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在深刻感知虞望宵的呼吸,感知那脆弱的、柔软得诡异的皮肤质地。 被犬齿咬穿时如蜜糖涌出的血液,猝不及防占据了他所有味蕾,留下无法被遗忘的永久烙印。 “呼。” 林将夜最终还是忍住了,舔舔嘴唇,用力咬着唇角缓慢退开。 因为他发现自己心跳很快,被陌生至极的亢奋感主宰着一举一动,脑海不由自主发出濒临失控的警兆。 拥有一具人类身躯后,林将夜所能体验到的感受,其实与以前颇为不同……似乎极具限制,却又在意想不到时变得极其敏感。 要冷静。 冷静,冷静。 “这样就好了吗?” 稍显喑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将夜蓦地僵了僵,抬眸看了虞望宵一眼,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反倒是忽然觉得自己耳朵很烫。 他不禁伸出左手,轻轻压着虞望宵的侧颈,在伤口处试探地摸索:“疼吗?” “不疼。” 虞望宵的反应比想象中平静,他没有流露任何反感或诧异,也不像林将夜这样耳尖发热。 分明被真真切切地咬出血了,还被指尖拨弄着新鲜的创口,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倒不如说,他似乎早就很自然地放松了下来,肢体语言非常舒展,安稳地靠在椅子上,侧着脑袋露出脆弱的脖颈,任由林将夜摆弄。 简直有些太过包容。 如果不是能清楚听见他加速的心跳,能明眼看见他头顶的进度条在不断前进,甚至泛起瑰丽的血粉光泽……徐林将夜都差点开始怀疑自己的感知了。 收回手,慢慢舔干净指尖的血珠,饥饿感勉强得到缓解。冷静下来,林将夜复而又盯向虞望宵,冷不丁出声问:“你小时候被别人打过吗?” “嗯?” 虞望宵一怔,随后不由失笑:“怎么会,谁敢打我?” “那为什么不怕疼呢?” “也许是天生的。” “那你有没有怕过什么?” “唔……我怕无聊。”虞望宵若有所思,斟酌着给出标准答案。 “可是我这人也挺无聊的。”林将夜一本正经地跟上。 他这话是真心的,并且从不认为自己性格有趣。 曾经在老岗位上的时候,他甚至比现在更加无聊,通常会被评价为一台僵硬又疯狂的工作机器,总之是无法与同事缔造良好关系。 至于被他抢劫过灵魂小食的那些倒霉蛋……恐怕也不会给他任何优良评价。 虞望宵沉默片刻,也稍稍认真起来:“没必要在意别人怎么想,包括我的想法。” “怎么可能不在意呢?”林将夜想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可目光很快又忍不住向下游弋,落在他侧颈,“就算是你,也要每年都捐钱做慈善,外界形象维护得那么好。” 虞望宵微微勾唇,很坦诚地回应这道试探:“虞氏是家族企业,维护好我的形象,它才能稳定发展。这样一来,你也可以安心地肆意妄为。” “……等一下,什么叫我也可以肆意妄为?” “字面含义。” 虞望宵言简意赅,说完后不紧不慢托起他的左手,拉近至自己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温软的陌生触感,一触即离。像湿漉漉的鹅绒羽毛滑过手背,轻柔得恍若错觉。 林将夜有些怔忪,垂眸盯着自己僵硬收回的手,慢慢捏成拳头。 他不是很明白这一行为的意义,但很明显……效果显著。用理智压下的食欲再次席卷而来,堪称铺天盖地。 “林将夜,你可以肆意妄为。” 虞望宵语气平静,深邃的暗色眼眸透出淡淡笑意,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小事。 “……嗯。” 咖啡早就凉了。空气悄然变得安静,两人近乎缠绕的呼吸声越来越突兀。 人在不知所措时会显得很忙。 林将夜突然站了起来,在客厅附近的几个柜子旁翻翻找找,从一个尚未开封的备用药盒里,找出了崭新的创可贴与碘伏。 他把虞望宵领口拉开,解下几颗扣子,绷着脸先检查了之前被虞凛砸伤的地方。很好,早已看不出痕迹了,恢复如初。 虞望宵好整以暇坐在原处,没有反抗,衬衫险些彻底滑落,坦露出一大片线条漂亮的肩颈锁骨,以及半遮半掩的胸肌轮廓。 可惜,林将夜很难明白他的刻意为之,一脸认真地拆开碘伏包装,声音硬邦邦:“给你上药。” “好。” 虞望宵配合着偏头,微凉的深棕喷雾细致洒在颈侧,两张创可贴也迅速覆盖而至。林将夜很干脆地坐在了他腿上,用手指一点点耐心整理,抚平犬齿留下的凹陷。 “……好了吗?” “嗯?” 林将夜抬头与他对视,忽然发现他声音有点不对。听起来就像被咬了一口时那样,带着明显的喑哑。 “团团,我想去洗澡。”虞望宵轻轻抿唇,似乎连看他的眼神也跟着变了。 林将夜感觉不太妙,因为他莫名其妙闻到了一阵馥郁的玫瑰香气,陌生又熟悉。 很奇怪,能被他闻见香气的人类并不多,屈指可数。例如顾九安,最近一直都是烟熏培根的味道,没有太大改变,而虞望宵的气息却总是有着些微不同、富有层次,每次带给他的印象都极为深刻。 ……难道有问题的其实是他自己? “为什么要现在洗澡?”为了探明真相,他干脆硬着头皮问。 虞望宵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因为你坐在我身上。” “嗯?” “嗯。因为你很可爱,而且你坐在我身上。”
