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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到了，”归温甚至听上去像是在啜泣，“妈妈……妈妈最后送给你这个。” 乔鱼的手心被塞入一枚很小很小的钻戒，归温说他手头上的钱只买得起这么大的。他之前没想过要买，在店里直接买的成品，店员极力劝说他这样买回去尺寸会不合适，让他回去量了配偶的手指宽度再来定制。 归温苦笑了一下，他告诉店员对方可能等不到了，店员才没再说什么，将戒指给他抱了起来。 “不合适的话，你就用链子穿起来吧。”归温的眼眶有点湿，他立马低头抹自己的眼泪。 乔鱼的视线一直停滞在那枚钻戒上，很久都没有动作。 “老婆。” 祂蓦然出声。 “人类……是这样称呼配偶吗。” 归温握住祂的掌心：“我在。” …… 归温确认自己没有眼睛发红或者鼻子发红才下车。乔鱼跟在他的身后，沿着上一次相同的路线再次进入会议厅。 归温想牵着乔鱼的手，但却被其他人用视线重重剜开了。如果会议成员对他或者乔鱼印象不好，恐怕接下来的时间会更难过。 中央研究院经过评估后，给出的方案很简单，一是回收活体实验品为中央研究院所用，乔斯塔可以保住目前的所有职位与名声，可以回到研究所继续当乔所长，二是当众销毁，乔斯塔的所作所为会公诸于世，研究所以及职位都会被回收。 归温很清楚，让乔鱼真正作为实验品，只会生不如死。 但他始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替乔鱼做这个决定。 “就这些？”乔鱼毫无预兆地轻笑出声，“我选方案三。” 还没等会议成员对方案三进行发问，乔鱼的触手猛然一挥，一大半的会议成员竟被祂直接打晕过去。 剩下神志清醒的人立马呼叫保安，甚至有的已经通知城市武装部队。乔鱼反应很快地将其他会议成员也全部用触手击倒。“再叫我让你们每一个人都死在这里。” 会议桌被无辜殃及，被触手拍得从中间裂开两半。归温体内的触手异常躁动，几乎要冲出胸腔，怒火像海浪一样席卷上来。 “他们都倒下去了，”归温立马去抓乔鱼的手，“小鱼，我们快走，他们刚刚叫人了。” 乔鱼立马跟着归温沿原路离开，还没有抵达门口，就有武装成员冲进来，用枪口对准他们。“乔所长，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执迷不悟的是你们。”乔鱼毫不客气地用触手将为首的成员拍倒在地，枪支也被他卷起，打破墙壁直接扔到外面。 后面的武装成员对准他们就要开枪，乔鱼立马将归温抱在怀里，用触手作为屏障保护他。“老婆，不要怕。” 归温几乎失去思考能力，只会紧紧回抱住乔鱼。 耳朵里是撞击声，枪击声，甚至其他物品破碎的声音。归温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乔鱼抱着他一路闯出了中央研究院，他偷偷低头看的时候，发现地面上全是黑色的**。 他们坐上开过来的轿车，乔鱼这才松开归温，把人放到驾驶座。 不管再怎么慌张，归温也逼迫自己发动车辆。他不知道要去哪里，没有开导航，慌张之下来不及思考，只要有路可走就开过去。 …… 归温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的车，他发现自己似乎开到了郊外，四周只有树木山林，一个人都没有。他观察了好半晌，确认武装部队没有追上来，才靠边停下了车。 他打开车后座去看乔鱼：“小鱼，你有没有事？你是不是中枪了？” “没事的，”乔鱼将自己伤口愈合的触手递到归温面前，“自己会好的。” “可是你流了好多……”归温知道触手的自愈能力很强，但是失掉过多**，同样会对触手造成非常大的影响。 乔鱼吻了吻归温的侧脸。“会重新养好的。” 归温心疼地抱住乔鱼。 他下车去熟悉周围的环境，现在是严冬，荒山野岭更是冷得可怕，如果这里不是南方，他怀疑自己脸上早就结霜了。 车子停在山脚下，归温穿过树林走了一会，发现有一处悬崖。 光是看一眼他就没有勇气，归温立马后退，重新回到车上，暖和多了。 车上还有归温买的一些食物可以充饥，等乔鱼养好触手，就可以吃乔鱼做的料理，虽然卖相很糟糕。 “老婆，来我身上。”乔鱼将触手拨开，露出自己的人类身体，“触手太冷了。” 归温很乖顺地靠在乔鱼怀里，他发现有什么硌着他的侧脸，伸手去摸才发现是他买的钻戒，正挂在乔鱼的脖颈上。 “我们还会被发现吗？” “好好休息。”乔鱼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手背轻轻蹭着归温的脖颈，原来怪物的掌心也是热的。 归温闭上眼睛，靠在乔鱼的身上睡着了。 他又做了一个梦。 乔鱼被武装部队的子弹射中触手，有一根已经断掉了，伤势太重怎么也没办法再愈合生长。 祂不想被归温发现，趁归温没注意将身上剩的半根触手卸下来，融化成黑色的汁液流淌在地面。 他问乔鱼，为什么这么做。 “半根的话，妈妈一下子就发现了。”乔鱼笑了一下，“这种时候就不让妈妈担心我了，以后我会保护你。” “不要这样。”归温按住乔鱼的伤口，近乎可怕的黑洞。触手近似于乔鱼的生命，每缺少一根都会带来影响，更何况是在乔鱼身负重伤的情况下。 “会自己慢慢愈合，然后就不会再长新的触手。”乔鱼亲吻归温的嘴唇，“我好可怜啊，妈妈，触手坏掉这么多，死掉了怎么办？” 祂笑了一下。“妈妈陪我一起死吧？”
