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军校生向他投去的视线更加阴郁了,尤其是他那毫不避讳环抱在时茧细腰上的双手,再下去一点都能托住那两瓣浑圆挺翘的臀部…… 无数道视线仿佛要把雷雨的一双手盯穿一般。 ——他们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能随便进入第一军校,所以才会生出这种自己巢穴里的猎物被外面闯进来的野兽叼走的愤怒,但余宸对第八军区雷洛的独生子可不陌生,更清楚对方和时茧从小玩在一起的过往,却也不可自抑地多出几分阴郁。 雷雨一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对他刺杀的时茧,居然就这样在被抱起来的一瞬间不动声色地藏起匕首,这明晃晃的事实像一记闪亮的耳光扇在余宸脸上,带来火辣辣地刺痛的同时让他立刻就意识到,他其实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特殊的。 更何况这种精神上的打脸除了疼痛之外,也没有时茧真正的巴掌扇过来时带出的那阵小苍兰的香味,余宸对此不满到了极点。 他有些烦躁地扣着后颈处腺体的旧疤,感觉到一阵阵疼意才勉强压下去心底的那股躁郁和不满。他从小就很讨厌雷雨这个五大三粗的汉A茶,借着自己Omega的身份和时茧玩得最好,总在时茧面前说其他Alpha和Omega的坏话,这几年没怎么见到,现在一见,果然江山不移死性难改,更恶心了。 雷雨毫不在意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抱着时茧转了几圈后小心翼翼地把他放下,眼睛亮晶晶的:“时叔叔果然没骗我,你真的在这里!!!” 时茧听他话里提到的那句“时叔叔”,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重归暗淡。 不过对于雷雨的到来,喜悦压倒一切负面情绪,他本来想回抱一下雷雨,但忽然想起对方那通惹人伤心的电话,又故意冷起一张小猫脸:“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我不守信用,要和我绝交吗?” 雷雨似乎没想到他一上来就是这句质问,瞬间急了,嗓门都大了些:“我哪有!!!我当时会那么说还不是因为你明明答应好我的事却突然反悔,所以我才生气,我那个时候又不知道你——” 他忽然噤了声,余光越过时茧,扫了一圈在场的军校生,见他们虽然都各自在做各自的事,但耳朵都高高地竖着,明显一直在关注这边,又赶紧压低了声音,凑近时茧的耳朵,几乎唇贴着耳垂,气息滚烫,低声说:“——对不起小茧,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你二次分化出现意外,从Omega变成Alpha了,我只以为你嫌我老缠着你觉得我烦了所以不想再跟我待在一起,又一直等不到你的解释,所以才……才口不择言,说了那些伤害你的气话。” 提起之前那件糗事,雷雨有点不好意思,为了挽回自己在发小心中岌岌可危的闹绝交小学生形象,马上又信誓旦旦地说:“后来我联系不上你,问遍了和我俩交际圈相关的所有人,都说不知道你去哪了。我很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白霭高等学院开学之前我从第八军区到你家找过你,但还是找不到你人在哪,我不敢去问时叔叔,就大着胆子问你的两个哥哥,他们也都不肯告诉我你的去向。” “没办法,我只能先去学校报道,期间也有一直在找你,后来你倒是回我消息了,但不管我问你什么你都不说,只说自己现在的新生活过得挺好的——拜托,你也太不会撒谎了,每次升学或者出去玩,过程中稍微有一点不顺心你都会生气的,突然之间消失,换了新环境,你怎么可能会过得很好嘛。你这家伙从来都不会照顾自己的。”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雷雨把脑袋埋在时茧的锁骨里,深深地吸了一口生在他皮肉里的那股小苍兰的幽幽香味,兵荒马乱的一颗心这才落定,用力地抱紧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时茧被他抱得有点喘不上气,拍了拍才被松开一些,但还是有点呼吸不畅:“那、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第一军校的?” 他的二次分化结果只有家里人和登记官知道,除此之外如果不是像余宸这样本来就认识他、又别有用心的人,也不会突发奇想去人口登记系统查询,根本无从得知他如今的境地。 所以…… 雷雨没有丝毫犹豫,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其实一直到前几天,时叔叔联系上我,我才知道你二次分化后成了Alpha,还被送到了第一军校。” 他避开了E级和一些针对时茧的校园霸凌的情况没说,是不想再勾起好友的伤心事,但时茧却以为是时藏锋对他是E级Alpha这件事难以启齿,也不在意自己遭遇过的那些恶意,原本被雷雨到来而温暖的心跳又渐渐冷下来。 时茧也没想过自己提起父亲时,语气居然也会带上那么一丁半点的、些微的讽刺,再也没有了以前那样单纯的期待:“他告诉你这些做什么?” 雷雨隐晦地抬起眼睛,越过时茧,和他身后的余宸对上视线,不自觉地抱紧了怀里的人:“时叔叔说你最近在学校里遇到了麻烦,他已经帮你处理好了,让你不用再通过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报复。他知道我在找你,所以把这些都告诉我了,希望我来第一军校找你的时候,顺便把这些话转达给你。” 冬日的惊雷毫无征兆地响起,把不少人吓了一大跳,但在电光劈下的那一刻,真正煞白了脸的却只有时茧一个。 他的心脏忽然重重地无底限地飞速往下坠,就像坐电梯时忽然坠落的那种失重感,那一刻血肉模糊的痛苦还没有到来,先一步充斥着胸膛的是一种最深刻最无助的绝望与害怕—— ‘顺便把这些话转达给你’。 