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架上绑着一个壮汉,他身上几乎看不到一处好肉,脸色苍白滴着水。 绳子不是好好的绑着他,只是刚刚离地,却也不靠着板子,他只能尽力的脚尖点地。 旁边站着衙门,手上拿着鞭子,他端起一碗水,喝下喷到那人脸上。 “再问你一遍认不认罪?是不是有人指使?” 鞭子挑起他下巴,那人翻着下三白,眼神偏向贺州,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胆子这么小,也来看审讯?” “至少我不是绑在那的。”贺州尴尬的咳嗽一声,坐在赵安旁边。 赵安大笑起来,安抚递给他一个袋子:“还真怕这些?” “没事,我第一次也这样。”徐风笑着附和。 他指了指面前的人:“你来的正好,找你的?” “找我?”贺州拨开瓜子,塞到嘴里:“来了,说吧,什么事?” “你是…县令……大爷?”那人强撑着换了姿势,笑笑。 “是我,可以说了。” “你让……他们离开……” 贺州扫了一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摇头:“那可不行,有什么事还是现在说吧。” “不行!”那人突然发怒:“山上的宝贝只有我知道,你让他们走,我就告诉你,我……还会说谁指使的!” 他说的又急又快,一口血喷了出来,眼底逐渐开始发红。 “啪!” 鞭子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衙役冷哼一声:“不愧是山上的野狗,这样也还有精力……” “这是把我当成最大的官了?” 贺州懒洋洋的抬眼,看向徐风:“找我没用。” “我们不走,你就能不说了?”徐风慢条斯理的拍拍手:“外面那么多兄弟,你一天不说我就杀十个……” 他玩味的笑了:“好像还有夫人……山上还有小娃吧?他们……你都不管不顾了?” “土匪的心是硬的。”那人也没受什么影响,一双眼盯着贺州:“明明有更方便的法子,你们是不相信对方吗?” 视线落在贺州身上,他还在安然的嗑瓜子,这的的血腥味有点大,熏的人不舒服。 “贺大人?” “嗯?”贺州笼起桌子上的瓜子仁,一口气塞下去:“看你们呗!” “欸!我瓜子……”赵安痛恨的看着他,眼前的瓜子仁,早给对方一口吞下了。 徐风沉默了一会,站起身敲敲桌子:“走了……” 屋子里的人陆续离开,衙役走的时候,还把鞭子放在他眼前。 贺州抖了抖依旧扒着瓜子,直到门被关上好一会,他才慢慢起身。 人走了也不说…… 他把刀放在桌子上,走到十字架前面,扫过那人,伤口还在滴血。 “疼吗?” 那人苍白一笑:“大人……你得救我?” “我?”贺州惊讶的指了指自己,视线扫了眼门口:“他们比我官大,你看不出来?” “那你让谢大人救我!”他压低了声音,两只手抓着粗麻绳,喇出一片血迹。 他尽力上前,压低声音:“我放了他!该救我的……” “我知道。” 贺州冷冷的看着他,像是看着一具尸体:“还有什么要说的?” 从他知道这句话的时候,这个人注定要死。 “官印!他的官印还在我这里。” 那人拼进自己最后一口气:“当时他可是许诺我的,我知道,这些人是另一个大人的人!三天!三天我就要出去……不然谁都得不到好!” 说完这个他长舒一口气,放松了许多。 贺州点点头:“我会和他说的,下次不用这么激动,我自会处理,一会你把罪认了,供出陈家,我自会保你。” 他顿了一会,再次压低声音:“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告诉他们嘴巴严一点。” 那人嘴角流出血丝,勉强的吐了血:“巡夜的几个人死了,只有我知道,还有我婆娘,他在山上,她也知道官印。” “嘴巴严一点,只是……” “只是什么?”那人抬起眼,龇牙咧嘴:“这都做不到?” “那倒不是,只是这么多人,不可能全救下来。” 贺州眯着眼,不是救不下来,是全都要死,一个也活不了。 玉佩…… 果然就应该早点上山,不然也不会落的如此被动。 他长舒一口气:“你挑几个吧,我好记下来。” 岂料那人摇摇头:“不用管他们,只要我和婆娘活,大人你真得帮帮我,我家里还有一个四岁小娃,早就想金盆洗手了,只是牵绊太多……” 他抬起眼皮:“求求大人了。” “嗯。”贺州心底冷笑,这么凑巧,被抓就想金盆洗手了。 剑悬在头上知道怕了。 他挑起那人头:“一会人来知道怎么说吗?” “知道,陈老爷重金收买的我,金子在山上洞里。”那人流里流气地笑起来,像是邀功一般:“大人金子不在山寨里。” “你倒是考虑周全,我要是没准备,你收了陈家的钱潇洒自在,有准备,就打算这一招?” 外面传来敲门声,还有赵安的喊声:“大人!怎么一点声没有?你要是被威胁了,就哼两声。” “所以大人也是来的巧,晚来一点我就招了。” 贺州打开了门:“进来吧,把我当老大了。” 赵安左右看了看,抄起鞭子甩到地上:“没用到?” “我是书生,不用这些。”