第23章 我并不想信奉你 其实虞望宵说得不算很明白, 但林将夜已经看见了。 甚至一低头就能看见。 埋藏在记忆里的人类生理知识,以一种极为突兀的方式破土而出。 他终于心领神会,有些僵硬地站起身来, 后退几步, 扭头状似忙碌地收拾起桌上的药盒。 虞望宵走得也不快,在离开之前,还贴心地帮他打开电视,调到了科教频道。 “春天来了,南非大草原上的年轻狮群……” 林将夜默默把音量调高了些, 欲盖弥彰一般, 试图遮掩浴室里清晰可闻的衣物摩挲声,淅淅沥沥的水声,沐浴露在皮肤上流淌的滑腻响动, 还有…… 听力太好, 突然变成了一种很容易使人抓狂的缺点。 而且当他越是想要忽视,偏偏就越是控制不了潜意识里的关注。 林将夜忍无可忍,把餐桌上的盘子刀叉尽数收回厨房, 一个一个塞进洗碗机里,当场学习该如何使用洗碗机。 “嗡嗡嗡……” 洗上杯子盘子了,他又打开冰箱给自己做了一杯喝的。新鲜制造的冰块陆续跌落入杯中,噼里啪啦冒着雾气,浇上滋滋作响的蜜瓜苏打,玻璃杯也开始摸着冻手。 林将夜沉默地站在厨房里, 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喝着冰饮, 全神贯注倾听着洗碗机发出的嘈杂响声。 好像没什么效果。他还是能听见虞望宵的一举一动。 他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动作微僵,甚至忍不住怀疑虞望宵是故意的。 毕竟, 如果虞望宵没有解释缘由,随便扯个借口去洗澡,那他林将夜此刻只会是全世界最惬意的人。 他只会安安心心窝进沙发里,愉快欣赏动物世界的精彩节目,甚至舒服地浅寐片刻……绝不会莫名其妙在房子里走来走去,于初冬时节猛地喝下一大杯冰水,还不太起作用。 但故意做出如此引人遐思的行为,对他们此时和谐的关系到底有什么好处? 林将夜从来都不擅长忍耐,能忍下食欲已经拼尽全力了,所以遇上其他事情,他通常都不乐意再忍很久。 而且这具身体真的很年轻。才二十岁,太年轻了,越来越健康,也越来越……精神。 想不明白,他便直接快步走进了主卧套间,站在浴室门口深吸一口气,咚咚敲门。 水声蓦地停息,磨砂玻璃透出的朦胧身影有片刻迟疑。 “怎么了?” “虞望宵,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想法的?” 话落瞬间,浴室里的瓶瓶罐罐落在地上,发出乱七八糟的声响。 “……什么?”虞望宵似乎在低声糊弄。 林将夜眯起眼,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并强调:“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团团,稍等一下……我穿衣服。” 林将夜轻声应了,但依然像个怨灵似的直勾勾杵在门口,没有半点要远离规避的意思。 热雾与水汽撕扯着缓慢拉开的门缝,争先向外逸散,虞望宵披着浴袍出来,仓促间连上衣扣子也没扣好,就这样敞开着,脸上是被热意熏染的淡粉。 也许是因为皮肤太白,那种淡淡的粉显得无比扎眼,一路蔓延而下,连锁骨也泛着微妙的暧昧颜色。濡湿皮肤泛着格外光润饱满的漂亮质感,配上紧致有型的肌理线条,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 林将夜确实移不开眼。 他以前真没注意过这些,但他现在忍不住盯着那几滴从发尾滴落的水珠,一直向下看。 唔,虞望宵颈侧的创可贴也被打湿了边角,恐怕还要再次更换。 “你很好看。”林将夜认真评价。 “嗯,你也是。” “而且你的心跳很快。” “……啊,原来我早就暴露了。” “所以,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虞望宵安静了一会儿,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应。 他牵起林将夜的手腕,一言不发向外走,把人直接领到了宽敞的衣帽间里。 真的很宽敞,让林将夜稍稍有些震惊。其中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设计,可以从侧面看清从主卧延伸而来的露台。 而露台与其他房间冷淡的装修截然不同,犹如一个精心打理的微型温室。漂亮花盆纵向排开,种满了墨红色的陌生花卉,如丝绒般秾丽华美的花瓣极为抓眼,张牙舞爪地高调盛放着。 “重瓣黑天鹅,是我很喜欢的一款朱顶红。”虞望宵温声解释。 “很漂亮,种在卧室旁边,每天睡觉前都能看见吧?”林将夜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我还以为,你把龙景湾装修得这么冷清,是不喜欢那种奢靡的视觉效果。” 至于摩罗斯公馆的极致华丽,林将夜简单将其归结于信徒崇拜行为,很普遍,但并不一定代表个人审美。 “我喜欢的,只是比较挑剔。如果不够漂亮,不如不要。”虞望宵耐心解释着,同时推开身侧的玻璃柜门,取出一套被精细熨烫过的手工西装。 纯羊绒的浅灰马甲与西裤配套,克重不轻,正适合即将降下初雪的A市。 外套则是更深一些的灰色,林将夜接过来摸摸揉揉,发现手感格外的好。在中央空调的温度下摩挲,掌心很快涌出些隐隐的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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