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拽两下,没拽过他,姜偃迟疑开口:“你......” “是这样的,”聂朝栖轻言轻语,语重心长地说,“我各片残魂尚未融合,力量没恢复,不够我长时间现身在人前,之后魔道还要仰仗姜公子主持大局,只是魔道之人多有不驯,你又是太玄宗这种魔道死对头出身,我怕他们会借机欺负你......” “可是他们还挺听我的话的。”姜偃不解。 至少闻师舟和画姬是站在他这边的,剩下的魔将打不过这俩,他还是稳坐老大的位置。 “他们以为你肚子里的残魂碎片是我的魔胎,因此确认了你我关系不一般,才会安安静静的,但既然你的金丹已经修复完毕,他在那折腾着你也不舒服,不如让我把那片残魂取出来,你觉得呢?” 姜偃眼睛一亮,“好啊!多谢!” 虽然有点卸磨杀驴的意思,但聂朝栖的残魂总不能一辈子待在他腹中,现在残魂的主人本人亲自出手将之取出就是最好了。 “是我该做的,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没了残魂,你要怎么跟魔将们交代,你一夜之间弄没了肚子里的魔胎的事?” 姜偃眨眨眼,忽然懵了。 聂朝栖才说魔将能认下他,让他这么个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修士做他们的头儿,是因为他们以为他怀了上代魔君的魔胎,一觉起来要是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不是要出大问题? 他们会觉得他是个骗子——虽然这么说也不算错。 “那怎么办?不然先这样,不取了?” “不必委屈你,其实我有个方法,能让你在取出残魂后,仍让他们察觉不出异样,只是你可能要遭些罪,受些苦,不知你是否愿意一试,我总要问问你的想法。” 说完,他补充道:“我会尽量轻些,不会真伤到你。” 姜偃提起的心一松,还当是什么事,他大气地说:“我信你,你既然有办法解决,放手去做就是,我耐疼得很。” 聂朝栖诡异沉默了一下:“那我就当你是同意了。” 姜偃笑着点了下头,再抬头,发现他搂着的人转过了身,不等他看清对方的脸,就被抱起放倒在床榻上,聂朝栖抬手熄灭了房间里的烛火,割断床榻纱帘的绳子,这下周围彻底伸手不见五指。 一道身躯覆了下来,把姜偃下意识伸出去抵住的手握住压在头顶。 姜偃空白了好一会,才惊觉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是了是了,他怎么才想起来,这只眼睛的残魂仗着为了他变了鲛人,在幻境里都拉着他做了些什么! 仅仅是少许回忆上涌,那股潮湿灼热伴随着窒息的水汽就若隐若现地灌进了鼻腔。 他睫毛抖了抖,脸色发红转开脸,低声带着点含糊不清、说不清是怒意还是别的什么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聂朝栖正色道:“帮你坐稳魔道之君的位置。” ...... 第二日一早,画姬和闻师舟等人早早就来了他们新魔君的寝宫门口。 画姬是来送衣服,闻师舟是来汇报昨夜临时加筑起的防护阵法的运作情况。 没想到远远看见白狼和道声也在门口,白狼脚边有几只新鲜的野兽尸体,道声拽来了梦柯,梦柯生无可恋地拿着一朵蔫了吧唧的野花。 “我们之中就你会种花,当然要找你了。” “我只会养千梦!那是我的食物!” 这周围别说花,草都不长几颗,只有阴气极重颜色深绿,见血封喉的不知名品种巨树,道声非要他连夜变两朵花出来,简直痴人说梦! 他最后也只能走远点,在路边薅两朵野花。 梦柯:“说来奇怪,我总觉得姜公子给我的感觉很亲切,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道声摸着下巴说:“据说这位姜公子在魔君生前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因为身份低微,所以从前就算对魔君暗生情愫也只敢暗中观望从来不敢靠近,所以我们才都没见过他,不想魔君陛下先走一步,他闷不吭声潜伏进太玄宗卧薪尝胆这么多年,只为给魔君敛尸、报仇,如此情深意重,就是我都忍不住动容了。” 白狼遗憾甩了甩头:“可惜,魔君生前并不知晓他的情谊,他要是肯早些告知心意,想必魔君也......” 也未必会拒绝他。 道声也谈了声:“魔君凶名在外,姜公子是男子,可能是觉得自己开口就会被杀吧。” “不过也不晚,虽说斯人已逝,可这不是......还是得偿所愿了吗?”道声调笑着。 两个男子,死了也能勾搭上,还勾搭得惊天动地,举世皆知,放在见多识广的魔道也是一桩奇闻了。 “都说修士结契有天道庇护,真该叫他们正道看看,什么才是天定的缘分,”白狼说,“一方修魔还早早就死了,这都能在一起,还搞出了魔胎,说不是有几世红线缠身都没人信!” 闻师舟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胡说八道。” 梦柯仍旧满脸疑惑,自言自语:“我真觉得他有些熟悉......总不能是梦里见过吧?” 此话一处,他自己先愣了下,微微露出思索的表情,别说,还真有可能。 交谈间,门开了。 所有人看向门口,齐齐顿住。 