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承煜故意作出为难的模样,“承蒙王兄高看,可臣弟…不擅此道。” 虽然这是他在原剧情就要走的爽点,可南荣宸用他用得也太过顺手。 他为什么要这么听南荣宸的? 那使臣见南荣宸像是栽了跟头,笑着阴阳怪气,“莫非临越无人可用么?” 啧,看来是这排面不到位,主角看不上,那就换个人来做。 南荣宸启唇轻哂,“司命前日还替孤卜了一卦,说襄王今日可解西夏三重局。怕孤不信,还在孤面前提过襄王在四方馆智斗四方的事作为引证。” “更说襄王日后可堪大用,让孤或杀或重用襄王。” 南荣承煜顺着他的话看向坐在斜侧方的司命,果然见那不好用的炮灰刚掩去脸上的错愕。 不管南荣宸所说是真是假,司命都该换人了。 这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这好端端的普通爽点被搅成骑虎难下的局面,南荣承煜只好拱手请罪,其实破局的方法没多少技术含量,帮南荣宸一次也无妨。 可话到嘴边就被南荣宸抬手打断。 “不过襄王莫怕,孤又不会为难你,”南荣宸朝赫连翊招手,“世子且过来。” 都是主角团的,这事谁做都一样,也免得系统跳出来说他扰乱剧情。 赫连翊滴酒未沾,神思清醒,是以敏锐地察觉到南荣承煜的灼灼目光,犹豫片刻走到南荣宸身前站立。 “没规矩,”南荣宸仰头看他,“孤教你的这么快就忘了?” 赫连翊指尖掐紧掌心软肉,敛眸屈膝跪在御座之下,一副彻底臣服的模样,却是难掩侵略性,十足的一头假意蛰伏的狼。 稍不留神就会被他咬断脖子。 赫连翊确有此意,南荣宸当着西夏人的面如此折辱于他,他定会让南荣宸付出代价,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南荣宸竟在俯身朝他贴进? 微弱话声混在酒气里贴着耳垂钻进来,激得他血脉偾张,掐着掌心竭力冷静才分辨那话中之意,“…若做好了,孤有赏。” 这等难捱的折磨随着最后那道上扬的尾音结束,他带着耳边残留的热意提膝离地,南荣宸这是把他当成犬宠来逗弄了。 他心中恨意还没再次聚起来,就又被南荣宸按下,手指被强硬地掰开,掌心塞进一盏上好的镶金玉杯,其中晃荡着半杯酒。 “届时孤赏你带疏勒旧部离京,且许你们同家人相聚。” 南荣宸上辈子最终确实让赫连翊带那群旧部回疏勒夺权。 他与仁慈这圣贤人品性搭不上边,可也懂得天下分和、战争迭起本为大势所趋,各国兵士不过是卷进这洪流的芥子。 为临越士兵报仇雪恨之时他不会手软,可也不至于赶尽杀绝。 如今看来,他真的不是当明君的料,竟然隐隐羡慕那群士兵生死皆有归处。 他上辈子死后估计连个坟茔都无。 赫连翊闻言一怔,企图从南荣宸眼中看出阴谋诡计,却一不小心溺进两潭深水中,还不及挣脱,南荣宸便已经侧身去看那两排古铜编钟。 这一幕恰巧落入戚言眼中,隔着有些距离,他没能听清南荣宸和赫连翊所谋的勾当,继续去消化这场荒谬的宴会。 把临越国事不要命地往西夏抖搂,不知在憋着什么后招,搞权术的心都脏。 赫连翊端着酒走回座上,放下酒杯时莫名带上几分小心,生怕那酒撒了似的。 放下酒之后,他按着南荣宸的话命令身旁的太监去捉蚂蚁取蜜糖,靠不靠谱尚未可知,这法子确实奇巧。 趁着这空当,殿中响起恢宏燕乐。 眼看着太监在赫连翊的指使下在孔洞上涂满蜜糖,又用简易版放大镜和镊子将细线系在蚂蚁身上,南荣承煜一阵不耐,南荣宸这个反派竟失控到扰乱他的爽点。 被他拒绝就去换别人,用的还是他的办法,只有这么点诚意还想笼络他? 南荣宸怎会知道这个办法? 这些当然不能直接问,“王上好巧思。” 南荣宸正指使身旁的太监端起一道炙羊腿,“这法子还是司命向巫神求得的,孤正要赏他。” 他说完又从御桌上拾起一颗贡柑,“再把这个拿给世子。” 太监几步路的功夫之后,司命对着面前的荤肉蹙起眉头,这场看似随意的宴会对他来说是鸿门宴无疑。 想通这处关窍,他坦然看向南荣承煜,果不其然,这位襄王面色不善,应是再也容不下他。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终于有一只蚂蚁将那线头引到出口,使臣也垮下脸去。 细算下来,抛开事不关己的礼官,满殿人里只有南荣宸一个心情不错。 [违规评论:老婆主打一个全场乱回,雨露均沾…] … [南荣承煜别灰心哈,别人有赐菜,你有美女啊。] [猫猫又在奖励他们,我也要!] [全场最大冤种,司命。。。] 另个世界的读书人难得看明白一次,他就是要搅乱这局,不乱怎么一石多鸟,主角团这么些人,他总不能挨个去刷仇恨值。 来都来了,见者有份。 使臣又设下第二局,是一场棋局,要求对弈双方只可指挥落子位置,不可观棋盘,而由侍棋官代为落子。 下棋便下棋,也能整出这些累赘规则,看来西夏这场大旱闹得还是太轻,朝中之人还有心思折腾这些玩意儿。 不多时侍棋官已经在殿中布好棋盘,南荣宸还没开口,就见南荣承煜拱手行礼说要将功折罪。 