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宁侧头看向白凌画,白凌画却没有察觉,“西风说被《临风》选中的一百个练习生,是千千万万练习生里最幸运的一百个了,有无数的练习生拼命坚持着、练习着,在无望里怀着希望煎熬,一年又一年的,可却连参加《临风》这个节目的资格都没有,而我们这一百个人却得到了它。” 白凌画:“他说他时常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比他优秀的练习生还有很多,为什么反而是他成为了这一百个人之一呢,所以就算不睡觉、不休息他也不能叫苦叫累,因为还有那么多、那么多人想加入《临风》来吃这份苦都没有机会。对许多人来说,这可能是一辈子唯一一次能触碰到梦想的机会,太奢侈了,也太珍贵了。” 杭宁听着白凌画有些零碎的陈述,早已经明白了白凌画想表达的是什么,但他没办法把自己的情况解释清楚,于是只能插科打诨地回道,“没想到西风还是个思想家。” 白凌画没有因为杭宁扯开话题而生气,仍是语气认真地说道,“看到所有人都那么努力,你不想和他们一起努力一次试试吗?” 杭宁其实很想,他成名太久,当练习生时候的感受已经尘封在了记忆里,很难再确切回忆起当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但现在能够重回《临风》,看着那么多练习生为了梦想拼尽全力的样子,怎么可能不被感染、不觉得动容。 那种对未来的期许、对舞台的渴望,时时刻刻都在打动着他,让他觉得自己也找回了十八岁时候那份最纯粹的初心,想唱歌、想跳舞、想在舞台上闪闪发光,不在乎名或者利,只是因为热爱。 可惜就算杭宁再想留下来,却还是只能选择离开。如果他留下,就会一直和宗溟牵扯不清,日子越久,他越舍不得放手。 杭宁不想再让自己成为宗溟的束缚了,他想还给宗溟自由,想让宗溟像现在这样,没有顾忌,强大且强势,更爱自己,而不是因为别人失去了自我,宗溟那样的人,本就该像现在这样活着,如锋如芒、所向披靡。 白凌画很真诚,是真心实意的想让杭宁好好参加比赛,杭宁面对这样的善意,没办法再继续插科打诨。 杭宁静默一瞬,语气忽然变得认真了许多,“我知道我现在这样很不好,浪费了别人的机会,也不能让以后观看节目的观众感受到积极向上的力量。但是我确实有我自己的理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我来到现在的《临风》其实是阴差阳错,因为一些原因,我必须尽快淘汰离开。” 白凌画帅不过三秒,他疑惑地看向杭宁,思想渐渐跑偏。他想着宗溟对杭宁很不一般,杭宁却想着逃离,难道他们两个人其实是“霸道总裁爱上我之强取豪夺”? 杭宁没察觉到白凌画的思绪已经化成了脱缰的野马,在古早霸总文的大路上一去不返,他仍是沿着之前的话题聊了下去。 杭宁看到白凌画准备积极参赛的样子,开口说道,“你不是要当演员的吗,现在改成有个男团梦了?” 白凌画按下脑中各种不可描述的剧情,顺口回道,“我不当演员,我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我要为了我妹妹能继续当个富三代而奋斗终生。” 杭宁:??? 十年后的杭宁确实不认识白凌画,本来还以为是白凌画在影视圈没有混出太大名气,没想到居然是白凌画根本没在娱乐圈里讨生活,而是继承家业去了。 杭宁不太能理解地说道,“你准备继承家业,大学还读电影学院学表演,你家里没反对吗?” 白凌画不以为意,“我读电影学院怎么了?我没有烧钱的爱好,也不乱谈恋爱,黄赌毒更是有多远躲多远,最重要的是,我还不乱搞投资、乱创业,像我这样遵纪守法、三观端正又不败家的富三代,只是依照自己的爱好读个电影学院而已,我家里为什么不同意,你不知道我家里对我有多满意。” 身为富二代的杭宁发出感叹,“富三代的世界是我不懂。” 白凌画一副知足常乐模样,“像我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宗溟和我舅舅那种人能有几个,长得又帅、家世又好,读书厉害还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那种开挂的人生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拥有的么。” 杭宁不认识白凌画的舅舅,思绪全都落在了宗溟身上,他并不觉得宗溟值得羡慕,反而很心疼宗溟。 杭宁自言自语地低声念叨,“我宁愿宗溟生在普通人家,平安幸福的长大就挺好。” 白凌画没听清杭宁在说什么,啊了一声表示疑问。 杭宁回神,摇了摇头,“没事。” 白凌画不太在意地哦了一声,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白凌画没有主动讲话的意思,反倒是杭宁犹豫了一下,再次开了口,“我能问问你和宗溟到底是什么关系吗,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杭宁本来并不想多探寻这件事情,但他最近越来越觉得白凌画和宗溟的关系非常奇怪。 最开始时候,杭宁从白凌画对宗溟的各种言论推断,白凌画和宗溟好像是特别亲近的,可是这么久相处下来,白凌画却并不经常提到宗溟,不是刻意避嫌的那种,是真的不怎么上心。 杭宁也在白凌画这样的年纪喜欢过宗溟,他太清楚少年人喜欢上另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了。 那是一种字里行间都带着憧憬的喜悦,是一份藏不住的灿烂明媚,是说起那个人的时候唇角会带着笑、眼中有着光。 