顺便。 时茧有些许荒唐地笑出了声—— 在雷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他其实就已经明白了他带有怎样的任务而来,甚至在此之前就早有过心理准备。 他也没有太多的怨怼,只是出于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单纯的想法,想知道亲手把自己送进第一军校导致这一切局面的父亲,究竟对他的遭遇知道多少,究竟有没有过哪怕一点点的心疼,究竟会怎么对雷雨说。 他也想过即使父子之间的感情被这操蛋的二次分化冲击得不剩多少,即使他的存在对于时家而言已经成为了一种耻辱,即使父亲不可能再像二次分化以前那样对自己无微不至,那也至少还会有着一些仅剩的怜悯吧。 应该……是会心疼他的吧。 但没有。 事实苍白而可笑,他的父亲对孩子的遭遇心知肚明,却没有一句宽慰,仅有的这么一句让他不要再闹了的话,居然都只是让雷雨顺便转达,好一个顺便转达—— 好一个顺便转达。 仿佛自己养的小狗被其他小狗欺负之后,只不过是刚还嘴回去,就要被扯着绳子拉回来,皱着眉头用一种不太耐烦地语气,随意的说,你太不乖了。 他实际上并不在乎自己的小狗被咬得一瘸一拐,也不在乎对方的狗有没有受伤,只是很单纯地嫌小狗给自己带来了麻烦。 这真的是……太好笑了。 时茧无声地笑着,眼角堆起一些眼泪。他的心脏缺了一块那样的疼,却哭不出来。 第41章 过往人生中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让时茧万念俱灰, 他有些惊讶地发现,原来禁闭室那种人为的惩罚还不足以被称之为最残酷的刑讯,这种被至亲背叛的滋味才是真正的难捱。 被余宸在公共浴室掐着脖子用信息素等级压制羞辱的时候时茧没有这么绝望, 被温隅安大庭广众之下以难以启齿的痛点作为要挟逼他穿上裙子的时候时茧也没有这么绝望, 一直以来在第一军校受的那些委屈、在暗无天日寂静无声的禁闭室里一次接一次的崩溃,这些东西全部加在一起, 也都抵不过时茧从雷雨这里得到的那一句顺便。 他抬手揩掉眼角的泪花, 虽然笑着, 整个人却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碎一样, 那双深海似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绝望和痛苦, 让人为之深深地着迷的同时, 又忍不住替他揪起一颗心脏。 时茧不得不, 再一次, 无比清楚地意识到, 他和敬爱的父亲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那种被纵容、被宠爱的关系, 他已经不再被那样视若掌上明珠一样地爱着了。 是他自诩聪明却愚笨至极, 是他侥幸还残留着一丝可笑的期待, 是他……运气太差,怪不得别人。 雷雨发现了怀里人细微地颤抖,他虽然外表粗矿实在不像是个Omega, 但面对时茧,他总有比最纤细的Omega更加细腻的心思。 他像哄着小孩子睡觉那样轻轻地拍着时茧的背, 低沉的声音裹挟着滚烫的气息一同送入少年敏感的耳朵,把雪白的耳垂烫得几乎是一抖。 “别难过,还有我呢。分化成低等级的Alpha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以后不用嫁给Alpha当一个会生孩子的花瓶。” 温柔的安慰完后,又大咧咧地开起玩笑:“还是说你在担心自己的等级太低以后没Omega肯要?放宽心啦, 我就是Omega,我俩内部消化了岂不也算是造福社会?” 时茧被说得忍不住抬起头看雷雨一眼,男生黑亮亮的眼睛就像晚上布满星星的夜空,那双澄澈的眼眸里只倒映着自己一人。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轻轻锤了对方的肩膀一下:“别贫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熟成什么样了,你提这话让我有种我亲哥说要和我结婚的荒谬。” 雷雨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也只是转瞬即逝的事情,他放开时茧,哥俩好地搂过对方肩膀,在一众Alpha或嫉妒或艳羡的目光中搂着美人扬长而去,好不潇洒。 余宸意识到自从雷雨出现后,时茧连看都没看过自己这边一眼,如今两人又是这般亲密的相处模式,看着他们搂搂抱抱一起离开的背影,像牛刚出水那样狠狠地从鼻子里嗤了一声。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孤A寡O拉拉扯扯像什么话,亲亲热热地竟像做了夫妻一般,一个没有A德一个不守O道,时茧这家伙还以为自己是个柔柔弱弱和好友拉手一起玩的Omega吗?! 当心被检举乱搞不正当的AO关系! 许柏看着时茧离开的方向心里像猫抓似的难受,他知道自己不过是太子爷的陪读,身份低下,所以每每时茧和余宸对峙时,他从来都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更不敢往上凑,生怕惹来对方的厌烦。 但人的情感又怎么压抑得住,许柏忍了许久,也还是没有忍住,表情有些扭曲地问余宸:“……余哥,那人到底是谁啊,看起来和时茧关系很好的样子。” 余宸冷哼一声,对提及的这个人态度很是轻蔑:“一个疑似跨性别障碍症患者,长得一副Alpha样子天天仗着自己Omega的身份混在一群O里,最擅长甜言蜜语把人哄得天花乱坠。身份么……倒还算出身显赫,毕竟是雷洛的独生子。” 许柏刹那间脸都白了,倒吸口气,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雷洛?!……是那个第八军区的雷洛上将?他,他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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