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出现意料之外的发展,姜贵一边暗自懊恼准备时间太短做不周全,一边赶紧再使银子找小二四处寻人。 好消息是荣少锦的马还在,人估计没走,坏消息则是寻一圈都没见人。 就在这时,面色阴沉的武敏吉来了赌馆。 姜贵大惊——武敏吉来了这里,岂不是在戏馆没见着姜闲? 而姜闲去戏馆的消息,是姜贵的书童以姜家下人的名义透露给端王府,要是现在他被武敏吉撞到,对方肯定会把气撒在他身上。 这一世他可不想再和武敏吉有一丁点牵扯。 姜贵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更惧怕命运的轨道会向上一世偏移,只能赶紧悄悄离开赌馆。 回家见到他派去戏馆守着的书童,他才知道姜闲根本没去戏馆包间,武敏吉过去了当然见不到着。 姜贵一巴掌抽得书童摔倒在地,骂道:“一点机灵劲都没有!你向端王谢罪没有?” 书童捂着肿起的脸,跪在地上委屈地回:“小的不敢……” 姜贵气得又给了他一脚:“姜闲现在在哪?” 书童痛得脸色发白,却不敢争辩,蜷着身子说:“小的回来后问过,大公子的确出了门,说是去看戏,现在还没回来……” 事到如今,姜贵也无计可施,只得一边祈祷赐婚圣旨别下得那么快,一边拼命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第二天上午直到日头高升,姜贵终于等到姜闲回来,连忙过去想试探姜闲昨晚的行踪。可惜连姜闲的院子都没进去,里面只隔着门传出一句“大公子身体不适要休息”。 姜贵不安到现在,再吃到如此生硬的闭门羹,火气腾地冲上头。 他从来不把姜闲真当兄长,只是以前他日子过得好,就没去在意姜闲怎么样。但也完全没想过,姜闲人都在矮檐下,竟然还敢不对自己低头。 再一想到上一世自己最后被灌毒酒,姜闲却被宠得逍遥自在,倾刻间便“新仇旧恨”都翻腾上来。姜贵恨恨咬牙,转身就大步往前院走——他要去叫人来砸开姜闲的院门! 半路上,碰到急匆匆往里走的管家。 姜贵叫住人:“正好,你去找几个高大有力的……” 管家却急急打断他:“郎君,您有什么事都得稍稍后。老奴刚接到郎主的传信,得赶紧去告诉夫人!” 姜贵一愣,顺着话问:“我爹说什么?” 管家:“郎主说等他散衙回来,高员外郎就会带着长公主那边聘礼和赐婚圣旨来下定,让夫人做好接旨的准备!” 姜贵听见“赐婚圣旨”四个字,脑子顿时嗡的一声,身子也跟着猛地摇晃一下,差点直接摔到地上。 * 姜闲舒舒服服泡完药浴,钻进被子里。 刚要合眼,刘山却进来报:“管家在外头敲门,说有紧要的事。” 姜闲一边示意云雁下帷帐,一边道:“让他进来。” 管家进来就只见到帷帐,不由得问:“大公子这是……” 云雁沉着脸催促:“说了郎君不舒服。你有什么话就快说,说完好让郎君休息。” 管家很早就跟着姜德,很清楚姜闲在姜家完全说不上话,心里自然跟着瞧不上这个大公子。但想到婚事,又只好把被怠慢的不满按下,把姜德的传话和接圣旨的注意点仔细说一遍。 姜闲闭着眼睛心不在焉地听完,懒懒回道:“我知道了。等姜侍郎回来再通知我,我会准备好。” 他话音一落,云雁和刘山就强硬地把管家往房外带。 帷幔后的姜闲嘲讽一笑——不过是接个圣旨就这么紧张,看得出来,姜德这个工部侍郎是真没什么圣宠,说不定在家接旨都是第一次。 他打个呵欠,听着外面关院门的声音,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姜闲补过一觉,醒来时精神比上午好不少,就是身子的倦怠还没全消。 时间已到未时,他起身洗把脸。云雁找出套衣袍给他换上,帮他梳好头,再端上一直温着的粥和点心。 姜闲吃过东西没一会儿,便有仆人来传话,下聘的队伍已经从长公主府出发,让姜闲到前面去等候。 姜闲来到正厅,见姜德、姜贵和贾金燕都在,而且都穿着簇新的华贵衣物,头上簪子腰间环佩都是上好的玉。 一比之下,姜闲的竹青长袍和腰间挂的香囊,就显得格外逊色。也幸得他相貌极好,反而衬得身上半新不旧的衣物都带上点清贵之气。 姜德见到姜闲进来,脸色便是一沉:“昨晚去哪了,夜不归宿,我先前是怎么交待你的!” 姜闲目光从他脸上扫过,转到姜贵脸上,一边往椅子上坐,一边淡淡回道:“弟弟请我去看戏。戏演完,也过了宵禁时间,坊门关了,我只得在外住一晚。” 姜德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姜贵的事,不由得一愣。 姜贵此时正心烦意乱,正思考往下该怎么办,眼神都懒得抬一个,只含糊应一声。 姜德发作不下去,只得按下话头。 众人又等了一阵子,不断有仆从跑来报荣家的队伍已经走到哪里。 终于,外边传来一阵嘈杂,是下聘队伍进了大门。 姜德连忙起身,带着妻儿三人迎出去。 姜闲让云雁扶着,慢慢走在最后方。 前院已经摆好案台香炉,案前四个蒲团。 