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发少年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 “你们帮了我父亲很多,还治好了我弟弟的病,既然是利益交换,我当然也得付出相应的报酬。所以你别愧疚,路是我自己选的,根本不存在谁欠谁,我们星族人向来重诺,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如今我是你的王妃,我自然会好好待你,绝无二心。” “绝无二心”四个字落下后,周围的场景突然摇晃起来,安寻一阵头晕目眩,由意识碎片构筑出来的画面轰然破碎,刺眼的白光迎面而来,冥想状态中的安寻浑身一震,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额头满是冷汗,虽然人还稳稳坐在床上,却有着摇摇欲坠的虚弱感。 他还是第一次在冥想时发生这种事,宛如走火入魔一般。 而且他完全回忆不起刚才脑中的景象和细节,只依稀知道自己走神了,还想起了一些往事——他似乎回到了炽红帝国,在某个皇子的寝宫里与对方赏花闲聊。 这实在是很奇怪的事,他在炽红帝国待了三年,除了穆弃陛下的妹妹穆丽皇女,他未与任何皇室宗亲有密切往来,更别提去对方的寝宫做客了。 安寻眉头紧锁,刚想仔细回忆,脑子立刻针刺般锐痛起来。难以承受的痛苦让他不得不放弃了回想,那些不知真假的“记忆碎片”消逝在脑海深处,就像飘入河中的落雪,很快消融不见。 安寻在床上静坐了许久,等到气息终于调理平稳,才缓慢地下了床。 他走去桌前喝了口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门扉被叩了几下,接着响起一个清脆的少年嗓音。 “哥哥,你在吗?” 安寻轻轻挑眉,放下水杯。 他的好弟弟,夏仪来了。
第10章 “哥哥,你在吗?” 夏仪说完后,推门打算进来,结果面前的木门纹丝不动。 少年愣了愣,以前他来安寻的卧房,房门从没锁过,以至于他以为这间树屋是没有门锁的,原来也是有的啊。 夏仪耐着性子等了会儿,见屋里没动静,又敲门喊了几声,良久,木门终于打开,安寻出现在门口。 “什么事?”安寻问。 他没有请这位“客人”进来,夏仪也不在意,弯起眼睛笑嘻嘻道。 “当然是想哥哥了,所以来看看你啊。” 少年微笑的样子像只狡黠的猫咪,有种妩媚的可爱,以前夏仪露出这样的表情,总会令安寻忍不住心软,情不自禁就想宠着他顺着他,但现在安寻心如止水,一副公事公办的客气态度。 “这样啊。”安寻说,“我在午休,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去继续休息了。” 见安寻抬手要关门,夏仪一愣,连忙拦住。 “哥哥,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少年干笑一声,“这都快傍晚了,还午休什么?你是不想见我吗?” 安寻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哥哥,你还在为上午的事情生气吗?”感觉到了安寻态度的冷淡,夏仪抽了抽鼻子,眼圈蓦地红了。 “哥哥,礼物的事我是无辜的,我的为人你也清楚,你一直是我最喜欢的好哥哥,我对你好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存坏心思?”少年边说边抹了抹发红的眼角,泫然欲泣,“哥哥,你真要为一个我也没法预料的意外,就埋怨我讨厌我吗?这实在是……” “你是来收星珠的吧?”安寻打断了对方委委屈屈的自白,开门见山道,“不用浪费时间了,我不卖。” 夏仪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 “哥哥你误会了,我知道,你积攒的极品星珠是打算送给泽辞哥哥的,我不奢求你能分给我,但其他品质的星珠……” “也不卖。”安寻干脆利落道。 安寻虽然态度坚决,但声音和语气仍秉承了一贯的温柔平和,以至于夏仪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哥哥!”夏仪难以置信地叫了出来,“你难道连中低品质的星珠,也打算白送给纪泽辞?” 夏仪知道安寻对纪泽辞掏心掏肺,死心塌地,但恋爱脑到为了几句轻描淡写的感谢,就毫不犹豫地把所有宝贝白送别人,自己两手空空什么都不要,一个人能蠢成这样他也是服了。 不过夏仪转念一想,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以自己和纪泽辞的关系,只要勾勾手指,纪泽辞肯定能把这批白得的星珠,至少分润自己一半,唔,甚至是一大半呢。 所以,不管安寻怎么作妖,最终兜兜转转,这批星珠的大部分还是能回到星河会的腰包,自己不仅白薅了一把羊毛,还能为星河会省下不少积分,绝对是大功一件啊。 心里刚萌生出几分窃喜,夏仪又听到安寻说。 “我也不打算把星珠送给纪泽辞。” 夏仪愣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手里的星珠,既不会卖给你们,也不打算送给纪泽辞。”安寻心平气和地说,“听清楚了吗?” 夏仪不可置信地瞪着安寻,他嘴角的笑意慢慢敛去,黑蓝色的眼眸也渐渐阴沉下来。 “安寻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安寻哥,你是要故意为难我吗?”夏仪强压着怒火,紧紧盯着安寻的眼睛,“你明知我刚进入星河会,这次收购星珠是我入职后的第一项任务,有无数眼睛盯着我,瞧着我,想看我的表现如何,你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拆我的台,让别人看我的笑话?” 安寻没有说话,夏仪误以为这份沉默是对方的心软和迟疑,立刻又换上了委屈的腔调,眼底也溢出几滴泪花。 “哥哥,我们以前多要好啊,你一直很疼爱我,现在你可怜的弟弟需要帮助,你就狠心袖手旁观,让我一个刚入职的新人,遭别人的白眼和嘲笑吗?” 这个撒娇卖惨的招数,夏仪以前屡试不爽,他自信这次也会收到预期的效果,果然,听完这些话,一直面无表情的安寻似有动容,他蹙了蹙眉,很快又舒展开眉头,轻轻叹了口气。 “是啊。”夏仪看到对方的目光望过来,明明是落在了自己身上,但不知为何,他隐约觉得安寻似乎是在透过自己,凝望着别人。 “我们以前很要好,我也很疼爱你,永远无法对你狠心。”安寻低声喃喃着,他静默半晌,凉凉一笑。 “但你也说了,那是‘以前’,而不是‘现在’。” 收束好翻涌上来的旧日思绪,安寻平静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和颜悦色道。 “现在的我呢,觉得比起别人,多疼爱自己一些才是更重要的。至于你能不能完成任务,那是你自己要操心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夏仪呼吸一滞,差点破防。 他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安寻居然如此强硬,几乎油盐不进,就像是蓄力一击却打到了铁板上,被创得很吐血,很无力,还很憋屈,这种感觉他还是头一次在安寻这边体验到,这让夏仪又茫然又愤怒,却又不知怎么纾解,真是难受到了极点。 他一身怨愤无处发泄,直勾勾瞪了安寻半晌,突然转身甩上门,扬长而去。 安寻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他透过窗户看着夏仪怒气冲冲从大路离开,直至再也看不到对方,安寻转身回到书桌前,从下方的小柜子里取出装着空间吊坠的金属匣子,带着它离开卧室,去了门外右侧的小树屋。 这间小树屋是用于招待客人的“客厅”,里面不仅有藤蔓编织成的舒适座椅,还有一些星洲特产的花茶和茶具。 安寻驾轻就熟地烧好水,冲好茶,他将大门完全敞开,自己独占了窗边的一张藤桌,边品茶边看景,自在又悠闲。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安寻顺着敞开的大门望去,是去而复返的夏仪,以及跟在他身边的亲舅舅,夏高明。 【打跑了小的,又来了老的,哈哈,你们这儿的说书人怎么总爱讲这样的桥段呀。】 这句话自然而然地浮现于脑海,似乎是自己与人调侃时说过的,但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与何人谈笑调侃时说的呢? 安寻一时竟完全记不起来。 但他无法细究这些细枝末节,因为眼下有更要紧的事,需要他集中精力去处理。 放下手里的茶盏,安寻起身走到门前,冲着满脸怒容的不速之客,露出一个淡雅温和的笑容。 “夏会长,您怎么亲自来了?快请进吧。”
第11章 “夏会长,您怎么亲自来了?快请进。” 安寻仿佛根本没看到夏高明脸上的怒气,热情地将他们迎进门,又是请坐又是倒茶,礼数招待非常周到,让人根本挑不出错。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夏高明之前听完夏仪的哭诉,本来窝了一肚子火,怒气冲冲跑来兴师问罪,但来了发现安寻还算识相,也不是顽劣不化的样子,夏高明这个长辈倒不好率先发作了,只能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 “安寻,我为什么会过来,你心里应该有数。你年纪还小,年轻人嘛,做事冲动不顾后果,闹些小矛盾小纠纷很正常。” 夏高明话锋一转,身居高位的那份底气和傲慢显露得淋漓尽致。 “但你别忘了,等你离开星洲后,外面的很多事情靠你自己是应付不了的,肯定需要我们的照应和帮扶。你如果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现在怎么做才是正确的,这个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安寻给夏高明添了些热茶,坐到他们对面,礼貌地笑笑。 “抱歉夏会长,也许是我太愚钝,我听了半天,也不知道你是为何而来,更不明白你是想让我做什么。” 听到这样的回复,夏高明立刻明白:眼前这名少年看着温和谦恭,实际还是死性不改,他竟然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 “道歉。”夏高明沉下脸,语气森冷。 “我让你好好给小仪道个歉,然后照常出售星珠。你照办的话,这事儿就可以翻篇,我们也会既往不咎,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但如果你不肯……哼,星洲外的社会可不是那么好混的,谁都不敢说自己以后会陷入什么样的困境,更不敢保证次次都能顺利脱困,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这已然是赤裸裸的威胁,如此大的阵仗,就为给一个孩子讨个“公道”,安寻只觉可笑。 上辈子夏仪骂他有魅惑勾人的本事,但安寻觉得夏仪才是这方面的佼佼者,对方总有办法哄得身边的人心甘情愿为他办事,现在的夏高明是如此,千里之外的纪泽辞是如此,而上辈子的自己,更是如此。 安寻看了一眼坐在夏高明身边的夏仪,对方进门后一直低眉顺目,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娇弱柔顺又可怜,很容易就激发出别人强烈的保护欲。 大概是觉察到了安寻的视线,夏仪突然抬起头,他眼底蕴着一汪水汽,语气也带着几分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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