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突然又有一串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武敏吉闻声回头。 已有一个身影奔上台来。 荣少锦刀出如电,犹如一道旋风冲开守在入口的“卫士”。 他身后跟着冲上一群人,有荣家家将,也有真正的羽林卫。 台上顿时厮杀声一片。 假卫士到底比不上真卫士和原军中精锐,没多久就都被当场诛杀。 武敏吉和“神女”也被羽林卫按在地上。 武敏吉仰头看着荣少锦,眼里仿佛要滴出血来:“那天晚上偷七星花的是你?!” 他围了景王府,但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去围长公主府。 一是荣少锦和景王这些年的确不像有特别的交情。二是荣家的家将都彪悍,加上荣少锦的臭脾气,可能本来不会有事,围了反而激得他们动手。 却没想到,就这么一步之差! 荣少锦一甩刀上血迹,对他露齿一笑:“现在才想明白,晚了。” 说完便不再搭理武敏吉,转身向着兴乐帝躬身:“舅舅,我救驾来迟,让舅舅受惊了。” 但,他没听到兴乐帝回答。 只有一声声粗喘传来。 荣少锦抬起头。 刚才顾着打斗,他都没细看。此时才发现,衣衫零乱的兴乐帝瘫坐在地,双眼暴突,口鼻大张,喘气声如同拉风箱。 荣少锦不由得皱眉,大步走到近处。 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第45章 功成 兴乐帝兀自手掌急动,仿佛根本看不见旁人,听不见声音。 他的衣衫已是污浊一片。 荣少锦靠得近了,哪怕台上风大,都能闻到空气中的腥膻味。 兴乐帝双眼发直,眼珠甚至已经有了往上翻的迹象。 荣少锦茫然地抬头四望,发现周围的家将和卫士都或是扭头或是转身,不敢直视天子这可怖的模样。 就在这时,又一阵急促脚步由下方传来。 荣少锦一个激灵,连忙握紧刀转过身,和众人一同防备着入口。 不过,跑上来的是和他一同来勤王的李将军。 李将军急问:“圣上如何?” 荣少锦默默挪开位置,让走上前的他看清楚。 李将军倒抽一口凉气,惊在原地:“这……” 荣少锦已经回过了神,吩咐两旁羽林卫:“先拉住陛下,再下去一个人找御医。骑马去!” 离得近的两名羽林卫皱眉上前,一左一右用力拉开兴乐帝手臂,不让他再有动作,又有一人跑下塔去。 兴乐帝挣脱不开,一边发出嘶吼一边仰躺在地,不断挺动。 李将军不忍目睹,捡起旁边的貂裘斗篷,也顾不上已经被踩脏,盖到兴乐帝身上。 旁边被压在地上的武敏吉突然爆出大笑:“找神仙来都没用了!你们就等着他脱症而死吧!” 荣少锦两步走过去,一脚踢在武敏吉下巴上:“圣上宠了你这么多年!你简直畜牲不如!” 武敏吉被踢歪了头,张嘴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猛咳几下,狞笑道:“宠?他要真宠我,看着我满后院的男人,他为什么不急!他要真宠我,为什么不把我认回去!为什么不把皇位传给我!” 荣少锦一时都无语了。 虽说民间的确曾经有过流言,说武敏吉是兴乐帝与嫂子私通所生,但那不过是无稽之谈。连荣少锦都听静宁长公主说过,从武敏吉出生时日倒推回去算,根本不可能,更别说武敏吉长得就很像前贤王。 荣少锦再一脚踩在武敏吉脸上:“你不仅侮辱了圣上,你还侮辱了你娘!” 武敏吉一副癫狂模样,含糊地嘶声说:“我爹要真是贤王,那皇位更该是我的!是他欠了我家的!” 荣少锦见他已经为了皇位走火入魔,懒得再多说,对押着他的家将使个眼色。 家将会意,手挪到武敏吉后脖子一捏,就把他捏晕过去。 这时,努力控制着兴乐帝的李将军喊道:“开阳侯,这里风太大,先把圣上带下去吧,也方便等御医。” 荣少锦连忙应声走过去,又说:“这样也背不了……要不,先把圣上打晕?” 李将军为难地看着他:“我可不敢。圣上都这样了,万一力道差着一点点……你来?” 荣少锦再看看兴乐帝挣扎着动弹的情形,也的确是不敢,叹气道:“只能抬着手脚托着头,直接抬下去了。” 李将军把斗篷绑在兴乐帝身上,点出几个卫士托抬起他,小心地下塔。荣少锦又让家将们扛起武敏吉,押上“神女”跟在后面,自己走在最后,顺便将玉玺包好挂在腰上。 一行人下到塔下,满身狼狈的吕宦官立刻扑上来。先前宣王和武敏吉带兵过来,他带人上前拦,却被用力推倒在地,翻滚到旁边昏迷,却也因此幸运地保住一条命。 虽然吕宦官刚才已经听下去找御医的卫士大致讲过,此时真正看到,也不由得狠狠呆了片刻,才哭喊道:“陛下!怎会如此!武敏吉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荣少锦拉开他:“先找个地方安顿圣上,附近哪里合适?” 吕宦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赶紧带路:“这边,就在前面,各位跟老奴来。” 