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 许迟故作无意地将自己的善意表达了清楚,他这么辛苦救了他,他就算翻脸不认人也不可能这么快。 果然,就见少年眨了下眼,懵了下,接着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眼底的恶意消失的一干二净: “原来是哥哥救了我!” “是啊是啊。”许迟高兴地回答。 就见少年摸了摸后脑勺,又摸了摸脸颊,语气清冽道:“我头不疼,但是脸有点疼,哥哥,你知道是谁打的吗?” “......” 许迟又想逃了,在少年这么清澈又直白的眼睛里,他总觉得自己的罪行无处遁形。 他摇头:“不知道。” 少年笑,“也是,总不可能是哥哥,否则哥哥怎么会把我带回家。” 许迟头皮发麻地点头,“是啊是啊。” 他的头反正不是他打的,脸也是为了叫醒他,他没错。 一股冷风吹来,没穿衣服的许迟打了个哆嗦,他缩了缩肩,指了指少年身后的窗: “我关个窗,换个衣服?” 他挡着他,他又不敢推开他。 “好的,哥哥。” 尤褚慕让开了路。 许迟惊异他这么配合,他停顿两秒才抬起步子从他身侧走过,一直到关上窗,他心脏都砰砰直跳。 各种恐怖血腥的幻想浮现在他脑里——比如少年突然抓住他,突然掐住他脖子从后面捅他。 吓得他飞快关窗,余光能瞥见少年一直在原地,像是盯着他,视线让他脊背发凉。 他从柜子里拿出衣服,也没回浴室,遮遮挡挡地就把衣服换上了。 回头对上少年露骨的视线,两人都无言。 少年盯着他,突然笑起来:“哥哥,你知道我叫什么吗?我忘了。” 许迟仿佛听错了,震惊,失忆??原著里没有这个剧情啊。 难,难道是装的?! 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我也不知道...你,你不记得你叫什么,那你还记得别的事吗?比如...你住在哪?” 少年扬出一副思考状,接着咧开嘴角笑道:“忘记了。” 明明笑得天真无害,许迟却被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如果是假的失忆,没道理啊,他为什么要骗他。 那,难道是真的? 尤褚慕失忆了?尤褚慕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了?不记得他来自实验室? 如果是真的...那尤褚慕是不是不会再杀人了! 也不对,就算他是真的失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想起来,想起来没准就杀了他... 总之,他现在得想办法把尤褚慕送走。 一刻都等不及。 “我带你去管理所吧,那边或许能查到你的父母。” 这里的管理所,相当于他所在城市的派出所,只是内部的规则和制度当然远不及他所在的城市和国家。 尤褚慕作为实验体自然是无父无母,查不到身份的,但只要把尤褚慕带去管理所,警察就会负责他,尤褚慕会被留在管理所,直到警察查清身份。 总之,只要尤褚慕别跟他在一块就行。 许迟说着就套了件外套套上,外面还下着雨,又阴冷,很容易着凉,他看着少年穿着短袖的单薄身体,同理心作祟给他也拿了件外套。 “穿上吧。” 递给少年衣服的手都有点抖,瞳孔里少年原本该出现在漫画中的脸那么清晰,他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只觉得——自己也太好了吧!怎么可能被杀! 尤褚慕眨眨眼,光下暖蓝色瞳孔那么纯真无害,冷白的手指接过外套,他先是盯着许迟看了两眼,又扭头看向被风吹开的窗,再看向墙上的时钟,笑着道: “哥哥,外面下雨了,而且现在已经晚上十二点了,哥哥现在要把我送走吗?...我肚子饿了。” !!! 尤褚慕虽然笑着,但汪汪的桃花眼显得那么可怜。 许迟摁住自己的心,拼命抵抗,他知道,尤褚慕就是用这幅面孔迷惑了太多了。 十分钟后,许迟围着围裙,又敲了个鸡蛋下锅。 锅里煮着面,热气腾腾,面香和鸡蛋香溢出小厨房。 尤褚慕站在他身边,瞳孔认真盯着他煮的面, “哥哥,这是什么?好香。” 许迟被他问愣了,“这是面条。” “面条是什么?” “是吃的...” “那这个呢?” “这是鸡蛋...” 许迟终于知道尤褚慕为什么连这都不知道,因为尤褚慕以前都待在实验室,他没有人教,实验室的人都不把他当人,纯粹折磨他做实验。 吃的都是袋装流食,根本连食物形状都没有,更多时候直接给他注射营养液,别说吃什么了。 对研究所的人来说,尤褚慕只要不死就好了。