南荣宸懒得客套,这本就是南荣承煜这个主角该出的风头,“准了。” 见南荣宸这般不在意,南荣承煜布棋的指令停了一瞬,最终还是在使臣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指挥侍官将棋子放到正确位置。 既然南荣宸嚣张至此,就多陪他玩玩,前摇铺得好,爽点才能达到高潮。 他早晚要让南荣宸这个反派心甘情愿仰视他,也只能倚仗他一人。 棋局过了大半,西夏使臣才愤愤下了定论,南荣承煜这厮是在伙同赫连翊耍他,没准背后之人还是南荣宸。 黄口小儿也敢如此,真当他是好糊弄的。 “明月楼的事临越王上如此坦诚,我等也就不再客气。我等前日从襄王那处听说过一桩事,当年明月楼旁侧那座私炮坊是王上与我朝叛徒共建的。” “不知可有此事?” 南荣承煜险些因这半句话落错一子,这西夏使臣是不想活了。 事到如今,这场宴会走向和原剧情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但这么些年他在这个三国斗得只剩两国的古代社会也不是白混的。 “使臣此刻说这些来构陷本王,扰本王思绪,是打算胜之不武吗?” 这话不卑不亢,简直同南荣承煜平日的窝囊做派背道而驰,南荣宸不置可否,“孤现在自然与襄王同心,待棋局终了再议。” “临越王上手足情深,可襄王未必如此,”见南荣承煜方寸丝毫未乱,青衣使臣接着拱火,“那私炮坊如何运作,收支几何,昧了我西夏多少银两,都记录在襄王给我等的那本册子上。” “来人,呈上去。” 上辈子也有这么本册子,不过是在宴会结束之后才由西夏使臣送到他手中。看来南荣承煜这次是将这西夏使臣得罪狠了。 南荣宸接过册子翻看几页,这册子一笔一画都记录精准,可见西夏也有能人。 只可惜,那座私炮坊只是用来试探的幌子,金蝉早已脱壳而去,南荣承煜就算知道他真是目的为何,也不会透漏给西夏。 毕竟那是他为主角铺的路里必不可少的一环。 一局棋终了,西夏那位宣称练了数年的棋手开局时写在脸上“嚣张”二字早就不知所踪,气急败坏地吵着要在西夏使臣面前自裁谢罪。 又打脸一个炮灰,南荣承煜心情好上几分,不过也就一点,也很不牢靠,不用风吹,在看到南荣宸仍在翻那册子时顷刻间消散。 南荣宸不信他就算了,竟然去信外邦人? “王兄,臣弟负责此次宴会,自然免不了要与西夏使臣有来往,可臣弟绝不会勾结西夏…” 南荣宸闻言放下册子,眸色深深,“孤知道。” 你知道个屁!南荣承煜继续接上,“臣弟此前对王兄的疏远是有怨言,可那日在大殿之上,王兄对我委以重任,臣弟便立誓效忠王兄。今日也是见王兄竟还不信我,还用那舞姬来试探臣弟,臣弟才提起明月楼之事,想替王兄试探西夏,不想弄巧成拙,臣弟一时糊涂…” 根据剧情,不论他解不解释,南荣宸都会因此疑心他,他本不该在意,只是因为如今剧情有偏差,他需要谨慎。 仅此而已。 上辈子南荣宸很少饮酒,因为他那帝师萧元倾不喜欢,不想喝了几杯便酒气上涌,此刻听这长篇大论听得头疼,“既如此,诸位使臣知道得太多,不用留了。” 第15章 戚言正抱剑看这出兄弟相疑的戏,顺带着费劲琢磨明月楼究竟有什么玄机,就听到这么句命令,他下意识握住剑柄。 那个非要跟他一见如故的圆脸侍卫陈平再次拉住他。 “戚兄,王上吩咐过,这种事不用我们动手。” 戚言冷哼一声,谁说他要动手了?他还未必乐意听南荣宸的令。 “你平日就这么跟在南…王上”,戚言话到嘴边改了口,免得陈平又絮叨,南荣宸八成是故意派陈平这个嘴碎蘑菇来折磨他的,“身边吃白饭?” 陈平不好意思地挠头一笑,“啊…是这样吧,我在王上身边当差已有五六年,就连去边疆战场那几年,王上从没让我动刀杀过人。” 谁家侍卫做成这副模样?戚言上下打量陈平,越看脸越黑,合着这陈平才是南荣宸养在身边的…人,怪不得紫宸殿那帮宫女太监这么编排他。 在南荣宸这荒淫之人身边待久了,眼浊心污,看什么都脏! 虽然不知道戚言是从哪来的,对王上也不大恭敬,可王上领回来的人自然有王上的道理,陈平借此机会接着劝,“总之王上很好的,从没罚过我,应该是天底下最仁善…” 他“善”字刚出口,御林卫就已经披甲持剑冲进含元殿。 西夏使臣没料到南荣宸会直接撕破脸,也就没带多少护卫。 当下两方寡众差距过大,为首的青衣使臣有恃无恐,自以为很有一国使臣气度地镇静开口,“王上此举恐怕会伤了两国的和气。” 聒噪,醉意渐浓,南荣宸直接朝为首的御林卫颔首示意。 手起刀落不过片刻,三颗头骨碌碌滚到地上,那青衣使臣的头滚到西夏所设的第三局,一头吊睛白虎的笼前,诱得它虎口大张,流出涎水来。 溅到金砖玉石上的血蒙上戚言的眼,这比之当年南梁边城的滔天河水只是小场面,他朝陈平讽刺道,“南荣宸当真是仁善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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