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眶红了红,可怜兮兮地看着周归心,小声道:“哥哥,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福管家如此讨厌我。若是您也这样烦我……” “等等,”周归心连忙打断了他的话语,一脸懵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朕何时说过讨厌你?” 福公公尖叫道:“竟敢污蔑皇上!” 苏青竺到眼眶的泪水差点气回去,他猛地一擦眼泪,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说话也开始往古代用语上靠拢:“你们若是厌烦我,大可直接说,不必如此折辱我!” 他抬了抬眸,看见正在往这边走来的两个身影,心下微动。旋即,他的眼眶变得湿红,胸脯也一起一伏地,咬着牙,像是受了莫大的羞辱又隐忍不发的小白花。 福公公双手不紧不慢地交叉抱在胸前,脖子一晃动,脑袋跟着从下到上荡了一下,十分鄙夷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然后道:“皇上同你说话,已是你上辈子得来的福分。即便是折辱,那也是你这庶民无上的荣耀,你好生受着便是。” 苏青竺:“……” 这死阉人,真想缝上他的嘴。 福公公这通话终于让苏青竺的眼泪有了滑落的理由。周归心一看他哭了,顿时头有两个大,他平生最怕人哭了,他根本不会哄人啊? 好在苏青竺也不需要他哄,苏青竺啜泣着,小声喊道:“爸、妈……” 爸妈应该就是这个话本里对“爹娘”的称呼。周归心转过了身,果不其然看到一男一女正在走过来。 周归心缓缓瞪大了眼睛,对面两人看到眼前的场景,也面露惊讶。 苏青竺作为这个话本的万人迷,最疼爱他的自然是苏家父母。周归心原本叫苏归心,在认回苏青竺后,苏父苏母为表对苏青竺独一无二的宠爱与偏心,将苏归心移除了苏家的户口本,并将他的姓改回了生母的姓“周”。 平时苏青竺皱皱眉他俩都会嘘寒问暖半天,这会儿直接哭成了个泪人,定会狠狠惩罚周归心,和那个脑子有病的管家! 苏青竺面上哭得可怜,心底倒是隐隐有几分快意在。 只见苏父苏母面露紧张,阔步前来,几秒间就移到了三人前面。苏青竺还未开口,就看见苏父苏母行了个不知道什么的礼,竟对着周归心缓缓跪拜了下去,两人齐声道: “臣等,叩见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青竺的眼泪一下子就顿在眼眶里了。 周归心万分惊喜,他连忙将他们扶起来:“礼部尚书,刑部尚书!快快请起!” 礼部尚书和刑部尚书也难掩喜色,和福公公互相问过好后,便全心放在了周归心身上。 礼部尚书成了这家的主母、苏青竺的亲生母亲,一男子莫名其妙成了女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还和同僚睡在一张榻上,心态大崩溃,连那话本都没仔细看。 周归心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 礼部尚书:“……” 被嘲笑了,但是对象是皇上,四舍五入就是皇上对臣笑了——皇上信任重用臣! 没人知道的角落,礼部尚书给自己洗了个完美的脑。 刑部尚书一开始也挺崩溃的,但相比礼部尚书来说就好了不少,至少他还是个男人。 但眼下明显不是纠结男人女人的时候,刑部尚书是看了那话本的,自然知道自己对周归心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此刻脸色雪白,颤巍巍地又要跪下去:“皇上,臣罪该万死啊!臣……” 周归心知道他要说什么,准备将他扶起来,奈何刑部尚书跪得坚定,一动也不动。周归心十分无奈,道:“刑部尚书,朕知道那不是你做的。朕不会将他人之错强加于你身上,更不会牵连你。” 刑部尚书老泪纵横,一边哭喊着自己对皇上忠心可鉴,一边跪着不肯起来。 礼部尚书看向福公公:“他犯什么科了?” 福公公习惯性想摸摸自己的大胡子,结果摸了个空,只好摸摸下巴,把自己话本里涉及苏家父母的部分说了一下。 礼部尚书大惊失色,他连忙去仔细思索了一阵,果不其然从记忆里翻出来相关事情。他连忙冲到周归心面前,一腚挤开刑部尚书,哭喊着跪了下去:“皇上,臣也罪该万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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