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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勉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是踩过点的，推着俞少宁过去，“总有那不差钱养猪的人家，流入市场的肉类被商贩收了，这才能弄点吃食出来。” “老板，准备一份馄饨，清汤的，不要放葱花。” “好嘞，客人您稍等，在这吃还是打包？” 那老板打开旁边用袋子包着的馄饨，将其倒入滚烫的汤水中，趁着这会儿动作麻利地调配馄饨汤底。 罗勉低头看俞少宁。 俞少宁想了下，“在这吃吧，左右不着急。” 他刚醒时就换过一次药，可以在这玩到后半夜再回去。 得了答案，馄饨摊老板将调配好的汤汁倒入瓷碗中，转而看了看煮着的馄饨，心中默数着时间，三两下就捞了出来放入碗中。 “我给你们送过去？” 罗勉道谢，“麻烦您了。” 老板笑着摆摆手，“顺手的事，不麻烦。” 摊位旁边就是吃东西的小桌子，他将手里的馄饨放下，顺手带走了旁边的凳子，空出放置轮椅的地方。 罗勉将轮椅的防滑锁踩下，付了粮食给老板，这才在俞少宁身边坐下。 一碗馄饨的价格不低，但是分量很足，让人吃饱是没问题的。 罗勉舀了一颗馄饨吹凉，送到俞少宁嘴边，“桌子高了些，我喂你。” 就他的伤势，大臂得尽可能避免活动，现下罗勉愿意喂，俞少宁顺势就张开嘴含住了那颗馄饨。 有一点点烫，咸香的肉丸和软滑的面皮混在一起，是很清淡的口味。 一连吃了五个，俞少宁就摇摇头不吃了。 他现在口味叼得很，随便什么，稍微多吃两个就腻歪起来，而且集市上还有那么多摊位呢，俞少宁想多尝尝。 见他不吃，罗勉大口大口解决起剩下的馄饨。 俞少宁看他吃了会儿，悠闲地观察着来往路人。大概是因为价格高，在馄饨摊前停步的人并不多，偶尔有几次生意，也多是三五人拼单买上一份，在旁边将其均匀分入各自碗中，带着笑意回家。 大概是要带回去给家里人也尝尝。 像他和罗勉这样在这吃的人倒是不多，少数几个也是看着就富贵的。 罗勉吃饭快，碗勺一放擦了擦嘴，就起身推动轮椅。 这个馄饨摊摆在集市入口处，再往里走，接着的是一些售卖其他物品的摊位，一眼看过去，有还算完好的电器，也有辣条薯片之类，总而言之乱糟糟的，什么都有。 俞少宁视线最终落到书摊上面，忽然想起来道：“也不知道琪琪那些书卖出去没有。” 当初还是他和陆琪一起收拾出来的，大包小包，重量令人望而生畏，看着力气不大的小姑娘愣是给带了回去。 这事俞少宁没关注，罗勉倒是知道些，笑出声来道：“她都没出来摆摊，直接咱们大队的几户人家瓜分了，连着几天都是小孩的哭闹声，陆琪那几天都不敢出门，生怕被小孩儿送虫子。” 俞少宁没忍住，跟着笑出声来，扯得伤口一疼。 他忍了忍，才道：“你从哪听说的？” 那段时间罗勉大部分时间都在重建，偶尔回来休息，两人就跟连体婴儿似的没分开过，没道理罗勉知道他没听说啊。 罗勉拨了拨他的短发，“李锐记得吗？我和他一起干过几天，听他幸灾乐祸说的。” 俞少宁对李锐这个人有点印象，远的不说，前不久捞鱼的热潮还是他带起来的。 说笑着，和书摊近了。 罗勉看了看书摊上的书，问道：“买点打发时间？” 俞少宁身体不舒服，沉不下心来看书，本来想要拒绝的，但想想平日里他们家有事没事捧本小说的习惯，还是点了头。 这书摊上别的没有，就小说最多，书摊老板主要是做外借的生意，两人提出想买，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热情地给他们做介绍。 其实也没什么好介绍的，主要是说说那些还有没拆封的新书，那些只有一本旧的。 听着他的话，两人干脆就把注意力落到了有新书的那些上面，挑挑拣拣拿了十来本小说，挂在轮椅的把手上，继续往前。 书摊老板高兴地把粮食看了几遍，才想起什么的看向两人的背影，嘴里嘀咕：“这人……有点眼熟啊。” 这样的想法，今天集市里不少人都有。 记忆力好的，自然很快就反应过来在哪见过俞少宁那张脸，记忆力差的，嘀咕了几句，看到那些来往的有钱人，也很快想了起来。 这一想起，集市里的热闹就再度往上升了升。 一个女人拿着自家儿子的相片找金主的事情，不说多奇葩罕见吧，但大家都有乐意当个乐子说道说道。现下看青年坐在轮椅上，明显受伤不轻的样子，又和推轮椅的人亲密异常，这个乐子就更值得讨论了。 有人以为推轮椅的人，就是对方找的金主，也有来往医院较多的，一拍大腿：“这不就是狗都住院了的那一家子？” “什么狗都住院了？”有人没听说过，追问道。 被追问的人很是乐意分享自己的消息，“前不久不是抓的那一批杀人犯你们还记得不？” “这个有什么不记得的，说是那家有个厉害的，拎着斧头愣是把一群人制服了。”有人先是啧啧两声，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 最先开口的人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压低声音道：“消息传出来那天，我正好在医院里拿药，就看见一队士兵护送着他们进医院，轮椅上那个，先前还躺病床上人事不知，那脸白的跟走了差不多。” “他家还有四条狗，为了保护他们家老爷子，有两条现在还住在重症病房呢，说是全部身家砸进去都要救。” 