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危听完,忽然动了动,下巴蹭到了顾易发丝上,顾易道:“怎么了?” 兰危声音低沉:“……宁妹。” 原来这女子名字与他编的那假名一样。 顾易听他语调虽然一本正经,但咬字总还有两分暧昧的意味,显然是笑话他。 正好里面两人又到了山盟海誓的步骤,两人开始喝交杯酒,男子一口一个“宁妹”,还跟着满嘴的情话,听得顾易颇不自在。 酒喝完,他们声音也暧昧了起来,大约是亲在了一起,顾易想要飞走耳不听为净,但兰危竟握住了他的腰。 “小心惊着他们。” 兰危对上他的目光,小声回答。 顾易恼道:“人家夫妻两个洞房……你在这偷听,不害臊么?” 兰危思索了一番,点点头,伸出手,将他耳朵捂上。 顾易大惊:“捂我的做什么,你难道真要听?!” 兰危再说什么,他被捂着耳朵却听不见了,想了想,不服气地伸出手,礼尚往来,将他耳朵也捂住,然后睁大眼睛瞪着他。 这才公平嘛。 虽然什么也听不见,但就算闭着眼睛捂住耳朵,也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顾易瞪着兰危,开始尚不觉得,但一旦思绪跑偏,想到一墙之隔,里面的人在洞房花烛,他们仅隔一墙,在这傻站着听墙根,越想越觉得别扭,瞪着兰危的目光,渐渐不自然了。 兰危此时将他堵在墙壁边,离他极近,见他目光闪躲了,似乎觉得有趣,侧过头,仔细端详着他的表情,眼神竟有些压迫的意味。 他越这样,顾易越恼。 距离这么近,他一抬头,似乎就能撞上他的鼻子。 顾易脑袋全然贴着墙壁,目光移动片刻,忽发现什么,动了动嘴唇。 兰危见他似要说话,低头侧耳过来,顾易松开了一只手,向他道:“你怎忽然长这么高了?” 明明几个月前,还与他差不多的! 顾易拿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现在方才到他鼻梁,几个月时间,他竟能长这么多! 岂有此理! 兰危听了,十分无奈,揉了揉他脑袋。 顾易笃定道: “我也还能长的。” 月光亮如白昼,兰危五官的轮廓在清晖下愈显清俊,他双手捂着顾易的耳朵,正好便能捧住的他的脸,他似乎有些好笑,将顾易的头靠在自己颈窝,然后又用手指抚了抚他的头发。 顾易这会儿已经放开了自己的手,里面有什么声音,兰危想必已经一清二楚,顾易目光好奇地转了一下,落在兰危耳朵上,盯了一会儿,果然看见上面微微有些转粉。 他先是诧异,随后恍然大悟,忘了兰危这些年醉心修炼,不怎么通晓此事,原来他竟如此单纯腼腆,早知道这样,应该就让他听着,看他窘态。 他故意使坏,凑到兰危耳边去,轻轻吹了口气。 兰危的手顿时一紧。 顾易故意在他耳边道:“你耳朵好红,是不是热着啦?” 说罢鼓起腮帮子,又吹了一下,兰危这次却没有反应,顾易正疑心自己吹偏了,又吹了一下,还是没反应,他一着急,又想上去给他咬一口,这次张嘴之前,脑袋却被兰危及时移开了。 兰危猛地一下将他按在墙壁上,似乎缓了一下,才对他道:“宁宁。” 顾易发现自己竟然能听见他说话了,十分惊喜,笑道:“怎么啦?” 兰危盯着他的眼睛,表情是前所未见的柔和,手也松开了,轻抚着他的下颌,似乎在酝酿着怎么。 顾易眨眨眼睛,眼眸晶亮,此刻风月无边,房中的人情至浓处,正在互诉衷肠,语调缠绵,顾易忽然鬼使神差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兰危:“嗯?” 顾易:“……我告诉你。” 他凑了过去。 兰危此时右脸被月光细细描画,当真遗世独立,他身上天然带一股凉意,像人在风雪天里站得太久,冻透了。骨子里是温的,可谁也不知道,只以为他生来如此,冰雕雪砌,一寒至此。 像风雪里开出的莲花,仅两分艳色,却更显清绝。 顾易凑近后,没有说话,停了刹那,然后在他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兰危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顾易退开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啥时间如梦方醒,三魂六魄齐齐归位。 他有些慌,脑中一片空白,急中更想不出什么解释,肢体却反应得更快,立即变小,往空中一飞,头也不回地飞远了。 …… 一路往西,飞了不知道多远,他才终于停下,撞在一颗树干上,伸出手抱稳面前的树干,停了下来。 要命,虽说血气方刚的年纪,偶尔有点冲动也是人之常情,可那是兰危啊!那是他的死对头,甚至连个异性都不是!他就算色令智昏,也不能昏到他的头上才对! 归根结底,还是定力太差的缘故,同样是墙角。兰危听到得比他多,还有他故意使坏,都能控制得住,他为何不行? 他呻/吟一声,又将额头一下下磕上向树干。 以后朝夕相处,这让他怎么面对他啊?再说亲就亲了,他当时若镇静下来,还是找个借口蒙混过去,结果他亲完还跑了……那不更显得做贼心虚?? 以后哪来的颜面面对他们! “你喜欢他,亲便亲了,亲他一口,便羞得来这里磕头,将这棵树磕倒,他难道便是你的了么?”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十分欠揍的声音,顾易正发愁呢,闻言心中一凛,立即僵硬回头。 果真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竟然是钟离非。 顾易破罐子破摔。很快接受了现实,第一时间竟是先给自己辩解:“谁说我喜欢他了?” 钟离非嗤笑一声:“死上三天,嘴还是硬的。” 顾易磨牙:“血气方刚,冲动了一下,怎么能算喜欢?” 钟离非凉凉道:“将死之人,哪来的血气?” 顾易以为他在威胁,终于闭上了嘴。 钟离非倒一点不担心他跑,悠然上前,嘴角含着抹笑,邪邪道:“我来教你,下次若遇到喜欢的人,不必多说,直接将他腿打断,要让他哪也去不了,谁也见不到,从今往后,只能依靠你生活。” 顾易毫不留情揭穿他:“你这是占有欲作祟罢了,如何算爱?再说,我真的,不是喜欢他!” 钟离非又嗤笑了一声,扬了起头,低沉的声音十足狂傲:“什么算爱?谁配本座爱?我只知道,我若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手,我想要的人,哪里也去不了!哪怕拿到之后,立即毁掉,也只能毁在我手上!”
