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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南面色沉重地走到李祺的面前，告诉对方：“太子殿下受了三处致命刀伤，险些保不住命。本就不宜活动。方才卑职出来前，太子殿下还说了低声呢喃了一句话，与准备后事有关。” 这可把李祺吓到了！太子可不能死！ 咽了咽口水，李祺面色不自然地说道：“太子殿下伤势如此严重，李某应立刻派人回京禀告陛下。让太医院最好的御医赶过来救治太子！” 见对方一直没提抗旨的事情，雁南满意地点头。这样才对嘛！太子伤重本就不该此刻启程回京，也不知道皇帝在催什么。都派了三拨人过来请太子回京，却迟迟不安排几个御医过来医治太子。 李祺想了想，又言道：“不知是否方便让李某进去看看太子殿下？” 雁南皱起了眉头，面色凝重地盯着李祺，这是审视的眼神。很快，他认真地摇头，拒绝李祺的请求：“太子殿下身子虚弱，李指挥使在外面淋了雨，身上带着寒气，若是此时去见太子殿下，怕是会害了太子殿下……” 李祺面色僵硬，雨水流进他的眼睛里，眼角连着抽搐了好几下。然后讪讪地说：“如此，那李某便不进去打扰太子殿下休养。不知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让李某跪多久？” 雁南仔细回想赵兴的态度，对李祺说道：“太子殿下的原话是‘李祺想跪就自己跪着，其他人好休息’。” “那我不想跪了，便能起来？”李祺试探地询问。 雁南礼貌地回应对方：“这得看李指挥使想不想跪了。” “那我到底还要不要跪？”李祺压根猜不透这话里的意思。 雁南想到赵兴最开始的反应，意味深长地言道：“太子殿下还说了，若是李指挥使有本事可以提着他的脑袋回京。” 李祺：！！！ 吓得大惊失色，李祺当即跪下朝大门磕头，高声呐喊：“下官不敢！” “李指挥使好好想想吧！”说完这句话后雁南就撤了。 留下李祺独自跪在风雨中，这场景分外凄凉。 望着那扇关起来的大门，再环顾四周，然后仰头望天，雨水正面打落在他的脸上。 若他是个文人，当下一定要作一首诗或者写一篇文章，抒发此刻内心的孤寂与无奈以及辛酸。
第02章 “太子殿下，李指挥使还跪在外面。其他禁军已经安排进来休息。他们感恩太子殿下的体恤，都说要到附近的庙里为太子殿下祈福，祝愿太子殿下早日康复！” 赵兴刚喝完一碗又苦又恶心的药汁，正在疯狂吃蜜饯。 雁南看得辛酸，以往太子从不吃这些甜腻的东西，可是自从太子身受重伤醒来后每日喝完药换完药都要吃点蜜饯甜腻的东西。可见太子是多么的疼痛！ 良久，压下那股恶心的苦药味后，赵兴才开口说话。 “你说，这天下究竟是盼着孤死的人多一些，还是想让孤活着的人多一些？” 雁南愕然，急忙回应道：“天下万民自然是盼着太子殿下福寿如山！” 赵兴的脸上没什么情绪，将手中剩下的蜜饯放回罐子里，漫不经心地言道：“孤遇刺已有月余，父皇宁可再三派人来接孤回京，却不肯派御医过来医治孤。孤的那些手足冷眼旁观，连点药材都不肯送给孤。父子慈孝，兄友弟恭，当真是笑话。孤的至亲，都盼着孤早日归天。” 雁南被赵兴这个冷冰冰的模样弄得心慌意乱，赶紧安慰道：“太子殿下莫要胡思乱想。” “按照孤方才所言，写封信贴出去。”这些混账兄弟一个个背刺原主，朝他捅刀子下死手。赵兴可不会吃下这个哑巴亏。他就是要撕破脸，让天下人看看皇帝跟其他皇子的丑陋嘴脸！ “这不妥吧？”雁南僵着脸，面色为难地看着赵兴。 本来皇帝对太子就严加苛刻，大皇子等人对太子也不亲近。太子现在埋怨皇帝跟大皇子等人，这不是自寻麻烦吗？回到京城后该如何面对这些人？ 如深潭般幽暗的眼眸凝视着雁南，赵兴淡淡地言道：“孤现在说话，都没人听了。” 雁南当即跪下：“属下不敢！这就去办！” 唯恐太子发怒，雁南的动作很快，马上让人按照赵兴的意思写了一封信。张贴在城门口的公告栏处，特别显眼！ 这封信张贴出去的当日，民间就开始议论纷纷。 “太子殿下遇刺身受重伤，陛下与诸位皇子却对他漠不关心，当真是天家无情！” “济世堂的张大夫医术不错，要不请他去为太子医治？” “百善堂的刘大夫医术也尚可，不如一同请去为太子医治？” “听闻贾员外收藏了一颗百年人参，也不知是否愿意拿出来赠给太子殿下？” “张员外家里也有一株百年灵芝！” “这么好的太子殿下一定要挺过这关！太子活着，我们才有好日子过！只有他是真心在意我们这些百姓！” 文州上下得知太子的情况后，主动为他求医求药。 一时之间，当地医术不错的大夫还有愿意献出药材的商贾都跑来求见太子。李祺带着禁军守在外面，不让这些人靠近宅子。 李祺心里挺纳闷的。谁能想到太子会写这样一封信张贴出去，这不是丢皇家的脸吗？消息传到京城，皇帝必定不悦。 “逆子！他这是在借悠悠众口指责朕！谁给他的胆子！竟然敢对朕不敬！” 皇帝得知此事，气得将最心爱紫玉茶杯摔了。脸色阴沉，如同乌云笼罩。手攥成拳头，青筋突突直跳。 “既然他不想回来，那以后就永远别回来了！”皇帝骂骂咧咧，恨不得当场废黜太子。 身边的大秘书马总管劝说道：“陛下息怒！太子殿下是真君子，向来敬重陛下。想必是因为身受重伤，头脑不清醒，才会做出如此莽撞不敬的事情。