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我是房东?】洛茨匪夷所思,【不是说真爱吗?就这?】 系统操着一口难听至极的机械音回答:【季为檀对顾慈确实是真爱,至于遗嘱,可能是他担心顾慈本人无法掌控庞大的季家,情有可原。】 【我不这么觉得。】洛茨说道,他抬手转动手腕,观察着这具身体。 确实就像关键词总结的那样,顾慈是一个柔弱的人,瓷白的皮裹着一身细瘦的骨头,手指纤长指甲圆润,关节处还带着淡淡的粉色,洛茨来到这里后还没照过镜子,不过光看这只手,就知道顾慈绝对难看不到哪里去。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出身自平民阶层。 周围暗暗投过来的目光像针像线,不动声色地缠绕着洛茨的手指、膝盖、脖颈,带着些恨不得深入其中的亵玩恶意,连他额前的黑纱都没放过。 一个菟丝花般的美人,死了丈夫不会成为他的污名,只会加重他身上的色欲,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朵汲取他人精血生活的花,娇艳欲滴,连黑色的丧服都显得意味深长。 人太多,洛茨没费心力分辨到底是谁在这么看他,反正后面还会凑上来的。 眼瞧着献花的环节快要结束,大门将要合拢,后面应该不会再有人进来,洛茨站起身,想找面镜子。 季家几乎将讣闻送遍了丰城所有叫的上名的家族,眼下人应该都来齐了,但洛茨却并没有感受到任务目标的存在。 他的感觉不会有错,所以这次的任务目标是平民? 洛茨一边顺着楼梯走去二楼,一边从心里琢磨着该如何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洛茨停住脚步,扶住楼梯扶手,朝下看去。 外面雨正下得大,一伙人穿过阴沉潮湿的雨水走进大厅,黑色的雨伞在进门前已经收好,因此来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沾了些水汽。 为首那个男人一身黑色,胸口别着一朵白色绢花,他身高大概有一米九,体格修长、肌肉紧实,将黑色的西装穿得利落又禁欲。洛茨站得很高,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觉他的鼻梁很挺。 他也是来参加葬礼的,而且身份非常贵重,从他一进来,原本浮动在大厅上方的躁动倏地消失了,人们涌上前,神情中带着些许无法隐藏的献媚。 仿佛这不是送别死者的葬礼,而是一场舞会,现在国王出场了。 洛茨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他本觉得任务目标不在权贵当中,但现在又有些不好确定了。 【这是谁?】他问系统。 系统一时间没有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坏了。 但没关系,洛茨听到下面有人称呼那个男人为“辛先生”。 姓辛啊……洛茨记得在刚才看到的世界梗概中,丰城里姓辛并出身权贵的男人只有一个。 或许是因为他看的时间太久了,当洛茨想要收回视线的时候,楼下那个男人却突然抬起了头,正好与他对上视线。 洛茨看到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一双冷淡的、无甚关心的眼睛。 洛茨愣住了。 而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里,男人穿过人群,信步走上二楼,来到洛茨身边。 一米九的身高在此时凸显无疑,洛茨站在高一层的台阶上,勉强与他平视。一股被雨水化开的百合香气在他们身边弥散开。 “夫人,逝者已逝,节哀。” 男人如此说道,他同样伸出手,按在洛茨的手背上,又很快收回。 短短一瞬,稍纵即逝。 系统在这时候冒了出来。 【辛迢阙,30岁,丰城权贵,手中权势远在季家之上,目前没有婚姻关系。】 【他年幼时因家族纷争,寄养在季家,是您亡夫的养兄弟。】
第2章 兄弟媳妇 洛茨在季家祖宅的卧房里找到了一面镜子。 葬礼结束,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大多数宾客在献花悼念结束之后便离开了现场,之后的送棺下葬都是季家的成员在旁边看着。 洛茨作为遗孀,是整场葬礼中最不可或缺的人物。他站得离泥坑最近,裤脚被泥土和雨水打湿后也来不及擦。 等正式下葬,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站在黑伞下,一边擦眼角,一边盯着棺椁被泥土覆盖。 辛迢阙也没走。 其实凭他如今的地位,就算不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他还是来了,而且一直站在人群靠后一点的地方,等到葬礼结束才离开。 他和洛茨之间隔着几十个人,中途有几次,洛茨回头往后看,都能看到他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站在原地,眼里既没有哭天抢地的家属,也没有沉入地下的棺材。 他只是看着,雨水打湿他的额发和肩背,好像几小时前亲自走到洛茨面前让他节哀,并且触碰他手背的是另一个人。 …… 【你觉得任务目标是他吗?】小白球又从洛茨的头顶冒出来,正迷恋地蹭着一朵插在梳妆台花瓶上的毛绒球。 洛茨还在照镜子,闻言往旁边瞧了一眼,镜子里那个面色还带着几分苍白的青年也跟着往边上转了转眼睛。 