说起狗，就有人话锋一转，“两只畜生有什么好救的，死了还能添顿肉呢。” 这话没什么毛病，但结合一家子的经历来看，就显得过分凉薄了。 附近立即就有人阴阳怪气，“是是是，把自己的救命恩人炖了吃，你真是天底下最会打算盘的了。” “哎，我又不是说你，你找打是吧？” “来啊，老子怕你不成！” 这边分享八卦的群体顿时闹了起来，凑过来的其他人不得不先拦住他们。 另一边，俞少宁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不由蹙了蹙眉。 心中的烦躁刚刚升起，面前就多了一串烤好的土豆块，上面的孜然和辣椒粉并不多，却依旧引人食指大动。 俞少宁咬住嘴外面的一颗，等罗勉把签子抽开，才慢悠悠地咬着土豆，享受土豆的软糯咸香。 再多的不开心在美食面前都是过眼云烟。 俞少宁轻易就把周围观察的视线抛在脑后，期待地看着还在烧烤架上翻滚的肉串。 那肉串不大，一串就两片肉，要价却很高，大多数时候是没人点的，现下有人愿意买，老板连八卦都暂时放下了，全心全意要把烤肉弄好吃。 把集市从头逛到尾，俞少宁又央着罗勉去看了看山洞。 山洞里和离开时没有两样，因着太久没有住人，里面多少有些阴冷潮湿，被简单处理过的地面生了杂草。 都是熟悉的景象，时隔这么久来看，倒是有了些别的感觉。 俞少宁心情愉快地回了医院，轮椅扶手上的粮食换成了各种各样的小物件，罗勉将俞少宁抱起来放到床上时，那些东西险些将轮椅带翻。 罗勉给俞少宁倒了杯水，等人慢慢喝着，他动手整理起买回来的东西。 长得精致好看的瓷杯，没什么用处但和小不点有点像的摆件，几把花瓣形的汤匙……这些都是便宜的，加起来也没花几两粮食，贵的主要是能够吃用的，像是黑芝麻糊，像是长相一般的圣女果。 把东西都收拾好后，罗勉拿洗脸盆去接了点水，将圣女果洗干净了，放到碗里放在床头柜上，顺手给俞少宁喂了一颗。 圣女果酸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爆开，将口腔中各种食物的味道都压了下去。 俞少宁有些困了，水杯递回给罗勉，床铺放平后很快就睡了过去。 罗勉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出去接了些温水回来，拿着毛巾小心翼翼地给俞少宁擦了擦身子，又给他重新换了一遍药。 俞少宁太过于熟悉他的气息，被这样折腾也没醒来，等到身子清爽了，神态明显更加平和。 将毛巾和水盆放回原位，罗勉坐在病床边，熟练地给人按压酸痛的位置，避免过久的平躺给他留下影响。 “少宁……少宁啊……我的少宁你怎么就出事了呢……” 哭喊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接着就是护士的喝止声：“这里是医院，还请您安静一些。” “我也不想，我控制不了啊，我的儿……” 声音越来越近，罗勉起身，快步走出病房，将门在身后阖上，面色不善地看向来人。 俞少宁亲爸后妈外加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都来了，现下刘娅哭天喊地的，旁边的俞诀也一个劲地抹眼泪，配着他如今干了不少苦活后黑黄消瘦的身形，还真有几分沉默老父亲的模样。 他们的小女儿俞杓攸扶着刘娅，眼眶也红彤彤的，嘴上还在道：“妈妈你别难过了，哥哥没事的。” “嗤。” 罗勉嘲讽地笑出声来，见一家三口看来，扬眉：“怎么，你们从我这拿宁宁的卖身钱不成，现在想要借着所谓的亲情把他卖给别人？” 这话一出，刘娅不由僵了下，接着哭道：“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呢，我也是宁宁的母亲，哪里会做那等事情。” 也不知道罗勉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反正现下刘娅只能咬死不认了。 他们来之前已经问清楚了，那死老头子不在医院，他们和罗勉之间，俞少宁自然会更倾向血缘亲情。 罗勉被刘娅这话恶心得够呛，想想病房里还睡着的人，他也懒得和巧言令色的家伙辨别，捏了捏拳头大步上前。 “你，你要干什么？！” 刘娅吓了一跳，本能往后一退。 罗勉面带不耐道：“我只说一遍，宁宁不需要将他卖出去的父母，不去找你们麻烦是因为没时间，不是因为找不了，懂吗？” 刘娅和俞诀咽了咽口水，一时间不敢开口。 罗勉见吓着人了，心里微微满意，正要转身，就听旁边的俞杓攸怯怯开口：“可是，可是妈妈是为了哥哥好，哥哥和他在一起，肯定会被照顾得很好。” 罗勉闻言猛地侧头，见俞少宁瑟缩，他嗤笑道：“他还说你是个好的，倒是没想到只是藏得深。” “被卖出去给人当情人是为了他好？那你怎么不去？你这长相也不比宁宁差多少啊。” 俞杓攸唇瓣微动，还想说什么，却被面前气势骇人的男人打断：“我没兴趣听你们那些歪理，你们只记住了，以后在我和宁宁的生活中销声匿迹，不然……现如今不能随便杀人，但揍你们进医院的赔偿金，我还是给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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