披散着一头长发的男子比前日更阴郁了。 之前在他肚子里还只是若隐若现的魔气,一夜之间浓得吓人。属于某位魔君的魔气把他从头笼罩到了脚,连头发丝里都在往外飘着熟悉的威压。 看着眼前面色红润,神色却阴沉吓人的姜偃,不知谁咕嘟咽了下口水。 “姜......姜公子......你昨晚和魔君陛下的尸体睡得......还好?” 姜偃冷冷看了过来,对面噤声了。 他扶着腰,深一脚浅一脚走出来,看着一双双目光灼灼,写满求知欲的眼睛,喉咙哽了下。 面色几经变换,最终停留在羞恼上:“不许问!” 聂朝栖说有办法让人看不出他腹中魔气消失,结果他的办法就是由他手再灌些魔气进去! 现在他们是看不出他丹田处胎像不见了,可是他们做了什么,不也被瞧出来了吗? 早上醒来他想办法遮了半天都遮不住身上的魔气,聂朝栖倒是力量耗尽陷入了沉睡。 姜偃这才发现对方当时兜了那么大个圈子,敢情是在这等着他。 他低着眼,额头跳着,心说,想做那事就直说,他......又不是不许他,哪次他累了,不也只口头推拒下就顺了他的意,偏要转着弯试探他,哄骗他。 呼出口气,他勉强收拾好心情,恢复镇定。 对周围的魔将吩咐道:“现在不是放心的时候,不想成为下一个云上仙都,重蹈覆辙,我们就得早做准备。” 众人收敛笑意,互相看了看彼此。 还是道声先开口:“你想怎么做?” 姜偃接过画姬手中衣服穿上,斩钉截铁道:“先下手为强。” “这场‘除魔卫道’的过家家游戏玩了八百年了,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顺便……重启黄泉之门,让阴阳各行其道,世间生死轮回重回正轨。
第八十章 此时太玄宗内,早已乱成一团。 听闻聂如稷被逆徒姜偃打伤,宗门上下皆是不敢相信,可向来战无不胜,别说受伤,连点灰尘都不沾的仙尊,却又真的顶着一身血染白衣的模样回到了宗门,一回宗门便闭门不出,也不许人叨扰。 四师兄白蔹更是凄惨,只剩下一口气,全靠丹药吊着命。 宗门上下皆是惊疑不定,“那逆徒,当真这么强?” 连号称当世最强,半步飞升的聂如稷都败在他手上,此人实力得强到何种地步? 有些后入门的小弟子只知道大师兄天赋不行,修为到了一个境界之后停滞好多年,早早被断言飞升无望,也就渐渐在心里轻视起了大师兄,大师兄叛出宗门,他们也从没真对此产生多少危机感,反正有师尊在,有一干师兄师姐在,他们的废物大师兄还能反了天了不成? 仙尊亲自出手抓人,那不得是手到擒来? 结果现在他们从没想过会败的人败了,师兄师姐们面如死灰地回到宗门,导致所有人都跟着惶然起来。 小弟子们担忧地找到二师兄慕玄——眼下太玄宗的管事人,想打听到底出了何事,才会让他们昂首挺胸出门,灰头土脸回来。 慕玄面露苦涩,没正面作答,而是摇着头道:“情之一字最伤人,若为刀,伤人伤己,天下最强的功法也抵挡不住。” 师尊是,师兄也是。 唉。 小弟子们懵懵懂懂,不理解他的意思。 慕玄望向清冷寂静的峰顶,想着一言不发把自己关起来的师尊,心说师尊大概也没想到师兄会这么决绝的离开,完全不给他挽留的机会,还把他们曾经的过往全都抹黑成了有是对方心利用接近,师尊怎能不伤神。 那一身伤,哪里是师兄打的,伤在内腑,分明是师尊自己伤的自己。 大概是做久了世人眼中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仙尊,师尊自己不信、也不敢承认自己对师兄有情。 找了许多借口,又是算命又是问卜,嘴上说着自己和师兄结契乃是天命所归,好像是为了顺应天道安排,为了渡劫飞升才和师兄成亲,慕玄在一旁却看得明白,师尊以前何时在乎过这些? 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师兄是喜欢师尊的,师兄对他们虽然关怀入微,却不会过分亲近,只有师尊...... 慕玄想起一日早训,师尊路过,师兄大老远看见就弯起了眼睛。 等师尊落到他身边,他就趁人不注意偷偷在袖子底下够师尊的小指,眼里含笑,不住拿余光偷瞄师尊跟尊冰雕似的的脸。见师尊没抽回手由着他拉他的手指,眼底笑意更深,晃得底下的人都睁不开眼。 看着下训后,两人并排离去的背影,闻燕行更是咬着牙掰断了手里的木剑。 已经是独一份的偏爱了,偏偏这样师尊还是觉得不够,还要步步紧逼。 许是师兄给出的太轻易,对师尊又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养得师尊贪念越重,越不知足...... 慕玄打了一个激灵。 不对不对,他怎么能这么想师尊? 他赶紧止住了这个念头。 只是有一点却不用怀疑,师兄当初肯定是爱过师尊的,才不像他嘴里说得那样全是假的,他看师尊时眼里的欢喜绝对做不得假。 他这么说,只是彻底断了念想,他不要他们了,师尊......也定是明白了这一点。 “唉,师尊糊涂啊,先把人哄到手再说啊,但凡他态度软化些,多笑笑,抱着人哄一哄,师兄那个性子,不早被他吃得死死的?” 非觉得作一作也无妨,反正师兄总会先来哄他先跟他服软认错,再由着他漫天要价地开些苛刻条件,这下好了,人作没了,开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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