贺州让开位置。 “聊了啥?”徐风靠着门,没有进去的意思。 “招了,一会让人来记录就行,顺便把陈老爷抓了吧。”贺州看着他。 赵安揽着贺州,沉默了一会笑着问:“你说怎么独独找你说话?” “嘶~”他摸了摸自己下巴,扫过徐风:“难不成是我长得不像土匪?” 贺州推开他,打趣着说:“您一站在这就像是查案高手,谁敢和你招。” “所以为什么呢?” 他就是在等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徐风过于傲慢,最基本的分开审讯都不做了,直接在房间里问他。 “赵大人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个屁!” 贺州指向里面那人:“以为我是老大,想活,还有……我刚好欠他一个人情。” “这句话我就不理解了,你欠他人情,我咋知道,结婚、生孩子,没随礼?”赵安不屑的抱着膀子,审讯的氛围一下子上来了。 “抓人的是谁,县里什么情况,土匪能不知道?独独找了你,还一点声响没有?你知道的,我可不属于荠兰。” 他盯着贺州:“聊了什么?” 贺州无所谓的耸耸肩:“就是聊他的事情……赵安打一来,你就不对劲,不如有什么事直说!” “那你不如聊聊,你说欠他人情,既然有来往,还叫我来干什么?” “来往。”贺州冷声哼哼:“害死他情妇的儿子,叫有交往?这个人你还认识,就是死在陈家院子里那个。” “那他为什么不去找陈家,来找你……” “这不对吧?我要是个男人,我就一刀捅死陈家!” 十字架上的人仰着头,喘不上气的声音传来:“大人怕是不没见过金子,那玩意能磨灭仇恨,更不要说只是情妇和前夫的孩子。” “但贺大人……扎扎实实欠我吧?小胖可是吃着的……” “你闭嘴!”贺州高喊:“说好的不提!” “我这不是帮你下台吗?”他低声笑笑:“官府也就那样,也不比我们土匪好多少吗?” 徐风拍了拍桌子:“好了,谈妥了就行,赵大人别忘了我是来干什么,你要是想查,就带你的人来。” 他抄起桌子上的鞭子,甩到土匪身上,一连五下都是同一个地方,一道道鞭痕血肉模糊,衣服死死地绞到里面。 血顺着痕迹低落下来,他一时撑不住滑下来,绳子却死死勒着他,手腕脚腕磨出血泡。 “比你这个死之前还杀兄弟的好。”徐风甩了个眼刀,嫌弃的把鞭子扔到地上:“你最好乖一点,不然下一次,鞭子就是带着辣椒水的。” 他侧身让衙役喊人,去抓陈府的人,路过贺州也不忘上眼药:“我不觉得你能让他活……按照律法除了归安的,土匪就是要斩草除根……”
第56章 “大人这些话,还是等着犯人供完再说吧?”贺州俏皮地眨眨眼。 这些话,但凡换一个胆子小一点的,可能立马就招了。 可惜了他贺州不是,能做到土匪的头子,也不是。 徐风勾着嘴角笑笑:“你这个人有趣,刚刚不是怕的很吗?怎么现在……” 似有似无地审讯目光扫过他,多少带了点玩味的意思。 “其实不是怕,就是见着恶心。”贺州微微皱眉:“啧!我这要是在害怕的不吭声,马上就是给自己人捅刀子了。” 徐风拍了拍他:“没有的事,等我回来吃酒。” 他眼神撇向一旁的衙役:“看好了,找人给他上点药,别在这死了,我要掉脑袋的死。” “是。”边上的人应了下来。 十字架上的人刚被放下来,就倒在地上了,衙役没有放松,像是拖死猪一样把人拽起来,戴上手链、脚链。 贺州嫌弃得不愿再去看一眼,慢了半拍的走出去,外面早就不见徐风了。 倒是赵安,不知道叼了一根哪找来得破草,眼神空洞的往前看。 见到他出来,把人拦了下来,神秘兮兮的叫道旁边。 “哥们有话直说了,我确实是怀疑你。”他抓了抓头发,把草吐到地上,一双眼睛狠的发亮。 “实话和你说了吧,徐风是知州那边的人,也是就是苏府,他是来杀人灭口的,我他娘地没提流民的事,只是看在丫头面子上的。” “但是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天天来这里,总要是有理由的,他现在以为我在查你,杀人抢官的事,但是你要是一直这么遮遮掩掩,我也保不住你。 ”赵安清了清嗓子:“当然了,都是兄弟,你要是真有什么事情,纸包不住火,还不如给兄弟一个机会。” 这句话里几分真几分假,估计也就只有赵安自己知道了,他微眯着眼,语气带着一丝蛊惑。 一不小心可能就把他当成,很好的恩人供起来了。 那也太不小心了,贺州牙根隐约有点发痒,但是恭维道:“多谢赵兄,要不是赵兄,我这脑袋早不知道掉几回了!” 也不知道赵安的赏金,拿几次了。 “不必,不必。”他长叹一口气:“我明白你不懂官场这些事,我其实每次来,都是为难的,县县之间,不该相管的,只是我这个人……不说也罢,还是聊聊正事。” “小弟愚钝,还是赵大人指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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