陛下宽宏大量，莫要与太子殿下计较。” 听了这话，皇帝恢复冷静，眼神变幻莫测。 是了，太子向来高洁有涵养，根本做不出向天下人指责埋怨父亲手足这种事。 可偏偏太子是真的做出了这种事！ 难不成真的是伤到了脑子？在头脑不清醒的情况下才会做出如此莽撞蠢笨的事情？ 不知为何，皇帝心里忽然生出几分变|态的欢喜。 这个太子，越长大越优秀，太过完美，引得周遭的人心中暗暗嫉恨。就连皇帝也是嫉妒这个儿子的。 当老子的被儿子盖过风头，当皇帝的却不如储君深得民心，这种嫉妒让皇帝越发厌恶太子。多次生出废黜太子的念头。但是太子任何事都做得完美无可挑剔，背后拥有一群支持者，还深得万民之心。让皇帝找不到错处废黜太子。 其实得知太子遇刺的消息，皇帝第一反应是想知道这个儿子死了没有。得知太子没死后，皇帝当时心里是失落的。这种阴暗的念头，也让皇帝看清了自己对这个儿子只剩下嫉恨，什么父子之情早就荡然无存。 从收到太子遇刺的消息后，皇帝就一直派人去接太子回京，此举当然也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让这个儿子在路上受点苦，若是途中的颠簸能够导致太子的伤口撕裂……每每思及此，皇帝心里的阴暗小人就开始欢喜地手足舞蹈。 皇帝觉得太子此举真是一件好事！大逆不道，可以作为他废黜太子的理由！真是妙啊！ 克制着激动的情绪，皇帝问马总管：“太子那边究竟是何情况？” 马总管整理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太子伤势过重，不能行动自如。文州当地有不少人向太子献药与行医。但是太子都没有接受。” 闻言，皇帝皱起眉头，脸色不悦。 他挑的好太子啊！威望真大！ 皇帝沉着脸坐下来，垂着眼眸，眼神晦暗不明。 本想借由太子抗旨一事以及写信这件事废黜太子。但是太子威望如此，想把对方从这个位置上踢下去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太子能在这个时候对天下人抱怨他，皇帝却不能在这个时候动太子。毕竟太子是在赈灾结束回京途中遇刺，民间如今都在心疼太子。皇帝非但不能在这个时候动太子之位，还得更加关怀太子！做给天下人看！让天下人都知道他这个皇帝对太子多么宽容关爱！ 想明白后，皇帝倒是没有再派人去催促太子回京。不单安排了太医院的御医前往文州医治太子，还让人携带了不少珍贵的药材送去文州。 大皇子等人收到消息，都捉摸不透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三皇子跑到大皇子的府里，询问大皇子：“太子闹这一出是何意？” 大皇子淡淡地斜了眼三皇子。他又不是太子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或许是在试探。”大皇子一脸冷漠无情，说话的时候将手里的棋子朝笼子里的鸟打去。 哪怕太子明知道皇帝在打压自己，明知道大皇子等人在嫉恨他，太子一直以来都以宽容仁爱的态度面对他们。这是最让大皇子恶心的地方。在大皇子眼中，太子抢走了他的一切，却还如此虚伪的装好人，真让人倒胃口！ “莫不是太子已经怀疑我们？”三皇子有些慌张，顿时觉得没胃口，把吃剩的糕点放下。 “若非猜疑我们，他怎会向天下人诉苦？”大皇子面色讥讽，刚才那颗棋子没有打到鸟，他又拿起两颗棋子朝鸟打去。笼子里的鸟受了惊吓，扑腾着翅膀在笼子里上蹿下跳。 “太子此举的确一反既往。大哥，线索是否已经斩断干净？”三皇子生怕太子最后会查到他们身上。毕竟他们在朝中的威望跟在民间的威望可比不上太子。 大皇子淡定地言道：“放心，不会查到我们这里。” 这件事查到最后，那也是四皇子背锅。 这不是巧了嘛！五皇子跟六皇子也跑到了四皇子这里开会。三兄弟的谈话内容跟大皇子与三皇子所谈的内容差不多。 四皇子也认为太子此举是在试探他们。不过他早就安排好了，哪怕最后能查到线索，也是查到大皇子那边。 大皇子跟四皇子都算计得很好。纵然这次刺杀不能要了太子的命，最后也能利用此事扳倒其中一方。大皇子想让四皇子背锅，四皇子也是如此算计。 皇帝既然已经有所行动，开始表演慈父形象给天下人看。那他们这些皇子也得表现出兄弟的关爱。所以大皇子等人各自掏出了一些好药材，安排自己的亲信亲自送去文州。此举，一来是做给外人看的。二来是接着送药的名义去看看太子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几方人马几乎是同时抵达文州。雁南将此事禀告给赵兴。 “御医留下，药材留下。若是想打探孤的情况，直接告诉对方，承蒙他们的厚爱，孤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了。”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大皇子他们派人过来送药材是想打探赵兴当下的身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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