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栖却是摇摇头。 岑厌疑惑嗯了一声。 少年眼瞳漾着清浅的光,静静望着岑厌。 透过树叶缝隙落下的光,落在他脸颊上,像剔透的玉,连黑发也在柔和的光线下照的毛茸茸的。 他似在思索着措辞,但半晌还是一句话没说。 左手还被岑厌牵着,连栖顺着力道抬起岑厌的手,把脸颊轻轻靠了上去,静静待了一会儿,他又松开手,拥住岑厌的腰轻轻抱住了对方。 “我只是觉得。” 连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岑厌听的清清楚楚。 “你不喜欢一个东西,肯定是有理由的。” 胸腔内感受到心跳平稳的跳动,连栖接着说:“你总是这样,你越表现的什么都无所谓,其实你最在意。” “岑厌,你好像也受了很多委屈。” 连栖这次又有了新念头。 如果他能和岑厌在一所学校,在一个班的话……他楞楞仰起头,他能干什么呢? 如果可以,他从头至尾都在渴望有一个人能突然出现,带他脱身于水火,可就像点不燃的湿火柴,他连擦亮火光,获得短暂奢想的机会都没有。 那么岑厌呢。 是不是也曾幻想过有这样一个人出现。 连栖抿着唇,他想,如果岑厌出现在他曾经的生活里,他的奢想或许都会成真。 岑厌抬起手,指腹干燥温热,擦过脸颊时带起一阵麻意。 连栖和他对视上的瞬间。 满脑子都只有一件事,他一定也会好好保护岑厌。 哪怕摔个头破血流。 “好聪明,宝宝。” 岑厌低下头,额头抵上少年的额头,他没正面回答连栖的最后一句话,但从他的嗓音里,也能听出一丝愉悦。 他很开心连栖这样说。 岑家主喜欢把所有事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为了防止超脱于意料的情况发生,无论是正儿八经的岑家少爷又或者没名没分的私生子,都要统一去到一所高中上学。 就连去外国读书的机会也不给,直到毕业他才肯松个口。 岑易就是例子,毕业后直接送去海外求学,而岑厌这种在他眼中看起来没什么用处,但又有点意思的废物儿子,他自然把人留在国内。 有时为了表现自己父亲的威严,岑家主还会定期进行所谓的抽查,如果他不满意,就让人跪到祠堂。 甚至使用所谓的家法。 岑厌高中时,可以用叛逆来形容。 严格意义上来说,连栖说的没有错。 岑厌跪在冰冷的祠堂也不是一次,岑易犯了错,跟父亲撒撒娇,求求情,也就放过了。 连其他私生子犯了错,如果不是太大的事,岑岚也懒得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唯独岑厌不一样。 “……要跪一整晚吗?” 连栖重复了一遍,他听着岑厌和他讲述,都没注意到手心掐出了深深的指痕。 “他不在乎我到底做了什么,到底是谁的错。” 哪怕岑厌当时是帮了名被欺负的女生,反手把人揍到了医院,岑岚不会管,也不会问,他只在乎是岑厌先动手打的人。 岑岚只是想借个机会展示自己父亲的威严。 尤其对岑厌。 岑厌和余玉在有些时候真的格外相像。 虽然看起来,余玉乖顺的待在岑岚身边,但岑岚总是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样,他哪怕把人捏到身边,心中也无法生出征服的快感。 太像了。 尤其是表面乖顺,实际眼帘下遮掩的黑色眼眸,透出的只有无尽冰冷。 有时候,岑厌真觉得岑岚挺无能的。 从余玉那里得来的坏情绪,岑岚全然发泄到两人唯一的孩子身上,只有这样,他才勉强捡起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征服欲。 挺好笑的。 岑厌现在在想起这些事,眼底只有一汪平静。 但在看到少年好像都要哭出来的眼眸后,他的神色又出现了波动,岑厌指节弯起,拨了下连栖不断颤抖的睫毛。 “宝宝,是为了我哭吗?” 他嗓音很低,像是情人间缱绻的依恋。 感觉到指节上缓缓沾上一抹湿润,岑厌眼皮垂落,他牵住少年的手,那抹泪珠也沾到了对方的手指关节上。 半晌,他垂下头在连栖指关节上轻柔落下一吻。 把那抹为他而落的泪,缀入了唇间。 “岑厌。” 这句话从连栖嘴里吐出来,显得有几分恍然。 “好可怜。” 他从不觉得岑厌强大的坚不可摧,连栖心疼他,不需要任何理由,会为了他垂泪,也会为了他努力站起,撑在岑厌身前。 “是啊。” 岑厌也低低应和着他,嗓音轻柔:“宝宝,我好可怜。” 他眼皮和睫毛连成一道好看的弧度,自然垂落,显得真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 “你疼疼我。” 连栖突然感觉自己心里一麻。 他想到了几天前偷偷看的霸总小说,又想到电视剧里熟悉的情节,没有经过任何思考,连栖突然明白了总裁心里一软,心里一酥,恨不得把命都给他是个什么感觉。 他脸色认真起来,踮起脚才能够得到岑厌的唇,连栖还伸出手掐住了岑厌的下巴。 “岑厌,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是会被我……” 说到最后一句,连栖突然卡了下壳,他要说什么? 