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栖就在楼上,他听到楼下爆发的剧烈争吵声。 他就看到李珀一个人站在一群人面前,举着手机威胁他们,如果不放人就报警。 后来发生了什么? 连栖不知道。 但也就在两天后,他被杨则安他们带走,站在高耸的楼顶上。 亲眼看着李珀一跃而下。 他们一松手,连栖就瘫软倒在了地上。 他神情呆滞,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少年眼神中的忧伤太过明显,再加上酒精的作用,林鹤至总感觉他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林鹤至一时间有些无措了。 这段时间他来到岑家做事,难得休憩。 由他来负责岑家夫人的情况,林鹤至也不敢大意马虎。岑家夫人年纪不大,生的相貌极美,但华丽外表下,内里腐蚀的只余下空壳。 林鹤至算是岑厌引荐过来的,幸好还算及时。 不然按照这个程度发展下去,后果难以预料。 根据好友的推荐,他来到这处度假别墅放松。 却没想拿个颜料的功夫,就遇到了迷路的连家小少爷,如今小少爷还是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 思考一番,林鹤至拨通了云澜的电话。 听到这边的情况后,云澜反应极快,说了句稍等,直接就去找了岑厌。 “小少爷,到楼下坐会儿吧。” 猜到他喝了特酿的果酒,这里的果酒虽说没什么度数,但对于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人来说,喝多了也是会醉的。 喝过酒,还可能已经醉了。 在楼顶吹风当然不可行,林鹤至扶住他的手,带着人往楼下走去。 连栖眨了下眼睛。 泛起的水雾模糊又转为清晰,他吸了下鼻子。 他坐到沙发上时格外的乖,就这样微微低下头,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像是接受老师检查坐姿的小朋友,浅色眼眸静静望着。 电话应声响起,林鹤至看到来电人名字后,毫不犹豫接了起来。 “把电话递给他。” 那头的人语气沉静。 连栖懵懵仰起头,他结果递过来的手机,有些不明所以。 但下一秒,听到熟悉的嗓音响起,他马上安静了下来。 “宝宝。” 岑厌先喊了一声。 “你乖乖的,等我来接你。” 可是……迟钝的大脑缓缓运作着,连栖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参加同学的生日宴会的。 自己说要去卫生间,结果消失了半个多小时。 李鲤他们应该都要担心了。 连栖开始扒拉自己身上,想找自己的手机。 好不容易找到,但又一个手软,差点没有拿稳把手机一头栽到地上。 果不其然,看到了李鲤的未接来电提示。 连栖垂眸看了几秒,伸手重新拨了回去。 李鲤几乎是秒接,她那边声音模糊变得清晰,应该是出了门去接。 “栖宝,你怎么还没回来?怎么了吗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没有。” 连栖轻轻摇头,他想了一个理由,慢吞吞解释着:“刚刚有点喝多了果酒,不是很舒服。” “不舒服?你等着我们去找你。” 她一听这句话就着急,连栖急忙补充:“没事的,就是我可能要先离开了,有人来接我。” “……那好吧。” 李鲤担忧的又补充了好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连栖捧着倒好的热水,小口小口抿着。 他现在乖乖等着岑厌来接他,刚刚好像真的有些醉了,连栖恍惚的想着,刚刚意识混沌,他不自觉就想哭。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岑厌知道他喝了酒,会不会骂他啊。 连栖仰起头,楞楞想着。 他立即抬手哈了一口气,发现只有一点点清甜的香气,应该闻不出来自己喝的是果酒。 连栖倚在沙发上,他百无聊赖等着。 脸颊的软肉挤下一个凹陷,额上的碎发自然垂落,遮住一部分眼睫,连栖后脑勺还扎着个漂亮的小啾,小腿耷拉在沙发地上晃了晃。 门铃叮咚一响。 仿佛受到刺激的兔子,连栖跟着迅速抬起了头。 “……” 连栖嗓音有些委屈巴巴:“岑厌。” 门口来人不算风尘仆仆,但也能看得出是急匆匆赶来的。高大身影逆着光,睫毛垂下,遮住漆黑眼眸。 他抬起手,少年就这样冲了过去。 像小炮弹似的冲进了他怀里,连栖轻轻哼了两声。
第57章 愿望 “他好像有点醉了。” 林鹤至看着少年栽在青年身上,柔似无骨,提醒了一句。 连栖自以为遮掩的很好,他眼眸阖起来,对于现在的连栖而言,过大的情绪波动很容易让人陷入疲惫,再加上酒精微妙的作用。 岑厌指尖碰到他温热的脸颊,眼皮垂落。 “宝宝。” 他先喊了一声。 连栖没有应声。 大概忘了,连栖从前也是这样醉过一次的。 岑厌拨开他额上的发丝,轻拍了下连栖的腰,哪怕有些迷糊,连栖还是明白他的意思,顺着对方的力道,双腿往上一勾。 脑袋搁到岑厌的颈窝,连栖疲惫地半睁开眼。 神色蔫蔫。 岑厌单手托着他屁股,眼神示意了下林鹤至,他们先离开了。 林鹤至推开门,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身形高大的男人小心护着怀里人的头,弯腰把人送进了车里,又轻柔在额上落下一吻。 