顾慈的脸与洛茨本身有几分相像,肤色柔白、眉眼精致,几乎不像个男孩,但相对来说,顾慈的眼形要更圆润些,唇色也更浅,配上苍白的面色和乌黑透亮的眼珠,让人想起清晨山谷间氤氲的白雾。 他有些太瘦了,可能丧夫带给顾慈的痛苦远超所有人的想象,让他在短短两天变得瘦削憔悴。 今天下午用手帕擦眼睛好像有点频繁,洛茨微微偏过头来,打量顾慈的侧脸。 镜子里,顾慈那略有些细长的眼尾正微微泛着些红,像是被雨水打湿后的桃花,落在人脸上,晕出一片似醉陶然的粉。 ……也可能是吻痕,被人凑在眼角用力啄吻后形成的下流痕迹,散发着屈从的柔弱味道,看起来唾手可得。 人们大概是这样揣测的,毕竟一个一无所知的寡夫,大概不会得到什么贞洁的幻想。 【确实有点像。】洛茨说,【你不觉得他的眼睛很好看吗?】 系统:【辛迢阙的母亲是一个法国人,他遗传了母亲的蓝色眼睛。】 洛茨:【我没说辛迢阙的眼睛奇怪。】 他又想起了辛迢阙在台阶上说的话,房间里浮出一股百合的香气。 【我只是觉得他很可能是而已,不过不着急,再等几天。】 洛茨说着,伸出手指,点点立在梳妆台边上的日历。 明天的日期上被人划了一个红圈。 按照计划上写的,顾慈明天应该会去一家孤儿院做义工。那家孤儿院正好是他与季为檀初遇的那家,顾慈一直有一点迷信的思想,觉得那家孤儿院旺他,所以定下了日程计划,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那儿看看。 洛茨不准备更改这个计划。 他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自然是能把顾慈的交际圈扩展多大算多大,万一辛迢阙不是任务目标,真正的指挥官正蜷在某个角落里啃着馒头等他呢? 窗外传来一阵汽车鸣笛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洛茨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朝下看去,正好看到一个披着皮草披风的女人站在花园外面,蹬着高跟鞋,站在廊下,盯着管家指挥工人往花园里搬东西。 系统自动解锁人物信息,那个女人是顾慈的三伯母。 季为檀从他父亲手里继承了季家的绝大多数财产,使他父亲的几位兄弟都只能跟着捡饭吃,寄人篱下,长此以往自然少不了摩擦,因此季为檀很早就从祖宅搬出去了,要不是今天情况特殊,洛茨也不想住在这里。 【折腾一天,都不困吗?】小白球好奇地飘到窗边,跟着洛茨一起往下看。 研究院在建构这个系统的时候,给它加上了一一部分的求知模块,让它本能地好奇一些发生在周边的事,这也是一种学习。 跟个孩子似的。 洛茨拉上窗帘,踢嗒着拖鞋,走到床边坐下。 这间卧室本来就是给季为檀和顾慈留的,只不过因为不常回来,所以这间卧室闻着还有一点新房间特有的冷气。 洛茨闻着这股味道,没觉得不舒服。 他指挥系统去关灯,然后躺在床上,想顾慈的关键词。 其实前面几个都好说,唯有最后一条有点麻烦。 【找一个能把自己养活的人,并且那个人会在遗嘱上注明所有遗产都留给自己】 所有遗产。 洛茨揉揉额头。 把身上的每一分钱都掏出来给别人,一丝一毫都不留给父母兄弟子女,一般夫妻之间可做不到这种地步,真要如此,那得是交心。 去哪里找这种交心人?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一些。 天色仍然是阴的。 有佣人在卧室外敲门,送来了洛茨昨天换下的丧服。 这边有习俗,丈夫离世,妻子短期内不能穿过于艳丽的衣服,所以未来一段时间里,洛茨都只能穿黑白灰这种颜色的服饰。 碰巧的是季为檀和顾慈之前不常住在祖宅,留的衣服不多,加上遗嘱公布以后,所有人都知道顾慈只捞了一套房子,已经是个边缘人,不值得畏惧,自然不会有人特意去购置新的合身衣服。 不过洛茨也不计较这些,确定衣服已经洗净熨好之后便穿在身上,下楼吃早饭。 一楼的餐厅里只有几个人在,系统挨个解锁过去,都是顾慈之前就不熟悉的人,应该是参加完葬礼后没有立即离开,暂且住在祖宅里。 其他那些亲戚要么还在房间里睡着,要么已经去处理遗产的事情。 洛茨下来也没有得到几个正眼。 他独自一人挑了个周围都有空位的位置坐下,喝了杯佣人端上来的牛奶,然后就叫来司机,让他送自己去孤儿院。 临出门的时候,洛茨听到了身后有人不屑地嗤笑几声。 这再一次证明了世界概括中说顾慈不讨身边人喜欢的说法。 来到孤儿院门口时,已经有护工在那里等着了。洛茨抽出黑伞撑着防雨,嘱咐司机两小时后来接自己。 司机应得干脆,憨厚的脸看着很诚恳,洛茨没有再刻意要求什么,进了孤儿院。 “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顾先生。” 引领他的护工是一位年近六十的女人,穿着一身干练的衣服,声音轻柔和谐。 面对她,洛茨略显无力地笑笑,说:“既然说好了,我就一定会过来,况且他肯定也希望我这样做。”一句话,把一个深爱亡夫的人设拿捏得恰到好处。 护工布满皱纹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些许怜爱和遗憾。 “请节哀,顾先生,”不同于别人称呼他为太太或夫人,护工叫他顾先生,“季先生不会想看到您为他过于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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