姜闲懒得往前走,直接就停在案台边上,抬眼看向随管家进来的一行人。 打头的是荣少锦,剑眉星目,很是丰神俊朗。身着暗红衣袍,腰间压一块莹白玉佩,头发用一根发带高高束起,走动间发带、长发、衣摆都略略飘动,自有一股风流气息。 他身边还有一名中年文士,应该就是姜闲昨日听过声音的高员外郎。 下一刻,荣少锦看过来,和姜闲对上目光。 姜德和荣少锦、高员外郎打过招呼,再介绍自己妻儿,这才发现姜闲停在后方没上前,连忙低声轻斥:“姜闲,还不快过来!” 不过,荣少锦紧跟着接道:“我们过去好了,等下接旨也是在那里。” 说完,还越过主人家,当先向姜闲走去。 高员外郎看一眼面上尴尬的姜德,圆场道:“少锦说的也在理,还是我们过去吧。” 姜德连忙顺着台阶下来:“高兄请。” 姜闲对着走到面前的荣少锦作揖:“开阳侯。” 荣少锦往前跨一大步,扶住姜闲手臂一托,没让他弯身下去,还特意问:“听闻大公子天生带有弱症,让人搬张椅子来坐?” 声音是和刚才跟姜德说话时完全不同的温柔,正是传闻中“对人一往情深”的模样。 姜闲对他一笑:“站一会儿还无妨。” 荣少锦便对花清道:“催催后面,动作快点。” 花清忙往回跑,去催促后面抬聘礼的队伍。 荣少锦又为姜闲介绍高员外郎,等两边见过礼,就一直陪在姜闲身边。 高员外郎给姜德递上礼单,和姜德聊起聘礼。姜德好几次试图把话递给荣少锦,可惜荣少锦都只是简单应付,明显注意力都在姜闲身上。 姜闲闲适地站着,看着荣家的人把一抬又一抬的聘礼摆进院子里。字画摆件,绫罗绸缎,珠宝玉器……着实是不少。 他突然感觉后背仿佛被什么扎了下,转身去看。 不过,他眼角余光看到,旁边的荣少锦转身比自己更快。 等姜闲望向去,就见到垂着头的姜贵。 荣少锦挪下位子,拦在姜闲和姜贵之间,低声说:“马上搬完了,再坚持一下。” 姜闲对他笑笑,重新回身站好。 终于,所有聘礼都摆在了院中,把前院占得满满当当。 高员外郎拿出圣旨,笑道:“姜侍郎、姜大公子,接旨吧。” 姜德连忙命管家燃香,带着妻儿在蒲团上跪下,院中仆人也纷纷跟着下跪。 高员外郎给荣少锦使个眼色,示意他站到自己身旁。 荣少锦却是走到姜闲身边,揭袍直接跪在地面上。 姜闲都禁不住愣了下。 姜德连忙叫人去多拿一个蒲团过来。 荣少锦抬手打断他,对高员外郎说:“表舅,快宣旨。” 高员外郎回视一眼,对姜德笑道:“姜侍郎不用麻烦了,这婚事是少锦求来的,就让他跪地上,才显得诚心诚意。” 姜德只得陪着笑夸荣少锦两句,心中却莫名地隐隐升起点不安——荣少锦对姜闲这般上心,实在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高员外郎看众人跪好,展开圣旨朗声宣读。 姜闲听完一篇虚话套话,跟着俯身叩首,领旨谢恩。 荣少锦起身快,再弯身来扶姜闲。 姜闲起身站稳,还等了片刻,姜德三人才在仆从的掺扶下站好。 姜德捧着圣旨,笑着把荣少锦和高员外郎往厅中请。 荣少锦却在这时主动开口:“我一直听闻姜侍郎廉洁,今日一见才知道传言不假,家中的新衣裳都凑不齐四身,让大公子穿着旧衣裳来接旨。” 姜德的笑直接僵在脸上。 高员外郎将刚抬起一点的脚又收回来,有点诧异地看向荣少锦。 姜德被说个没脸,反射性去瞪姜闲:“你怎么不穿新衣服!” 姜闲淡淡回视:“这已经是我最好的一身。” 眼见着姜德下不来台,贾金燕只得插话赔罪:“外子从不过问内宅之事,都是妾考虑不周到,让开阳侯和高员外郎见笑了,回头妾就为闲儿添几套新衣。” 荣少锦没看她,只对着姜德继续说:“这里没外人,我就直说了。” 姜德忍着满脸尴尬,陪笑回道:“开阳侯旦说无妨。” 荣少锦:“你升任尚书的文书,这两日就会下到工部。我对你家情况也略有一点了解,并不在意你家能出多少嫁妆。但我总是陛下的外甥,婚事不能办得太难看,不然丢的就是天家的脸。” 姜德紧咬着后槽牙,才没让脸上挂的笑垮下去:“我明白……必不会有损圣上和长公主、襄侯、开阳侯的颜面……” 荣少锦直接挑明:“聘礼单子我家里可留有底,你明白就最好。” 姜德暗自深深吸气,脸上强撑着笑容招呼他和高员外郎进屋喝茶。 荣少锦却转向姜闲:“茶就表舅去喝吧,我想和大公子说说话。” 姜闲抬头看他一眼,随即偏身伸手:“开阳侯请。”
第12章 哄 姜闲带着荣少锦往自己院子去。 原本他补了一觉,起来还算精神。可刚才又站又跪,一番折腾下来,疲惫感再次涌上,尤其腰酸痛得厉害。 姜闲扶着云雁走得慢,荣少锦就默默跟在旁边,陪着小步小步地走。 他不说话,姜闲身上不适,也乐得少说几句,只在心里寻思自己的。 刚才荣少锦相当于和姜德挑明了说,工部尚书那个位子才是真正给姜家的“聘礼”。而刚才招摇过市抬进来所有的东西,送嫁妆的时候都要一样不少地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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