然而白凌画对待宗溟,从来没表现出过这些小情绪,尤其他刚刚说起宗溟的语气,察觉不到丝毫爱慕之意,就像是提起了一个认识却也没有特别在意的熟人。 白凌画听到杭宁这么直接的提问,脑子开始飞速运转。宗溟虽然没有对白凌画多说过什么,只是让白凌画表现得和他亲近一些,但作为一位狗血文爱好者,白凌画看着这段时间宗溟对杭宁的态度,猜也猜到宗溟是想让杭宁吃醋了。 虽然白凌画觉得宗溟这套路菜得像是从来没追过人,但他明确知道自己的作用是催化剂,不是分裂剂,如果他现在胆敢和杭宁说宗溟是他的小心肝、小宝贝,导致杭宁对宗溟再退三步,那就算是有他亲舅舅的关系在,宗溟可能也得活埋了他。 求生欲使人聪明伶俐。 白凌画诚恳地说道,“宗总是我亲舅舅最好的朋友,我对待他,就像对待我亲舅舅……不,就像对待我亲爸爸一样的尊重敬爱。” 杭宁:…… 白凌画害怕杭宁再给他出难题,在表达完自己和宗溟绝无那种关系之后,立即站起身做出要走的姿态,“我得赶快回去练习了,毕竟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呢,要不要一起去?” 杭宁推脱,“再说吧。” 白凌画觉得关于参赛这个事情,该说的他都说了,该劝的他也劝了,他不知道杭宁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处境,所以也没办法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杭宁霸占了别人的机会却不好好努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抉择,他能做的只有理解和尊重。 白凌画看向杭宁,悄悄猜测着杭宁离开这里到底是不是因为宗溟。他觉得宗溟这个人吧,虽然年长了一些,性格冷了一些,但他长得特别帅,有很多钱,不但年纪轻轻事业有成,而且还很难得的洁身自好,虽然白凌画天天吐槽宗溟是个变态,但如果实话实说,他觉得宗溟应该是对待另一半会很尊重的那种人。 白凌画心中的天平慢慢偏移,他觉得如果宗溟真心喜欢杭宁,杭宁其实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杭宁看着白凌画变幻莫测的表情,不解问道,“怎么了?” 白凌画回神,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道了个别转身就跑,“没什么,再见!” 白凌画边跑边告诫自己,反派死于话多,反派死于话多,反派死于话多。 杭宁目送着白凌画远去,在白凌画的身影彻底融入夜色中后,又看向了远处灯火通明的主楼,再然后,他的目光慢慢移动,视线最终停留在了办公大楼的某个窗口位置。 那间办公室灯光明亮,宗溟现在正在里面吧。 杭宁忽然意识到,他就要失去他了。 难以名状的悲伤与不舍忽然在心中翻涌,连呼吸都变得不畅起来,杭宁难过地抬手抓住衣服前襟,握成一团的左手用力抵在了胸口位置,似乎只有这样强烈的对抗,才能稍缓那种难以名状的憋闷。杭宁不知道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待了多久,直到身体都觉得冷了,那种令人窒息的钝痛才渐渐散去。 就像溺水之人终于浮出了水面,杭宁深深呼吸,想让自己重回平静。 然而在这个时候,杭宁却是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宗溟的语调一如既往地沉稳从容,“杭宁”。 杭宁不可置信地转回身,然后竟然真的和宗溟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又圆又大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高高升起,连原本闪闪发光的星星都淡了颜色。 满月夜,冷白的银辉悄然散落,足以让他们清晰的看到彼此。
第44章 宗溟是通过白凌画发给他的私信消息, 知道了杭宁可能还在附近没有离开,他料想到自己有很大机会能“偶遇”杭宁,但出乎他意料的是, 杭宁好像哭了。看到杭宁有些泛红的眼睛,一向波澜不惊的男人微怔了一下, 却又不动声色的将不该有的情绪掩饰掉。 宗溟仍是平日里那副不动如山模样, 语气无波无澜,“你在哭?” 杭宁刚刚的确心里很难过, 难过到他并没注意到自己是不是哭了。 在听见宗溟的询问之后, 杭宁迅速抬手擦了下眼睛, 嘴巴比手还快地回道, “没有。” 杭宁说完, 想了想,又改了说辞,“对, 我哭了,被你挂在网上的检讨视频气哭了。” 宗溟沉默地看着杭宁, 没有作答的意思,他不知道杭宁为什么哭, 但肯定不会是因为检讨视频这种小事。 杭宁并不是真的只有十八岁, 遇见不高兴的事情还要哭一哭,更何况杭宁就算真正十八岁的时候, 也从来不哭。 杭宁是从十年后穿越回来的顶流明星, 一向沉稳懂事又通透豁达, 宗溟暗暗在心里猜度, 能让杭宁这么难过的,到底会是什么呢。 宗溟很想走上去将杭宁抱在怀里, 像从前一样亲亲他的唇角、揉揉他的头发,温声细语的告诉他,不要难过,无论什么事情都还有我。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了这样的资格,杭宁不想再和他在一起了。 月光如霜似雪,在宗溟心中落了一片寒凉,他沉默地想,不知道以后陪在杭宁身边的人,会不会好好照顾杭宁,会不会护杭宁周全,会不会像对待无价之宝一样的珍爱杭宁,他不放心,却无可奈何。在这世上,会让宗溟觉得无能为力的事情少之又少,现今的杭宁,第一次让宗溟感觉到了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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