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父母双双走到了顶楼楼层边缘, 宋泠鸢终于再度清晰看见了两人的身影! 看见父母离他那么远, 他的心都被揪成了一团。 可下一刻, 更让小宋泠鸢惊恐的事情出现了—— 父母朝后纵身一跃! 如同两块废弃的石头,自楼房顶端倏地朝下坠落! “啪——”“啪——” 在地面上激起厚重的声响! “妈妈!……” 宋泠鸢瞪大了眼睛,霎那间失声尖叫。 却立即被躲在他身后的、大他三岁的段易寻用力掐住了嘴。 “闭嘴,你想死我还不想死!” 但段易寻终究出手还是晚了, 那叫声引起了那群人的注意。 几位守在施工楼下面的黑衣人, 敏锐地转过身, 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宋泠鸢惊恐地朝后退了好几步。 可他们后头是一堵墙。他们根本无路可跑。 那群黑衣人言语了几句,推了其中一个人来检查。 那位黑衣男人持着枪, 眯着眼睛,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 “你朝右跑,我朝左跑。” 他听见段易寻在他耳边恶狠狠说,朝左边看过去—— 左边通往工地大门,而右边分明是死路! “对,右边被抓到的可能性更大,但是你引来的人,你应该承担这份责任。” 段易寻说着,无情地推了他一把! 就在宋泠鸢要被推出砖块后、推进黑衣人的视线范围时。 他们脚下的水泥地面,忽然朝两边“咔嚓”移动开了! 宋泠鸢和段易寻脚下一空,双双摔在了一道地下舷梯上! 他们被一双粗壮的胳膊用力拽住脚腕、直接拽进了一个昏暗不明的地下室里。 随即头顶的地面砖又迅速合上。 隔着一层厚重的砖块,他们听见遥远又厚重的男声传来: “报告,没有发现异常!” 随即脚步声远去。 宋泠鸢浑身冷汗地瑟缩在地下室里,望着眼前男人和蔼的脸庞,知道他暂时可以活下来了。 那一天,在废弃工地上伸出援手、救下他与段易寻的,正是温黎和温舒的父亲。 温父与温母听住在附近的工人们,说了工地上发生的事,知道这两个可怜孩子一夕之间没了父母,心疼地将他们二人留了下来,当做亲生孩子一般对待。 宋泠鸢在这个密不透风、却绝对安全的地下室里,生活了整整一周。 父母死在眼前的惨状成为了他的心魔,他总是魂不守舍地蜷缩在房间角落里,浑身发抖地回想着那一刻。 那时温母就会将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抚,让他缓缓镇定下来,还会为他端来一杯甜牛奶。 那是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所体验到的唯一的甜。 直到一周后的一天。 宋泠鸢刚吃完早饭,就听见段易寻忽然推开椅子站起身,向温父与温母告别。 “感谢二位的救命之恩,以后等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必定不会亏待二位。我已经联系了人来接我和弟弟,现在我们该走了。” 温父与温母皆露出惊讶的神情,劝他们留下,但耐不住段易寻决绝地拉上宋泠鸢,转身就要走。 “我们去哪?”宋泠鸢与温母依依不舍拥抱告别后,迷茫地跟上段易寻,依旧不知道他的安排是什么。 “你难道准备一辈子都像老鼠一样躲在地下?” 段易寻率先走出地下室,站在工地上,在漫天的阳光下,眯起眼睛看向一周前的事发现场。 又回头嘲讽地看了宋泠鸢一眼: “我联系了舅舅,我会以父亲在外区的资产为利,让他暂时将我们收容,再从长计议如何报仇。” 宋泠鸢与段易寻相差三岁,一个随了父亲姓,一个随了母亲姓,自小便性格相异,不像兄弟二人,很少想法相同。 但这一回,宋泠鸢却同意了段易寻的说法。 他亦想为父母报仇。 于是他没再多想,跟着段易寻走出了施工地。他们顺着大路走了很久,终于走到段易寻与舅舅段东约定的地点。 段东很快就到了,见四下无人,迅速将他们二人塞进车厢,带回了城市另一端的私人别墅里。 但宋泠鸢没想到,他在舅舅家仅仅住了不到三天,段易寻与舅舅的“合作”就破裂了。 那天晚上下班回来,段东匆匆推开门,将他们二人朝外赶: “你们两个狗东西快给我走!有人在调查你们的去向,调查到老子头上了!你俩爹妈自己死了,可别祸害到老子!” “段易寻,快走,听到没?我不要你爹的钱了,老子还想活命,你们千万不要说见过老子!” 段东粗暴地将他们二人不由分说地赶出了家门,最后的良心,是给他们一人塞了几百块钱。 接下来的三个月。 宋泠鸢很难具体回忆起,他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段易寻没有选择与他分道扬镳。宋泠鸢知道,那是因为段易寻觉得他还有用。 整个A市,都没有亲戚愿意收留他们,生怕惹祸上身。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在寒冷飘雪的深冬里,揣着几百块钱生活费,被迫分头去找可以赚钱维生的方式。 宋泠鸢的父亲,生前是A区最高委的委员之一,而母亲,是当时联合会的副会长。他与段易寻在此前,都过着极其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生活,日常衣食住行都有佣人服侍,这么大了从没有求过人,更没有被人看低过。 