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崇道边思索, 便用爪子捋顺胡须。 他一路上躲躲藏藏, 匿于草丛中, 路边或是林中稍有异响便如同惊弓之鸟。 靠近完全塌掉的小庙,黄崇道先观察周遭,确定没有危险,倏地窜到废墟旁开始挖土。 黄鼠狼的爪子锋利,不过短短技术分便挖出一条小道。 灵巧钻进去, 叼着黄鼠狼塑像出来。 黄崇道维持原型盘腿而坐, 烧焦的胡须轻轻颤抖,嘴里念念有词。 只见数道金光从塑像飞入黄崇道体内, 金光消散后, 黄崇道恢复人身。 他也明白鸡蛋不可放在同个篮中的道理, 于是在塑像中藏了五百年修为, 如今小庙被毁,自己满身几乎散尽,幸好还有储存的修为可用。 黄崇道试着化形。 只见身体逐渐变高,有了人的肩膀和胳膊。 他来到河边照了照,不由嘴角抽搐—— 肩膀和胳膊尚且说得过去, 但脸和下半身都是黄鼠狼的摸样,等比例变大而已。 黄崇道决定去发现闵雪的那户人家瞧瞧。 他知道她在凡间有牵挂, 加上已经错过七七时进入地府的时间,要是没有阴差或其他要去地府的魂魄愿意带着,根本不可能回冥界。 因此那女人大概率盘桓在原来家中不愿离开。 黄崇道变回原型,沿着乡间小路往吉庆村的方向走。 一路上再次和朱富贵的猪队擦肩而过,有被猪撅的经历,黄崇道难免心惊胆战。 朱富贵养的那些东西跟加了buff似的,要成精。 好不容易进了村子,新任治保主任带着三个青年人手持器械来回巡逻。 黄崇道冷嗤,街对面便是闵雪家了。 虽然院门紧闭,但对黄崇道来说进入并非难事。 他扒开墙边草丛,准备掐个移行诀,只在瞬间便感受到面门一击。 躲闪已然形成肌肉记忆,黄崇道滚到远处,便看见墙外若隐若现付出大红色双喜,双喜形成红光把小院罩了个严实,竟找不出任何可突破的地方。 掳走闵雪的计划失败,黄崇道没有办法,路过村里的戏班,进去偷走一套明黄色戏服,又重新回到坍塌的小庙中自习搜索,方才找到一张勉强能用的脸。 院内书房中,闵雪正安静陪着孟方写教案,她现在是魂体,什么都做不了,但没关系,只要她在,孟方便觉得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填满。 他时不时抬头,朝闵雪乐呵两下,年轻的脸上透着傻气。 闵雪捂嘴,眼睛弯成也月牙。 “先好好工作嘛,你这样到晚上睡觉都写不完,还影响休息。” 孟方抓抓头发,握紧钢笔,下定决心,“我争取晚上八点之前把工作忙完。” 敲门声响起,闵雪不由紧张。 孟方急匆匆来到堂屋,打开门,并没着急走出去,“谁?” “是我,连霜。孟老师,我给你发微信,瞧着你没回,就想直接过来说一声……” 连霜和孟方是同个教研组的青年教师,孟方家中办丧事这段时间,都是连霜帮忙代课。 孟方这才过去把院门打开,“抱歉,我下午有事情出去,没带手机。最近真是要多谢你,从明天开始我恢复工作。” 连霜神情担忧,“我想说的正是这件事,家里孩子生病,去卫生院挂吊水怎么都不好。孩子爸要带她去城里检查,我也要去,只能上自己班的课。” 连霜心中担忧孩子,说完急匆匆回家。 旁边小卖部外面支着张小桌子,有几个人围着桌子喝酒打麻将,地上散落一圈烟蒂和花生壳,还有东倒西歪的啤酒瓶。 “杠上开花……嘿嘿……” “胡啦!!!” “来来来,把你们的钱拿过来。” 村里禁毒,但凡打牌打麻将,基本不会超过一百块钱,大家都是用硬币图个乐子。 美滋滋收硬币的男人嘴里叼着烟,又黑又油的手把硬币拢到自己这边,快速捡尽衣兜里。 “老张叔,再来瓶老白干!” 老张叔从小卖部出来,将酒递过去,耐着性子问:“连斌,我听我侄子说你在他哪里干了还不到两天就回来了,咋回事啊?” 连斌馋兮兮拧开酒,先往嘴里灌一口,辣的斯哈斯哈方觉过瘾。 他小心将酒盖好,放在脚边,和搭子开始洗麻将。 今儿晚上手气好,更得乘胜追击。 连斌道:“谢谢老叔想着我,就是小张那边的保安得上夜班,晚上还要去商场里面巡逻,怪吓人嘞,又睡不好,我就回来了。” “老张叔就不应该管,他有手有脚三十多岁的人,根本饿不死。”连霜冷笑。 连斌皱眉:“你来做什么?我的事情少管!” 连霜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的破事?我是想提醒一下,过两个月你要是再不搬,我就要找法院申请强制执行了。” 连斌倏地站起来,指着脸霜的鼻子怒骂。 “真是最毒妇人心,你个眼睛里只有钱的白眼狼,是打算直接把我逼死才满意吗?!” 顿了顿,他道:“咱们村子是出了名的看重亲情和血缘,你把亲哥从家里赶出去,就不怕大家看咱家的笑话?” “笑话?”连霜直接气笑。 “你本人就是吉庆村最大的笑话!自己挣点钱那二两贱骨头就飘起来,对外说是把老娘接到县城享清福,实际上是拿她老人家当保姆伺候你!” “她身体不好需要吃药,你嫌浪费钱就让她忍着,冬天连件棉袄都不舍得给老太太买一件,结果病情加重瘫在床上你又让她自生自灭……” 说道此处,脸霜哽咽。 