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临风:“我昨晚又熬了个通宵。” 隐约猜到对方要说什么,简青张口,却没来得及阻止。 “所以,”眸下带着抹浅淡的青黑,男人努力眨眼驱散困意,可怜兮兮问,“能不能分我张沙发睡?” 简青:…… 他分得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拒绝恰恰因此变成难事。 收回拦住男人去路的动作,他转身。 贺临风:“这是答应了?” “疲劳驾驶容易撞车,”推推镜框,简青冷冰冰,“我怕你……” 打断他的是一个暖洋洋、从背后完整圈住自己、又飞速撤回的拥抱。 宛若被抽掉发条的木偶娃娃,简青同手同脚僵在原地,耳根肉眼可见地烧出红霞。 没什么。 他想。 反正自己和贺临风的肢体接触也不是第一次。 然而,分针滴答滴答走过两个数字,卧室盖好被子酝酿困意的简青,仍旧有种等待药效发挥的不自在。 被男人下巴蹭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某种温热的幻觉。 拳头痒。 但罪魁祸首在卫生间。 卧室专门做过隔音处理,他听不见外面的动静,盯着天花板出神十几秒,简青猛地坐起,穿鞋去了客厅。 他有必要和贺临风谈谈彼此相处的分寸。 即使对方真把自己当成了大型犬,也没道理随便扑人。 偏生贺临风这次意外地磨蹭。 一口。 两口。 喝药剩下的半杯矿泉水见底,原本正襟危坐的青年渐渐向沙发左侧歪倒。 咚。 配套赠送的抱枕颤了一颤。 贺临风打理好自己出来时,瞧见的便是这副某人完全不设防的平和场面。 他比简青高了半个头,骨架也更大些,亏得居家服的版型足够宽松,仅是露出了一小截手腕和脚踝。 估计是刚从卧室出来,青年没有戴眼镜,拖鞋也蹬到一边,贺临风轻轻拿起茶几新拆开的药盒,无声确认过成份。 果然病了。 而非用来给他台阶下的“失眠”。 病了还陪自己折腾这一通,简青对他的特殊,恐怕只有简青本人不明白。 “想谈什么?”屈膝半蹲,贺临风盯住青年睡颜,仗着对方没法反驳,又自个儿撤回,“算了,应该是我不爱听的话。” 侧身蜷成团的青年抖抖睫毛,左手动了两下,似乎在找被子,最终胡乱抓来一处温热,覆住小半张脸和耳朵。 右手被扣押的贺临风失笑:“嫌我吵?” “嗯?” 熟睡的青年当然不可能回答。 仅是把用来捂耳朵的“东西”扣得更紧些。 贺临风微微叹了口气: “引狼入室。” 真把他当圣人君子? 隔天。 简青被大片大片炽烈的白光晃醒。 卧室常年拉紧天鹅绒窗帘,失去双亲后,他甚少再经历类似的时刻,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又做了噩梦,心脏条件反射地咚咚狂跳,惊出满背冷汗。 直到他意识到自己这次不是一个人。 指尖传来陌生的热度,简青缓了缓被太阳照花的眼睛,在他最讨厌最恐惧的刺目白光里看见贺临风。 周围铺着地毯,对方腿长超标,用一种略显局促的姿势伏在沙发旁,右手与他近乎十指紧扣的纠缠。 业主投诉起效,公寓里暖气给得充足,毛绒绒的毯子整张摊开,盖住姿势带来的空隙,疏离又亲昵地包裹彼此。 长大后从未与人“同床共枕”的简青别扭至极。 试图抽回自己被对方牢牢拢在唇边的手,却是无果,简青按下暴力脱困的冲动,唤:“贺临风。” “嗯。”前天刚熬过一个通宵,男人困得厉害,偏还在听到青年的声音后,强打精神,迷迷糊糊扬起笑脸: “早安。”