不知道幻想到什么可怕的场面,连栖脸色微妙的变化了一下,他把岑厌压在墙上亲嘴吗? 好像有点过于惊悚了。 岑厌却没打算放过他,笑了一声:“被什么?” 连栖唇张张合合,最后还是喃喃了一句:“算了算了,放过你了。” 岑厌弯唇一笑。 “宝宝,怎么这么可爱。” 可爱吗? 明明他都学着书里的话说了。 连栖不自在咳了一声,光斑落在脸上,他却觉得烫了起来,干脆别过脸去,牵着人继续往前面走去。 “宝宝。” 远远看到何屏秋在尽头挥了下手,连栖小步跑着跟了过去。 “累了吗宝宝。” 何屏秋询问着,她一边问一边简单说着:“下周就可以来学校上课了,每天下午来上课,等到晚上的时候安排司机接你回家。” 连栖点点头。 他同意这个安排。 学校确实很大,连栖刚刚闲逛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完全逛完。 他还特意去学校的画室看了看,比起从前他的高中,可以说是差距极大,学校舍得花钱,对画室的投资也是豪掷千金,不论是装修还是画具,全都一应俱全,而且格外昂贵。 画室外的走廊挂满了一排排名家画作,据说学校里还请到了著名的张大师做指导教师。 何屏秋是真的用心了,这所学校几乎挑不出什么缺点来。 校长本来还想跟着过来,来亲自看看这财大气粗的连家小少爷是什么模样,但今天下午只是想让连栖放松,何屏秋干错利落拒绝了。 她不想让连栖觉得不自在。 “还满意吗宝宝。” 何屏秋笑着问。 “满意。” 连栖认真点头。 他还看到,画室外长着一株高大的海棠花树,错过了开花的时节,如今只剩郁郁葱葱。 一处枝丫刚巧伸过两处窗,连栖几乎能想象到,在春日时该是什么模样,团团花朵轻晃,微风卷着香气,花瓣扬起,落入画板上。 他真的很喜欢。 “那就好。” 何屏秋揉了揉少年的黑发。 他们回家的时候,连柏致和连渝也早下了班。 听到连栖打算下周就去上学,连家人热闹了起来,张妈也笑眯眯多做了些好吃的。 连渝摊开手心,是他早就为连栖准备好的礼物。 他托人雕刻的羊脂白玉,做成了小巧又精致的小猫形状,串在绳子上是特别漂亮的项链,甚至还特意去寺庙开了光,他希望这条项链能给连栖带来好运。 “好漂亮。” 连栖握着这枚小巧的玉雕,但显然他又想起来自己之前雕的那枚有点丑丑的兔子。 他指节划了下鼻尖,有点不自在吸了一下。 何屏秋捂嘴一笑。 “宝宝,你看。” 她说着,从脖子上拽出带有温度的玉雕,正是之前连栖的佳作。 “……妈妈你怎么。” 他话说了一半,脸就腾地红了下:“等我以后学会了,雕一个好看的再送你。” “好啊。” 何屏秋笑眯眯开口:“等着宝宝以后给我做个更好看的,但这可是宝宝的新手作品,妈妈当然要好好留着 。” 连栖胡乱点着头,他弯腰抱起树叶来,树叶疑惑汪了一声,但小主人主动抱它了,它还是很高兴,很快就甩着舌头一阵狂舔。 它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一只小主人尴尬时就喜欢抱起来当掩饰的工具狗罢了。 宋白然站在旁边,也温柔笑着。 他满打满算也教了连栖一个多月,是真心喜欢这个可爱又乖巧的小孩。 能够看到他去上学,宋白然替连栖觉得开心。 但是想到连栖开学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再需要他了,宋白然莫名生出一股失落的情绪来。 而且…… 到时候他又能去哪里呢。 宋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能够在最狼狈的时候碰到自己的贵人,他本来也不该有太多奢求。 他已经在找其他工作了。 何屏秋还让人送了蛋糕来,漂亮的水果裱花蛋糕,款式简单,何屏秋没选择其他昂贵又复杂的蛋糕,因为幼子最喜欢吃水果蛋糕。 “宝宝,奶油。” 岑厌捏着纸巾擦了擦他脸上沾的奶油,连栖顺从仰了下头。 暖色灯光下,一家人的相处温馨至极,连栖被簇拥在中央,笑的眉眼弯弯,这样轻松的气氛,也感染的宋白然跟着轻轻笑了起来。 他本来还在看着,突然面前扑来一股香甜的气息。 是少年捧着切好的蛋糕,递到了他的面前。 “老师。” 他眼眸亮晶晶的。 “一起吃蛋糕啊。” 宋白然反应过来,他急忙接过蛋糕。 何屏秋也跟着补充:“这些天也辛苦你了宋老师,可能以后还要接着麻烦你。” 宋白然下意识急忙回答:“不麻烦不麻烦,小少爷很聪明也很乖。”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眼里露出一抹不可置信的神情,试探性又反问了一句:“我之后还是……” “我们小宝很喜欢你和你的作品。” 何屏秋回应了他的疑惑:“我也很对你放心,以后不需要每天都教他,周末有空的时候,可以教一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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