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的时候, 手上有些阻力,他疑惑地低头看, 才发现门边生了很多杂草。 这是怎么了?师尊在家里吧?在家干嘛不收拾院子? 他不免有些担心,踩着一路高高低低的杂草过去, 心中的担忧更深。 到底是怎么了?都已经下黄昏天有点黑了,师尊也不点灯, 难道是不在家吗? 三长老没告诉师尊他今天回来吗? “师尊?”沈絮站住脚, 再走下去也没意义了, 与其到处乱找, 还不如直接喊人出来, “您在哪啊?师尊?我回来了。” 久久无人应答,沈絮语气不自觉有点急促起来:“师尊!你在哪里!你说话啊!” 沈絮心跳慢慢增速,脑门上急出虚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慌,他从来没有那么慌过, 哪怕是被追债的时候。 “师尊,师尊你在哪, 我找不到你”, 说着说着,他竟然带了一点糯糯的鼻音, “呜呜呜,你别吓我,你知道我胆子小你还吓我……” 沈絮喊不出来人,就到处乱找,杂草不过数日就长得快有人高了,他拨开那些迷了他视线的草丛,脑袋转来转去地寻找。 沈絮现在的着急程度不亚于在商场走丢找不到家长哇哇大哭的小孩。 他找了很久,杂草实在是太多太密了,他一直走到草丛深处,才看到有一抹白。 一时之间,他心情颇有点复杂,自己也说不好自己都产生了些什么情绪。 虚惊一场的喜悦? 小别再叙的期待? 可为什么呢?他明明跟师尊就是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他们甚至是两个世界的人。 沈絮怔了一会,才在越来越响的心跳声里找回自我。 为什么已经找到人了,已经不着急了,为什么还在心跳加速? 为什么看到那个人的第一眼,他竟然是这样一种怯懦驻足、不敢近前的莫名情绪? 祁白辰身上只着亵衣,侧在躺椅上,似乎是睡着了。 沈絮又走近了一点,才发现躺椅边上有两只空酒坛。 “师尊”,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眼眶有点酸,他轻轻道,“我回……” 话没能说完,祁白辰忽然睁开眼睛,扯着他的腰带把他拉近,然后把他整个人都捞进了怀里。 沈絮有点懵,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直接趴在了师尊身上! 方才的担心顷刻烟消云散。 干嘛!这是要干嘛!光天化日!醉酒了就可以乱来吗! 酒后乱性可不是君子所为! “不要不要”,沈絮撑着祁白辰的胸膛,慌乱地想要逃走,“不要啊师尊,您别摸我腰,别摸,啊——” “阿絮……”祁白辰的声音低哑,微微有些颤抖,“你回来了,你还知道回来,你怎么不干脆走个几百年永远不回来,你就让师尊一直等你,一直等,等到死。” 沈絮哆哆嗦嗦的一个字也不敢反驳,他跨坐在师尊腿上,明显感觉有东西在慢慢复苏。 不要啊!他真的没准备好!他不是那种随便的人!还没成道侣他不接受同房! “师师师尊,您您您行行好,快收了神通吧呜呜呜!” 那东西抵着他,太吓人了! 祁白辰不理,只是轻轻将手搭在小徒弟细细的后腰。 这腰太细了,他一只手掌横过去就能完全盖住。 仿佛只要用力一握手掌,就能将它掐断似的。 他不紧不慢压着徒弟的腰贴紧自己,“你说话,你答为师,你是不是打算让为师等你等到入土为止?” “不是不是,您可以不等我的!不不不我是说,我没这个打算!真的!” 沈絮算是看出来了,师尊喝了点小酒,就又开始发疯了。 他是一点不敢招惹,生怕师尊嫌摸他腰还不够,改摸他屁股。 他一个没忍住可能给师尊一巴掌。 然后,惨案就会酿成。 他真这么干了,大概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都直接认怂了,万万没想到师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说的什么压根不算数,师尊怎么理解才算数。 祁白辰阴冷地笑了一声,“好,好啊,真是为师的好徒弟,竟真想着让为师入土呢。” 沈絮脑袋上缓缓冒出一群问号。 ??? !!! 混蛋啊!跟他玩文字游戏,欺负他没文化! “哇呜呜呜——”沈絮一下就哭了,“我,我没怎么读过书,你,你怎么这样欺负人呢?” 他觉得师尊实在是太恶劣了,故意胡搅蛮缠,一点道理都不讲,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跟赵高指鹿为马有什么区别? “呜,我,呜,你,你,你……” 沈絮气急败坏,怕挨打又不能骂人,只能一口咬住师尊的颈侧,泄恨。 他也不是说非要咬这个地方,但就这个姿势而言,这里最顺嘴。 他根本意识不到这个动作有什么含义。 ——耳鬓厮磨。 祁白辰眼眸逐渐变成深色。 徒弟像只小狗。 小狗还没教好,怎么能咬主人脖子呢? “咬罢”,祁白辰语气淡淡的,“咬破皮也行,咬断了也行。” 沈絮牙齿微微松动。 