要不是她趁着休假去看望,都不知道老母亲居然过这种日子。 她实在不忍心,便劝说老太太跟自己回去。 可刚开始老太太不想走,担心自己跟着女儿回去,儿子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说他不孝敬老人。 连霜实在拗不过,只得帮她洗过澡换上干净衣服,做了热的吃食,让她如果不舒服赶紧给自己打电话。 老太太叹气,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连斌那个时候回家越来越晚,后来索性在外面过夜。 老太太担心他,每每打电话过去总是被粗暴挂断。 终于有天半夜,连斌回来了,喝得醉醺醺浑身酒气。 “斌、斌子……”老太太拄着拐着颤巍巍从床上起来,瞧着儿子脸色不对。 连斌喃喃:“他妈的……他们居然敢做局坑我……敢坑我……” 老太太勉强为连斌倒了杯蜂蜜水,连斌直接将其推开。 “滚——!”老太太摔倒,清脆的声音传来,剧痛让她直冒冷汗。 上年纪的人原本骨头就脆,轻易磕碰不得,她这一摔竟是两根肋骨骨折。 连霜直接在医院把连斌抓得满脸是血。 “真是没心肝的狗东西!嘴上说着好听让老娘跟着你享福,但你瞧瞧都做了些什么?!” “妈要是这次撑不过去我跟你没完!你自己倒是在外面打牌耍横过得潇洒,丝毫不管妈死活,你还是人吗?!” “霜……”老太太虚弱地拽住女儿。 “把你哥脸刷抓破相,他还咋说媳妇呀……” 连霜冷笑,这也是她唯一庆幸的地方。哥哥三十多数,一直没成家。 他刚开始在镇子上做生意,赚了不少钱,有些媒婆介绍,他嫌弃姑娘长得不好看或是条件不好。 条件好的又瞧不上他。 一来二去就耽误了。 没成家最好,连霜祈祷老天有眼让她哥哥就这么单下去。 有个不上进的老公,再加个脑子糊涂、身体不好的婆婆,平白霍霍无辜的姑娘就是造孽。 或许是连斌这次真的怕了,他跪在病床前邦邦对着老太太一通磕头。 “妈,我错了,我这次真的大错特错。我求求您和妹妹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好好伺候您!” 连霜心道,她哥装的未免太像。 可偏偏老太太就吃这套,出了院就跟着儿子回县城房子里。 连斌在床头端茶倒水伺候她,老太太心头又温暖起来。 连斌吹吹勺子里的药,送到老太太嘴边,喂完药又拿了个蜜渍杨梅给她含着,陪她聊起从前家中旧事。 “妈,我记得您说过外祖家很早以前是地主,家里又有不少金银宝贝。” 老太太靠着枕头,将杨梅压在舌下方才慢慢说。 “是呀,后来世道乱,爹就把不少金器和金条埋起来。我出嫁的时候就成了我的嫁妆……” 连斌眼皮一抬,笑着问:“怎么我从来没见过?” 老太太说:“那算是压箱底的保命钱,我跟你爸结婚的时候日子过得都挺好了,又饿不着,就一直放着了。” 连斌笑了笑:“我没见过嘛,能不能挖出来给我瞧瞧?”
第56章 双生喜神(18) 老太太默默将杨梅吐在卫生纸上, 丢进床头垃圾桶。 “儿啊,我困了。” 连斌方才悻悻离开,关了门, 面露凶相。 前段时间打牌被人做局, 输了不少钱,门头都抵押出去了,还是不够。 找朋友借钱?周围朋友都借遍了, 谁还肯借给他? 连霜就更加不可能。 都说血浓于水, 到底是亲人, 打断骨头连着筋,可连霜那副油盐不进恨不能将自己扒皮的架势…… 过去借钱只把再把他脸抓烂。 连斌瞧着催债短信一条接一条,无比头痛。 老太太则明显感觉儿子渐渐对自己失去耐心,端茶倒水没了,药也不再叮嘱她吃。 “妈, 你就不能给我瞧瞧你那些嫁妆吗?就当给我开开眼见世面。” 老太太两手一揣, “你也是去外地上过大学的,毕业以后又做生意, 应该见过不少世面。” 连斌瘪嘴, “我勉强读个大专, 回来做的小本买卖而已。” “那也比我们这些人强。” “妈……你真是……” 连斌见说不通, 索性出门去了。 老太太身子渐好,能勉强拄着拐杖在阳台晒太阳。 连斌的房子在一楼,没有院子,阳台外面就是小桌椅,经常有老人坐在那聊天, 老太太精神头好的时候也会隔着窗户聊上几句。 这天,广场舞队的队长带来个重磅消息, 有几个人打听一户叫“连斌”的人家,说是连斌因为打牌欠了他们好多钱。那几个人各个带金项链还有纹身,看起来就不像走正路的。 老太太立马不敢吭声。 广场舞队长扭头问:“姐,我记得你儿子叫‘斌子’来着?” 老太太摆摆手,“不是斌子,是冰子。” “是嘞,现在重名的可多。” 待晚上连斌回家,老太太瞧着他脸色不对。 “儿啊,你没在外面招惹什么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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