第3章 一起吃饭 尤褚慕对人类社会的认知,都是在他出了实验室后他自己摸索的。 而他在实验室里唯一学到的,就是怎么杀人,怎么折磨人,怎么让人痛不欲生,怎么伪装。 五分钟后,两碗面出锅,被端上了桌。 许迟和尤褚慕面对面坐。 “吃吧。”许迟给尤褚慕递了筷子。 可尤褚慕一动不动,直勾勾盯着他。 “怎么了?” 尤褚慕不说话。 许迟懂了,尤褚慕是不会用筷子,他在实验室可没有筷子能用。 于是他拿起筷子,夹起筷子嗦了口。 尤褚慕智商这么高,应该一下子就能学会。 可下一秒,就见尤褚慕又扬起天真的笑,对他道, “哥哥,我想吃你的。” 许迟一顿,“我的面?” “嗯。”尤褚慕点头。 许迟盯着尤褚慕,顿悟,尤褚慕不是因为不会用筷子,而是,他怕他下毒! 尤褚慕对他是有防备心的。 他没明说,将面和他交换了。 尤褚慕拿起筷子低头大口吃了起来,可没有碰面上的煎蛋。 直到许迟咬了口自己面里的煎蛋,他才把面往他这边推了推, “哥哥,我想和你交换。” 他想和他交换煎蛋。 他连煎蛋都不敢吃,一定得吃他吃过的。 “我吃过的,你不介意?” 许迟试探地说。 尤褚慕看着他,歪头一笑:“哥哥不愿意?” 许迟立刻跟他换。 两大碗面被吃得一干二净。 而尤褚慕吃完后竟脸红红地对他说,“哥哥,我还想再吃一碗。” “......” 于是许迟又去煮了碗给他,加了两颗蛋。 煮的时候,尤褚慕一直盯着,像是很好奇。 煮好了,尤褚慕也让他先吃,面和蛋都吃一口,尤褚慕才大口开始吃。 尤褚慕吃的时候,许迟就坐在对面盯着他。 尤褚慕毕竟是个实验体,心智发育不完全,吃面的时候就和他那个十几岁的表弟有点像。 但他表弟可不爱吃这种清汤寡水的面,只在吃汉堡烧烤什么的才会吃得这么高兴。 许迟叹口气,他当然知道,这都是假象,没人比他这个被灌输了整本书内容的更知道尤褚慕是个怎样的疯子。 这都是暂时的,他随时有可能从吃面的少年变成拿刀的疯子。 他必须想办法把他送走。 他看向窗外不见雨滴的夜色,可恨自己没胆子强硬... 吃了面,许迟把碗洗了。 现在到了睡觉时间。 许迟觉得自己今晚估计是睡不着的,毕竟尤褚慕即将和他睡一个屋子。 他并不觉得在一个屋子里,对尤褚慕来说,隔个墙和一起睡有什么区别。 他从柜子里抱了个被子到客厅沙发,又对尤褚慕说: “你睡房间,我晚上睡这。” 尤褚慕看着他,又看沙发,无害地说,“哥哥这么高,睡沙发不会挤吗?” 许迟慷慨摇头:“不会,你放心睡吧,快去睡吧,我也困了。” 尤褚慕没动,站着问他,“哥哥,一张床是不是不能两个人睡?” “啊?”许迟并不是很懂他的问题,回答,“可以啊,要是床够大就可以。” 回答完,他脑子才发出警报,冷汗直冒,尤褚慕该不会是那意思...—— “那哥哥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睡,沙发不是睡觉的地方,床才是。” 许迟顿时吓得冷汗刺背。 让他和病娇反派一起睡,他宁愿从楼上跳下去! 不对,跳楼他也不愿意。 他强装镇定回答,“我睡觉打呼噜,很大声,还会说梦话打人,睡姿不好,还会梦游,梦游很吓人,总之,跟我一起睡的话,你肯定睡不好,你受了伤,得好好休息才行,我怎么能打扰你。” 他说得连自己都感受到了自己的好意。 果真,尤褚慕听愣了,思考了下,很相信似地点头,“好吧,那委屈哥哥了。” “不委屈不委屈。”尤褚慕也太礼貌了吧。 “那我回房间了。” “好的。” 许迟顿松一口气,抱着被子躺在了沙发上。 他脑袋枕在扶手上,越过沙发背去看关着的门。 此时雨停了,只剩玄关处开着一盏昏黄的小灯,沙发一半明亮一半黑暗。 以及墙上的钟笨拙的滴答转动声。 许迟偷偷地看着关着尤褚慕的门,总觉得那门会突然被打开,里面的怪兽会突然向自己扑来,把自己吞掉。 他收回视线,裹紧被子,长叹一口气,想着,今晚应该是睡不着了。 十分钟后,他睡死了过去。 被子一半在身上,一半在地上。 “吱呀~”门开了。 穿着宽松衣服,身形瘦削的少年,一副单纯模样地走了出来。 在屋内各个地方看了看,最后在沙发边蹲了下来。 青年鼻梁高挺,内双,皮肤白得没有半点瑕疵,闭着眼的时候显得有些清冷,但睁眼说话的时候,又显得温和...不对,是有点傻... 眉眼很灵动,眉毛和嘴都藏不住神色。 他一脸好奇地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脸,对方没动静。 他更用力了,脸上都戳出红了,对方才不满地皱了皱眉,把脸偏开了。 少年不满,把他的脸又转过来,伸手戳,先是轻轻戳,对方痒,就伸手挠了挠,用力戳,对方疼得皱眉,嘴里咕咕两声,又偏过头。 他又掰过来,就一直玩,玩得笑出声,眼底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哥哥,真好玩。” 他嗓音兴奋地发抖,在他脸颊边变态地诉说。 直到许迟抬手往他手上狠狠拍了一掌。 啪地一声,响彻客厅。 冷白的手瞬间红了一片。 所有动作戛然而止。 而许迟,一无所知,转身抱住被子,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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