第62章 怪物会和人类永远永远在一起。 “不要说这种话，你会没事的，妈妈会在你身边的，不管怎么样都好，”归温几乎是抱在乔鱼的伤口上，“我答应你。” “你爱我。”黑色的汁液不断地流淌在地，仿佛要将归温身处的世界完全包围，直到窒息。 “我爱你。” 归温的声音甫一落地，梦境就蓦然像潮水般褪去。 睁开眼他发现自己被搬运到了后座，脑袋枕在乔鱼的大腿上，侧脸还留了个红印子，显然方才睡得很熟。 归温下意识爬起来，检查乔鱼的身体，又*摸又看半天也没找出来半个伤口。他正打算一根一根数乔鱼的触手，却先被乔鱼抓住手腕拦住。 乔鱼故意使坏似的在他耳边开口：“老婆，再摸我会有反应。” “到现在还是一点都不乖。”归温没忍住叹了口气，到了这种地步，乔鱼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只是想妈妈知道，”乔鱼吻了一下归温的嘴角，“我有多爱你。” 归温闹脾气似的不理会祂，祂就随手把玩起脖子上挂着的钻戒，忽然偏过头问归温。“人类的婚礼是什么样的。” 归温想起他在上一个世界与宗弦的婚礼，所有的感情都被淡化，回忆起来对他而言也不过是机械的程序。 他向乔鱼描述了点缀满玫瑰的长廊，明亮的教堂，神父面前，一对新人穿着西装，望着彼此的眼睛宣誓，交换戒指，最后在众人面前接吻。 “我好像在平板上见过。” 乔鱼的触手忽然挥动起来，归温担心这么一动又养不好伤，扑上去想阻止，却反而被乔鱼一把拦住。 触手按住归温的四肢，整个人靠在车门边，后者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乔鱼继续动作。 祂的触手尖动得很慢很慢，归温等了好久才发现乔鱼在缝制一件衣服，现在只有上半身的形状，看上去显然是抹胸的款式。 “小鱼，你要做什么衣服？”归温观察半晌，没忍住开口问。 “我送给你的婚纱。”乔鱼还在检查细节，“我会和你结婚。” 归温心脏里蓦然一热。 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也是怪物，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恋人，什么是亲情。 归温已经不关心了。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怎么样，抓住每一时刻相爱就好了。 不论是什么样的爱。 看在乔鱼是触手怪物不懂事的份上，归温没有追究小孩子给他做裙子的重大错误行为。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胸脯，指着那件目前看上去像背心一样的婚纱。“我，我没有胸，撑不起来的，你改成其他款式吧。” “怎么会，在我笼子里的时候还又红又肿的。”触手在归温胸前拂过。 归温立马将外套往自己身上又裹紧不少。“这些话你到底从哪里学来的……” 乔鱼没忍住笑出声，改成了厚实的款式，皮肤都被包进布料里，不算美观，但胜在特别。 等乔鱼做好两套礼服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归温将那件黑色的婚纱抱在怀里，白色的见得多了，这样款式的很特别，他没来由地喜欢。 乔鱼给自己做了一套黑色西装，上衣特地做的短款，刚好把触手露在外面。 归温还对乔鱼调侃胸部的话耿耿于怀，在车上换衣服的时候故意背对着乔鱼。 “不是都看过了？”乔鱼的触手缠上归温腰间的皮肤。 归温立马皱了皱眉头，要把乔鱼的触手掰下来。“乖一点。” 乔鱼松开触手，在归温光滑的脊背上吻了一下。 祂担心归温会受凉，等归温换好婚纱，还是将羽绒外套披在对方身上。“你很美。” “哪有羽绒服配婚纱还美的啊。” 乔鱼笑着吻了吻归温的额头。“美是事实。” 两个人第一次一起从车上下来，站在猎猎的寒风中。 这场婚礼没有整洁明亮的教堂，没有神父，也没有亲朋好友，只有彻骨的温度，风刮过树林的沙沙声，微微发亮的上弦月，偶然散落在夜幕的几颗星星。 乔鱼在归温面前单膝下跪，捧着归温的手心贴在嘴边，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妈妈，嫁给我。” 归温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但他忍住没有掉眼泪。“我愿意。” “我永远爱你。” 归温蹲下身，变得跟乔鱼差不多高度，他将脚踝上用细链穿起来的戒指取下来，戴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没有人知道，在荒无人烟的角落里，怪物与人类缔结了婚姻。 “乔斯塔。” 乔鱼的触手没忍住碰了碰归温戴上戒指的手。 “我的世界从来都只有你，没有乔斯塔的乔鱼毫无意义。” 归温回握住触手。“我知道。” “所以你的世界也必须只有我，只为了我，才公平，对吗？” “小鱼？”归温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回车上，老婆，”乔鱼松开归温，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我听到那些人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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