可那段日子,他们却要日夜不停地、低声下气地求人,求路边店铺的老板们,能收他们做一些最低级劳苦的工作。 但没有人愿意冒险招收两个来路不明的童工。 直到有一天,一家餐厅老板辱骂他们耽误生意,暴躁地一脚将段易寻踢出了门。 刺骨的寒风里,小巷的石板路上,段易寻从地上爬起来,沉着脸看着宋泠鸢,恶狠狠说: “我对天发誓,我这辈子都绝对不会,再去求这些卑贱的平民一次!” “宋泠鸢,我已经想到赚钱的法子了,如果你还想活的话,就跟我走。” 宋泠鸢还没来得及回答,一群十七八岁、人高马大的男生,忽然不知从哪儿出现,堵住了巷子口,又一步一步逼近。 将他们兄弟俩逼到了小巷尽头。 “小屁孩,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孝敬爸爸们。” 宋泠鸢转身就跑,可他们哪里跑得过那群人!两人被捉住后领,扔到了坚硬的石板上。 无数拳头重重地落在宋泠鸢的腿上、胳膊上,他们被揍得遍体鳞伤,口袋里所剩无几的生活费也全部被抢走! 在那群男人身后,小巷人群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发觉这里的异常。 宋泠鸢浑身疼痛地倒在地上,却看见在那群人拿钱走之后,段易寻很快就咬着牙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前走。 他也只得强撑着跟了上去。 他不知段易寻要去哪,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一直走到了A市郊区一片无人的荒地里。 那地里竟然种着一丛长满刺的野玫瑰。 段易寻瘸着腿跳进地里,伸手将那玫瑰一枝、一枝从枝丫上徒手摘了下来。 漆黑的夜里,宋泠鸢站在他身后看着,忽然明白了段易寻想要做什么。 明天是情人节。 于是他也跳下去摘玫瑰。 这里光线很暗,他们再小心也会被玫瑰花的厚刺扎到。可他们这些天经受了太多痛,竟对此毫无知觉了。 等他们终于一人摘了一大捧玫瑰,手上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根茎,只得去附近的小河边,将花清晰干净。 “一枝十块。把这些花卖完,再回来继续进货。把做生意的本钱赚到。” 段易寻甩下这句话,就抱着花跳上了马路,在黑暗中朝城里走。 等回到市中心,远处有钟声敲响,情人节到了。 段易寻将身上破旧的羽绒服外套脱了下来,铺在地上,又将所有玫瑰花扔了上去。 十块钱一枝的玫瑰花,在整条街上是最低廉的价格,不到一小时,他们就将所有花都卖光了。 接着他们沿原路返回继续摘花,摘下后在街边叫卖,很快又卖光了。 三个来回后,他们嗓子哑了,在这寒冷的冬天浑身是汗,可每人都已经赚了上千块钱。 “足够了。”段易寻数完钱,塞进口袋里。 宋泠鸢又累又饿,想去街边的商店吃碗面,可就当段易寻穿上羽绒服,他们俩却被一群眼神阴冷的卖花贩子围了起来! “就是你们两个小东西,今天敢抢我们的生意?” “今晚赚的钱都交出来,让你们少挨一顿揍。” 宋泠鸢浑身发抖地退后两步,见段易寻一拳挥了上去,却被那群人再次按在地上打。 宋泠鸢知道到最后,他们依旧会被抢走钱,颤颤巍巍交出了自己那份,被那群叔叔们说乖,放他走了。 他走出包围圈,迅速大声朝路人呼救。 可那些人看见那群卖花贩子五大三粗的模样,纷纷加快了脚步。 那群中年男人终于发现宋泠鸢在求救,又追上来将宋泠鸢也打倒在地上。 不久前刚挨过一顿揍,这么久都没吃饭,又走了那么远的路…… 宋泠鸢头重重撞在路面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飞速旋转。 他撑不住快要晕过去,在失去意识之前,听见了段易寻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你们给我等着……”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全部都去死的!……” …… 那天夜里。 A市最高委重新选举,一夜变了天。 也许是天意,当初暗地派人追杀宋泠鸢父母的委员,即便在背后布局已久、恶事做尽,最终依旧以一票之差落选了委员长,未能得势! 而当选委员长的人,与宋泠鸢父亲是相同阵营的政客,掌权后迅速派人将宋泠鸢与段易寻带回了最高委。 联合会那边也终于得知宋泠鸢母亲去世的信息。会长心痛不已,提出愿意帮助养育后代。 最终,段易寻决定留在委员长身边,自小与政客周旋;而宋泠鸢去了联合会,将母亲未尽的事业,继续下去。 他们兄弟就此分开。 三年前。 段易寻终于被选举成为A市委员长那夜,宋泠鸢听闻了当初杀害他们父母的委员意外去世的消息。 联合会掌控着世界所有主流媒体平台,默契地封锁了相关新闻的报道。 没过几天,他又得知段易寻将当初那群追捕他们的杀手全部找了出来,一一处决。 他本以为那是多年仇恨的结束。 …… 宋泠鸢讲得很缓慢,每讲一句,就会停顿几秒钟。 还好每当他讲不下去的时候,洛与都会轻轻拍一拍他的肩膀,让他感觉到一丝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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