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安的目光兜兜转转落在站在皇亲国戚前列的沈渊身上。 穿着黛色绣暗色金纹皇子朝服的沈渊,比那日在宫门口见时更多添了皇家贵气,即使面带病容,但这仪态气质却明晃晃压盖住了风头正盛的二皇子和三皇子。 不站在一起不知道,这在一块就高下立见。 哪怕沈渊是最不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朝臣们却也不能否认大殿下才是真正将“天潢贵胄”四个字融进了骨血中。 只可惜,三年前大皇子的身体就不好,自行宫回来后瞧着就更差了,听说太医都给大殿下诊断过,能活到而立之年都不容易。 且不管朝臣宗亲们心中如何思量,祭祀在钟声敲响后开始。 太史令主理祭祀,唱词作礼。 因为皇后早逝一直未立新后,便只有皇帝一人站上祭祀最高台焚香祷告。 皇子们并排站在下一级,等待焚香之后跪拜。 燕王将香柱插入青玉鼎中,众人下跪叩拜。 而这时,太史令忽然发出一声惊唿! 众人下意识抬头,看到玉鼎上空香烟袅袅中浮现出四行模模煳煳的字。 烟雾中虽然模煳,但还是能看清楚内容:金龙有主,天选帝星。四柱神煞,三命汇通! 众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就连站在玉鼎前端的燕王都彻底震住! 片刻后四行字化成一团金光散去,再无痕迹。 而此时众人才发现,这会月亮已经隐去,那四行字就出现在日月同辉的那一刻,随着日月同辉的消失而消失! 但哪怕玉鼎上空除了烟雾再无半点痕迹,那短短的四行字也已经完完全全记在每一个人脑海中! 燕王震怒,转头怒喝太史令:“这到底怎么回事!” 周临慌忙跪下:“请陛下容臣占卜一番!” 燕王:“那还愣着干什么!快!” “是!” 周临立即从长袖中掏出一副龟壳,又拿出三枚铜钱,跪在地上就开始占卜。 大臣们抓心挠肝,抻着脖子想看,但看到了又看不懂,只能干着急。 很快周临占卜结束,砰地一声头磕在地上:“回禀陛下,臣已占卜完毕,但、但臣实在不敢说!兴许……兴许是臣占卜有错,请陛下容臣回去重新占卜,等再有结果之后再来回禀陛下!” 燕王闻言脸色更加难看:“让你说就说!不可有半点隐瞒!占卜到什么就说什么!” 周临一脸难色,甚至都急得出了汗:“陛、陛下这……” 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们都跟着着急心慌,这到底是占卜到了什么才让太史令这样都不能说!总不能是他们大燕要亡了吧? 燕王厉声道:“说!再不说朕砍了你!” 周临像是被逼到了没办法,不得不咬着牙说:“陛下!微臣……微臣进行占卜,结合刚刚日月同辉时那异象文字,可以推测那几行文字的意思是:金龙的主人是天选帝星,有四煞相助,未来不仅会成为燕国之主,甚至还会……统一三国!” 燕王彻底怔住!下面的王公大臣们更是震惊地大气不敢出。 如今陛下正值壮年,却有天显异象说什么金龙之主,还能主宰大燕统一三国,这是有人要造反吗? 他们就是来参加个祭祀,怎么就连造反这种事儿都出来了? 燕王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直跳,恨不得直接当场掀了祭台:“荒谬!” 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众人又开始猜想谁才是异象预言中的金龙之主。 最年幼的七皇子奶气声声地问边上的六皇子:“六哥,这个金龙说的是二哥宫里那条大金龙鱼吗?” 稚气童声,在满场寂静中尤为清晰,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沈青脸色勐然苍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明鉴!儿臣绝对没有半点僭越之心!绝对没有啊!” 三皇子沈宣眼神阴狠地看向沈青:“不是你还能有谁!整个皇宫就只有你一个人养了金龙鱼!现在想想那鱼远远看着可不就是一条幼龙的模样!” 沈宣的眼中满是嫉恨! 虽然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被天现异象指向自己是未来帝王而惹得父皇忌惮,可也不愿意看到别人被天意眷顾!还天选帝星?就沈青那德行也配! 沈渊看着沈青拼命为自己辩解,沈宣在边上恶言相向,燕王更是满脸发黑,心中冷笑。但紧跟着他就听到了还跪在地上的周临的心声:【我的殿下啊,您这表情也太平淡了!】 沈渊神色一僵,随后立即切换满脸悲苦的模样开腔:“父皇!一定不是二弟!您看二弟他哪有一点帝王相?估计就是个守城的王爷都做不好,又怎么会有能力继承皇位还能成三国共主?这根本不可能!” 沈青那一脸恨不得一死以证清白的坚定面容瞬间崩了! 虽然知道沈渊这么说是在为自己开脱,但还是怎么听怎么刺耳! 燕王冰冷的目光落在沈青身上,许久后才说:“身为皇子,会想有争夺帝位之心实属正常,朕做皇子时要是没有这种念头,今天也不会坐在皇位上。” 沈青弓着背,以头触地,“儿臣不敢与父皇相较!” 沈渊:“父皇,就算二弟宫中有金龙鱼也不能说明一定就是二弟,而且……而且这种事情本就玄之又玄,也……不可尽信。” 亲贵大臣们看着沈渊反驳得都没底气还坚持为沈青开脱,心中不禁感叹大殿下真是太注重兄弟之情了! 