荣少锦边走边问:“今晚尚药局里是谁值守,奉御在不在。” 吕宦官:“是直长和一名侍御医,已经让人出宫接奉御了。” 荣少锦还是不放心:“我去叫姜闲和华大夫来,这里便交给你们。千万不可让圣上的情况走漏出去!” 吕宦官心乱如麻,只得和李将军一同点头。 荣少锦跑回塔下,飞身骑上自己的马,调头往宫外奔去。 * 姜闲送走荣少锦后,就到主院陪着景王。 今天刚一接到兴乐帝要登台的消息,景王和王妃就乔装改扮,在荣家家将的护送下来到长公主府。 两人心里都记挂着宫中,也不强求说话,让人摆了副棋,有一下没一下地落着子。 突然,姜闲听到有马蹄声在快速地由远及近,立刻站起身往外走。 景王不明所以地跟着,出门才见到有匹马在奔来。 荣少锦在院中勒停马,向姜闲急道:“姜闲和我进宫一趟,圣上情况不太好!” 景王惊道:“怎么不好?我也去!” 荣少锦弯下身,长臂一伸,将走近的姜闲抱上马,才回景王:“你别去,不然万一真要矫诏,你在不太好。” 说完,调转马头往外跑。 姜闲靠在荣少锦怀里,小声问:“都到要矫诏的程度了?” 荣少锦拍拍挂在腰间的玉玺:“没事,玉玺在我这。” 两人策马跑到北宫门,正好碰到被家将骑马带来的华大夫,会合一同进宫。 荣少锦带着人跑回刚离开不久的偏殿。 进到屋中,就见尚药局的奉御、直长、侍御医三人正在低声讨论,只看他们表情就知道很难办。 荣少锦转头看向床榻,发现兴乐帝已经闭上眼状似睡觉,估计御医们用了些手段。但,还是能看到被子微微凸起一处,显然病症还没有缓解。 姜闲和华大夫在路上都已听过病情,此时立刻过去切脉。 荣少锦帮着姜闲解释了一句:“姜闲是华大夫的同门师弟。” 吕宦官和御医们顿时都期待地看着两人。 两人分别给兴乐帝诊治完,华大夫道:“师弟,你先行针,我和三位御医商量一下药方,一会儿你也来参详一二。” 姜闲一边取出针包一边应好。 华大夫和御医们退到桌边继续讨论,吕宦官和荣少锦上前给姜闲帮忙。 众人一直活忙到天空泛白,针刺之后又给兴乐帝灌过两碗药,他才全身虚脱地悠悠转醒。 所有人也才长松一口气。 兴乐帝愣愣地看着屋顶好一会儿,才转动眼珠,一一看过屋中众人。 吕宦官握着他的手,低泣着说:“陛下您终于醒了!醒了便没事了!” 兴乐帝目光先是定在荣少锦脸上片刻,再扫过其他人。 姜闲和众大夫会意,都退出屋去。 吕宦官给荣少锦让出位置。 兴乐帝气虚地费劲开口:“那两个……孽畜……” 荣少锦跪在床边,低声答道:“我和李将军赶到时,武敏吉已经杀了太子(宣王)。如今武敏吉和那女人都被李将军关押着,没有再惊动别人。” 兴乐帝嘴角抽动下,像是想笑又没有力气。 他喘了几口气,才继续说:“你是……如何发现……进宫来……” 荣少锦说出提前对好的说词:“我发现有一队冒充羽林卫的人围了景王府,感觉不对劲,担心宫里会出乱子,就赶到北门。恰好北门值守的李将军是爹的旧部,我动之以理,他便和我一同进宫寻找您。” 兴乐帝定定看他片刻,没对此说什么,转个话:“景王……” 荣少锦:“我出来时让家将去救了。先前回去接姜闲进宫给您看诊,得知家将们已经赶走那群人,将景王与王妃接到家中保护。” 兴乐帝闭上眼睛,又喘了几口气,再次睁眼看他:“你确定……是景王了吗?” 荣少锦轻叹,双手握住兴乐帝的手:“舅舅,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兴乐帝这回费力地笑了下,目光转到后面吕宦官身上。 吕宦官立刻上前,听兴乐帝念了几名重臣的名字:“去,把人都叫来。” 等人期间,姜闲给兴乐帝行过第二次针,这回用上了艾灸。 吕宦官再喂他吃了半碗粥,兴乐帝的脸色才没再青白得那么渗人。 几名重臣被羽林卫带进屋中,一见兴乐帝的模样,心头就重重一跳。 先前他们见来传旨的是羽林卫,而不是平常的宫中内侍,心下就已经奇怪,此时更是已经闪过好几种猜测。 兴乐帝示意他们看向已经摆好笔墨与杏黄锦帛的桌面,下了三道旨意。 第一,宣王、端王犯上谋逆,褫夺宣王的皇太子之位,着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共同审理此案。 第二,开阳侯、北门将军等所有勤王有功者,论功行赏。 第三,册封景王为皇太子,在皇帝养病期间行监国权。 虽只是短短几句话,却不难想象出刚过去的一夜有多么惊心动魄。 几名重臣相互看看,躬身应是,到桌边低声商量片刻,就提笔起草诏书。 三道诏书写完,一一念给兴乐帝听,确认无误,再誉抄一份存档。荣少锦取出玉玺,在六卷圣旨上盖下印。 几名重臣见是他拿着玉玺,禁不住又相互对着眼色。 一切尘埃落定,吕宦官叫来马车,让羽林卫将兴乐帝送回寝宫。 李将军会带人一直“护卫”几名重臣,确保他们在等下的朝议上宣读那三封诏书,并给新储君献上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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