师尊又开始阴阳他了,师尊一阴阳怪气,他就害怕,他觉得跟他说话的简直不是人,是一只怨气颇深的鬼。 “你可以一直咬,就这么咬,咬死师尊为止。” 沈絮彻底松开牙齿,声音微弱地呜咽了一声。 不能骂人,不能打人,咬人也不行,那他还有一点人权吗? 合着他只能敢怒不敢言,甚至以后可能连脑子里怒一怒都不行。 谁知道师尊会不会读心术?师尊如果不会读心术,凭什么每次他干坏事都能抓他包? 凭什么?凭师尊专门克他吗? 沈絮生着闷气,没注意祁白辰看着他的眼睛里情绪很不对劲。 祁白辰静静地抱了他一会,抬手施法除去杂草。 院中央那颗长着红彤彤灯笼一样小果子的草却丝毫不受影响。 没人能碰到它,除了沈絮。 沈絮那次吃过它后,他就想过要毁了它。 但很可惜,连他也碰不到。 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沈絮心情也跟着忽然好了一点。 没那么生气了。 他一想到师尊一个人在这自斟自饮,自怨自艾,他心里就隐隐不舒服。 可这种情绪分明跟他想做的事情是相悖的。 师尊喝酒就喝酒,关他什么事。 沈絮不停给自己洗脑:喝死了也不关他的事,他跟师尊又没有什么关系,他管他干嘛?喝死了正好,他也不用跑了,还可以继承一座浮空岛。多好。 沈絮忽然开始觉得刚进门时着急忙慌的自己像个大傻春。 他着什么急?关他什么事?师尊丢了就丢了,师尊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丢那纯是师尊自己的问题,又不是他的问题,他在这急什么眼? 师尊又不是需要人照顾的小朋友,就算真丢了,也不会出什么事。 他到底在慌什么?担心师尊还不如担心天会不会马上掉下来,担心下雨有没有收衣服,担心晚上有没有饭吃。 担心花草树木都不可能担心师尊。 他刚刚要么是脑子抽了,要么就是他误会自己了,其实他压根没有关心。 对,他是找不到人有点着急,但谁说着急就一定是因为担心了? 他担心他晚饭一会做多了他吃不完浪费,不行吗? 他担心师尊老不回来,他要自己累死累活除草,不行吗? 谁说他担心师尊本人了?他担心的都是跟自己息息相关的事好吗? 对,一定是这样! 沈絮想通了,没那么纠结了,就想推开师尊去做饭吃。 他肚子饿了,他要吃饭,他不要再跟师尊毫无意义地抱在一起。 他又不喜欢师尊,师尊真正喜欢的也不是他,他们两个抱在一起到底有什么意思? 沈絮用了用力,想要撑起身体,可师尊的手就跟铁打的似的,纹丝不动。 他有些恼了,用刚哭过的肿眼狠狠瞪师尊:“别压我腰了!一天到晚自己正事不干,别拦着别人做事啊,快放开我,我要去做饭!” 小徒弟眼睛红红的,眼眶肿肿的,声音也软软的,是以祁白辰丝毫不觉得徒弟在凶他,他觉得徒弟在跟他撒娇。 撒娇是好事,这说明沈絮感受到了他的偏爱,所以才敢跟他撒娇。 徒弟懂得了他的爱,还跟他撒娇。 徒弟爱他。 祁白辰点了点头,都不计较徒弟久不归家的事了,颇满意道:“那你去罢。” 沈絮一阵恶寒,师尊好像有那个大病,他刚刚语气那么凶,师尊居然看上去很满足。 难道……?师尊因为从前的事,患上了斯德哥尔摩?而他刚刚给师尊骂爽了? 这是病啊!这得治啊! 他可不想跟师尊玩那些奇怪的游戏,无论是师尊玩他还是他玩师尊都不行。 不行,不行的!他没有经验的,会死人的! 要不…… 沈絮边走边想,其实也不是不行啦,如果让他来主导的话,还是可以商量的啦,要不然他下次出去带回来几本跟那方面有关的画册学学?对了这是修仙的世界,一定有合欢宗吧?他要不去那看表演,然后取取经? 此时沈絮只是随便想一想,没当回事,但他并未想到,这个机会没多久就将来临。 而他也不曾想到,一部合欢宗赠予的留影石牌“小电影”会给他带来怎样的麻烦。
第52章 你拿着蜡烛干什么 【他才不会告诉师尊,他要滴他。】 大概是七月下旬, 各大顶尖宗门开始为弟子交流会紧敲锣鼓地筹备。 这事本来跟沈絮没关系,他不在弟子那一列,他是长老。 而且这也没什么好去的, 说白了这交流会就是向麻瓜们展示他们这些宗门授课的能力,然后吸引更多人在九月的时候来报名罢了。 本来这事的确推不到沈絮身上, 但负责这事的三长老去追林安寿了, 七长老也一并去了, 近日多有魔修在周边骚扰,是个锻炼人的好机会, 很多长老都带着自己的弟子出去历练了。 整个宗门,竟然只剩下沈絮一个挂牌的甩手长老, 他不去总不能宗主或者太上长老去吧? 他们毕竟是第一大宗,凡事要讲合不合礼法, 别人来他们这自然是宗主带队以显尊重, 他们去别人那肯定不能宗主去, 那是不合规矩的, 自己掉了价不说, 让别的宗门怎么想? 年年都是长老去,凭什么今年宗主去? 是不是其中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联系?是不是这宗门勾搭上了一水宗,一水宗偏心? 所以段玉生和祁白辰是万万去不得的。 没人可以去, 只有沈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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