第85章 沙如雪(1) 顾易本就心烦, 见到钟离非,更觉倒霉,带他回村庄的路上时, 更是左叹一口气,右叹一口气。 “你再叹一口气,我就将你舌头割下来喂狗。” 顾易飞了一圈, 止住了口边这道气:“我不是为我叹气, 实则是为教主你叹气。” “哦?” 顾易摇头晃脑:“你要找兰危, 直接便去捉他就好, 何苦来的,还要绕个圈子,捉到我身上来?我是我, 他是他, 我们之间清清楚楚,堪比小葱豆腐,你想靠捉我逼他就范,岂非打错了算盘?” 钟离非冷笑一声:“如此说来, 你这么没用,我应当先将你杀了了事。” 顾易马上闭嘴:“当我没说” 钟离非冷声催促:“抓紧带路。” 他回到村子里, 方才的位置自然没人了, 连黄毛鬼两人都不见。 他顶着钟离非身上极致的威压, 硬着头皮, 又在附近飞了好一圈, 才终于在远处一条大河边, 找到兰危和黄毛鬼胖子三人的身影。 兰危刚在河中洗完澡, 正穿好裤子, 在穿上衣。 黄毛鬼与胖子坐在一旁小声嘀咕:“精灵走了, 约定作废,我们为什么非要跟着他呢?” “是啊,我们替他找了好一圈精灵,已经仁至义尽。我们只答应听精灵的话,可没答应听他的话!” “趁他还没上岸,溜了溜了!” “你们想要去哪?” 两人蓦然抬头,兰危装束完好,出现在面前。 “那个……我们去方便一下,难道不行么?”黄毛鬼故作镇定,实则慌乱。 胖子也看了出来,干脆道:“他不回来了,我们仨不是一路上,还是散伙的好,谁也别耽误谁。” 兰危:“谁说他不回来了?” 黄毛鬼与胖子面面相觑,兰危到一旁去,将熄灭的火堆重新点燃。黄毛鬼与胖子拿不准要不要走,还在犹豫,兰危道:“天亮之前,他会回来。” 胖子道:“你为何这么笃定?我们可找了半天,都没有看见人,指不定他不要你了,彻底走了。” 黄毛鬼道:“不错,他逃婚一次,就能逃二次,看来他真不喜欢你。” “是么?” 胖子道:“我就没见过谁家跑了的媳妇还能回来。” 黄毛鬼:“强扭的瓜不甜,他不喜欢你,你强求也没有用。” “可他偷亲了我一下,若如你们所说,他这样做,岂非太可恶了?”兰危皱眉道。 两人结巴了,异口同声道:“啊???” 胖子思索一会儿,正要说话,远处已遥遥传来一道咳嗽声,他们精神一震,知道肯定是精灵回来了,都抬起头。 这一眼看过去,惊吓却都不小。 钟离非负手站在河边,夜风卷起他的袍角,像卷起一片紫色的流云,他整个人是昂扬的,目光锐利得像闪电一样,斑驳的鬓角不显老态,仅有的是岁月沉淀后的沧桑魅力,甚至让他这个人看起来更加不可一世,更加霸道厚重。 两道锐利的目光从现场扫过,黄毛与胖子两人直接被忽略,他盯着兰危片刻,微眯上眼睛,然后笑了: “你将第二卷 也修炼了?” 顾易飞在他旁边,虽未被钳制,这会儿也没有一点逃跑的胆子,但也同样不敢面对兰危,只能焦虑地在原地飞着圈圈。 钟离非上前一步,兰危站了起来,只看了他一眼,很快落在顾易身上,扫了一圈,才道:“他伤你没有?” 顾易本还有些尴尬,他为钟离非带路,虽是受逼迫,但颇不厚道,本想着最好是找不到兰危,或者找到兰危后,兰危并不买账,不受钟离非要挟,以他的能力,说不定还有逃走的机会。 没想到他不仅不怪自己,第一句话,还是先关心他。 他硬着头皮道:“没有……” 兰危见他还飞在远处转圈,向他道:“过来。” 顾易看了钟离非一眼,不敢轻举妄动,钟离非倒似浑不在意:“他叫你过去。” 顾易:我听见了,两个耳朵都听见了! 他道:“你们到底想要说什么,还是直说吧。” 他夹在中间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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