夜色中车子扬长而去,林鹤至低垂下眸。 连栖乖巧窝在后座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相比较于一些喝醉说胡话发酒疯的行为,连栖喝醉喜欢睡觉简直是格外乖巧。 但同样的,他喝醉也不记事儿。 从前连栖也误打误撞喝了半杯高浓度的威士忌,那晚岑厌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存那么多水,窝在他怀里,哭的安安静静。 脸是烫的,岑厌微凉的指尖一碰,好像要烧起来似的。 连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圆圆睁着一双漂亮的杏眼,眸色浅浅,蕴了水光跟琥珀似的。 岑厌从把人带到身边起,其实很少看到连栖哭。 除非是生病了,难受了。 岑厌指尖抚上他的脸颊,温热的泪水落在他手上,沿着手背,一路蜿蜒落入袖口。 就像吸饱了水的海绵,不需要挤压,就会落下水来。 当时岑厌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他垂眸,只淡淡说:“怎么这么喜欢哭?平日里也没见过哭。” 不喜欢哭。 也不是平日里不哭。 是不敢。 连栖乖乖一个人坐在窗前画画,一个人乖乖吃饭,一个人乖乖睡觉。 岑厌回家的时候,他也乖乖由着对方抱。 对于连栖而言,这样的生活相比较从前,已经算得上安宁。折了翅膀的蝴蝶无力煽动着翅膀,在温室中藏于花丛,它并没有忘记折断翅膀的苦痛,只是麻木的,说服自己早已不能飞翔。 只有在意识混沌时,埋藏在心底的哀怨和苦痛一涌而出。 侵占着大脑。 流泪是一种本能。 生长在心脏的枝丫吸饱了,吸足了来自于主人的哀伤,迫切呐喊着要宣泄。 岑厌很少见有人流泪时面上没什么表情。 只有连栖。 听说人只有在悲痛到极致的时候,才是无声无息的落泪,不受身体控制的。 发出最后的讯号。 他在求救。 岑厌敛眸,车子稳稳行驶着,司机开着车,他把少年拥在怀里。 所以当他听到少年抽泣,发出正常人该有的哽咽呼吸,他第一反应是感觉庆幸。 “宝宝。” 他凑近少年耳边喊了一声,连栖朦胧中哼着应了一声。 车内开着空调,连栖身上盖了层薄毯,寻找着舒适的姿势,他脑袋蹭了蹭岑厌。 岑厌掌心搭在连栖的肩膀上,突然他感觉手臂一沉,低头就看到少年带着些雾蒙蒙的浅眸。 他轻轻出声:“岑厌,我醉了吗?” 他好像才意识到。 发丝有几缕沾在脸颊,连栖敛下眸,唇微微抿了下。 “……岑厌,我梦到一些不是很好的事情。” 他说话声音很轻,带着些无力,整个人显出一种颓然的疲惫来。 岑厌就把人抱的更紧了些,他掌心抚上少年的背,连栖以全然信赖的姿势,弓着脊背钻进他的怀里。 “宝宝,梦到什么了?” 连栖主动开口提起,岑厌便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少年却是摇了摇头,他蔫蔫地抬起眼睫,光溜溜的肌肤贴上岑厌的脖颈。 “岑厌,今晚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拜托你跟妈妈说一声。” 岑厌应了下来。 连栖胡乱扒拉着岑厌的脸,最后终于成功抬起头印了一个轻吻。 江城的夜晚喧闹不止,车流行进,灯光闪烁。 江城大学地处市中心,不远处就是一整条小吃街,更是热闹非凡。正值周六日,本地学生大部分都回了家,留下的都是外省学生。 校园里随处可见或结伴而行,或行色匆匆的学生。 “学长,还不走吗?” 已经收拾好画板,背上书包的男生探头询问。 “你先去休息吧。” 清亮的嗓音响起,李珀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面前画架上一副快要上完色的作品,颜料堆的乱七八糟,他身上套着件白短袖,沾染着些颜料,五颜六色很是精彩。 大概是不小心弄脏了,干脆就肆意了。 当成自己画画的专用短袖。 “好吧。” 学弟摆摆手,他的声音渐渐远去:“记得锁门啊学长。” 为了准备这幅作品,李珀花了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如今终于要完成了,他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最后落下一笔颜料。 这幅前世被众人称为天才之作的《盲林》就这样创作了出来。 他把画笔搁下,今天忙了一整天,连饭都没吃一口。 按了一下有些抽搐的胃,李珀拿起钥匙,影子在月色下拉的很长,他把门锁好,朝着楼下不远处的超市走去。 “岑厌。” 连栖静静站在树下,他转过身来,唇很轻地扬了一下。 “我这算不算带你走过了我走的路。” 这条小路很僻静,江城大学校园面积很大,画室外种着一株高大的柳树,柳树下一条幽静的小路蜿蜒,直通向不远处的食堂和超市。 连栖这条路走了不知道多少次,每天晚上他一个人抱着画板,一遍又一遍。 连栖参加比赛的时候,也常常一个人在画室待到深夜。 这个时候宿舍都快关门了,路上更是安安静静没有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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