其实三年前所谓的大殿下推三殿下落水的事儿,多数朝臣们心里都明镜似的,这事无非就两种可能。 一种是三殿下仗着陛下宠爱过于冒犯大殿下,实在是把大殿下给气狠了。 另外一种情况就是推三殿下落水的是二殿下,大殿下不过是替二弟顶罪。 三殿下会默认也正常,毕竟三年前的大殿下虽然身体不好但已经小小年纪就贤名在外,比另外两位皇子在朝中更有人缘声望,更重要的是有嫡长子的身份。能让大殿下被贬斥在外,对三殿下来说是更大的收获。 沈渊又替沈青辩解了两句就咳嗽起来。 燕王看着沈渊苍白的脸色中透着病态的红,也稍稍收敛了怒气,“行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宣扬出去!” 文武百官低头称是。 后面祭祀的流程还是走完了,刚一结束燕王就气势腾腾地回了内宫。明显还是收到那异象预言的影响。 沈宣拍拍膝盖上的土,冷笑着看向沈青:“二皇兄真是受上天眷顾,你就祈祷着别有一天上天收回这份眷顾吧!” 说完沈宣哼了一声便走了。 朝臣们也相继离开,脚下步子都不慢。 沈青咬牙,转头就一脸委屈地向沈渊诉苦:“兄长,你说我这可怎么办啊!父皇定然是疑心我了!哎,我怎么就摊上这种事!” 如果这事是悄摸摸发生,没有旁人看见知晓,沈青自然高兴,这可是好意头,是吉兆,说明他就是注定的天下之主。 可偏偏这一幕是发生在日月星辰的祭祀大典上,被父皇和勋贵大臣们看个清清楚楚,那就不是好事了! 父皇正当壮年,怎能容忍别人觊觎他的皇位?即便是亲生儿子也不成! 沈渊:“父皇生性多疑,这件事也确实巧合,不过青儿,你焉知这不是上天对你的一道考验?倘若真如预言中所说那般,来日你将成为天下共主,那现在会经历一些磨炼也实属正常。毕竟自古以来所有伟大的君主都没有平坦的一声,或幼年、少年或青年时期,总要经历一些常人所难以忍受的事,方才能锻炼出坚韧的品性。” 沈青皱眉:“话虽这么说,但现在被父皇厌弃终究对我不利……” 言语间沈青显然已经对那预言信了五六分,自觉就带入了未来的天下共主的身份。 沈渊咳嗽两声,继续安抚说:“既然未来你会成为燕国国君,成为一统三国的君主,那就代表在这之前的所有坎坷你都成功度过了,所以现在即便一时失了父皇圣心也不要紧,父皇不会真的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天象就降罪于你。日后再想办法慢慢补回圣心就是了。” 沈青:“兄长有什么办法能挽回父皇圣心?” 沈渊:“你别急,这让父皇回心转意也不是一时片刻就能成的,得慢慢来,太着急反而落了刻意。我听说本来年底计划选秀,但是因为种种大凶之兆而搁置。” “是,”沈青有些不耐烦地回答,“但这跟我的事有什么关系?” 沈渊:“停止选秀不是因为父皇不想,而是碍于发生的这些凶兆所以不好再大张旗鼓地办这种事。后宫中应该已经很久没见新人了。” 沈青立即明白沈渊的意思:“兄长是让我让宫中送人?可父皇宠爱瑶妃,十日有八日都是在瑶妃那,我就算送了人恐怕……” “瑶妃容貌美艳,但是后宫中不是没有比她更年轻、相貌更加出众的女子,可他们都没能到达到瑶妃的位置。那是因为这些女子都没有瑶妃的手段。” 沈青点头:“后宫妃嫔多是重臣官宦之家的千金,不管是脾性温和的还是火辣的,都没可能学过要怎么伺候男人这种事。瑶妃不过是宫女上位,以前还在教坊司待过,自然会这些手段。” 沈渊笑起来:“那既然父皇喜欢以这种方式挖掘”真爱”,你就再给父皇安排一个好了。” 沈青:“兄长的意思是……”
第005章 戏太多了 沈渊笑着说着:“三年前尚在金陵时,我记得你宫里有个叫灵芝的宫女,面貌记不大清,但隐约印象中十分清秀,又极为聪颖,如今可还在你宫中当差?” 沈青眼睛一亮:“在的在的,相貌是好,又机灵懂事,只不过她今年已经二十岁了,献给父皇年龄是不是大了点?” “瑶妃今年都已经三十岁了,找个二十岁的姑娘跟她斗已经是抬举她。再说谁说要”献给”了?这主动送上的东西多数人都不会珍稀,只有自己争取到的,意外得到的,才有可能真正重视。”沈渊掩着嘴唇轻咳两声,“你跟兄长不一样,我远离金陵多年,没什么手段可使。但要让你给父皇和灵芝安排一场能让人印象深刻的相遇,应该不难吧?” 沈青激动点头,连连拍手:“兄长说的是!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沈渊拦住着急忙慌的沈青,“你做安排之前先去问问灵芝,灵芝聪明,又是女子心细,说不定能给你出个好主意!” 沈青:“好,兄长且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看着沈青激动地远去,沈渊嘴角隐隐勾出一抹冷笑。 这个灵芝可不是个简单的宫女。 上一世沈青被瑶妃母子逼急了,也将灵芝送进了后宫。 而这个灵芝也确实很有手段,进宫不到一个月就得了圣宠。这个女人很有一股拼劲儿,“力争上游”,为了争圣宠没什么事情是她不能做的。甚至连当初沈青会冒出将她送进宫的想法都是她向沈青毛遂自荐,说只要将她送进宫她就一定能得到圣宠进而帮扶沈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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