第54章 新云水库。 早、安。 太久没经历过枕边有人的画面, 简青屏住呼吸,过了两秒才继续:“松开。” “不要,”蹭乱的发尾蓬松翘起, 嗓音明显发哑, 贺临风摇摇头拒绝,闭眼把脑袋埋进毯子, “好困。” …… 咚。 骨碌碌—— 砰。 五秒钟后,仰躺在地上的贺临风委屈地揉了揉胳膊。 “大清早就这么暴力,也不怕把我磕傻了。”大字形摊开手脚,他腰间缠着毛毯,自下而上望去。 简青镇定瞥了眼早早被对方挪到角落的茶几。 确定某人是碰瓷, 他穿好拖鞋, 绕过贺临风时, 轻轻在对方小腿踢了下:“起来。” 软绵绵瘫着像什么样子。 贺临风立时抱着膝盖哼哼唧唧,只差没滚来滚去:“疼。” 睡醒就作妖。 简直和真正的大型犬毫无区别。 果断无视对方的“胡搅蛮缠”,黑发青年躲开某人直勾勾的注视, 快步走向卧室。 手背搭住额头,贺临风收回目光, 盯着白晃晃的天花板调整了几次呼吸,才扯掉毯子, 鲤鱼打挺似的坐起:“啧。” 真险。 差点要露馅。 万一被发现, 脸皮薄的简总肯定得赶自己出去。 熟门熟路摸去外间的浴室洗漱, 他在里面磨蹭许久, 比简青还慢,带着满身水汽把后者堵到冰箱前:“衣服好脏。” 昨晚简青睡在客厅,贺临风怕吵到对方,没敢洗。 “我的你穿不了, ”客观陈述事实,简青手里握着两个鸡蛋,后退,弯腰,从橱柜里拿出挂面,“冰箱关上。” 浪费电。 “早饭还有我的份儿?真高兴,”顺手摸了盒牛奶,贺临风乖乖听令,又紧跟着凑过去,“找套运动服就行。” “别说你没有。” “咱们前阵子刚一起爬过山。” 简青不为所动:“你可以打电话叫汪来。” 送点东西而已,想必真朋友会很愿意。 “确定?”美滋滋扯了扯身上与青年同款且小一号的居家服,贺临风拖长语调,“我倒是挺期待,但……” 简青洗菜的手停住。 以他这些年对汪来浅薄的了解,贺临风在自己家过夜的事一旦被前者知道,约等于传遍整个市局。 “卧室衣柜,”一字一顿,简青妥协,“去拿。” 贺临风挑眉,指指自己:“我?” 简青:“否则?” 他相信贺临风是个懂分寸的人,与其反复擦手洗手浪费时间,不如让对方自个儿忙活,看上哪套挑哪套。 事实证明,贺临风的确没打算在简青卧室探秘。 大喇喇开着门,他借用客厅透进来的光,迅速打开柜子找出几件自己能穿的,全程未乱瞟一眼。 包括最下层看起来锁着的抽屉。 趁着简青做饭的功夫,他又麻利把客厅沙发收拾整齐,顺带将茶几复位,打水擦净摆在门口的鞋。 “昨天跑了好几趟水库人工湖挖土,”指缝堆满肥皂泡沫,贺临风再次晃进厨房,“幸好你不嫌弃。” 简青:“佟彤的案子?” “嗯,找到最初的埋尸地在哪儿,或许就能找到第一案发现场,”双手伸进池子,贺临风示意,“喏。” 简青拧开水龙头。 “你说的那个朱强还真奇怪,”长腿一支,贺临风歪头,“宏达建筑,熟吗?” 简青咔地往锅里打了个荷包蛋: “一般。” 自家集团近年转型明显,和主攻房地产和娱乐业的宏达合作不多,最多只是些名利场上的照面。 况且,父母祖父母去世后,无数同行忙着瓜分简氏,宏达亦是其中之一,他能理解,却无法再谈什么交情。 “朱强现在是宏达旗下一个小项目的包工头,”贺临风好奇,“颓废摆烂了这么些年,你说他哪来的钱?” 主动接过青年手中盛了汤面的瓷碗,他道:“我来。” “别烫着。” 简青懒得客气,索性乐得清闲:“股票?” 如果他是穿书者,只要无脑投资主角,便是笔稳赚难赔的生意。 以前也有人试图这样做,最终却贪心不足,为“攻略赢得更多奖励”进了监狱,后来简氏越做越大,即便是“未卜先知”的穿书者,照样缺少上桌入局的本金。 但朱强穿越的节点够早,或许能攒下些积蓄。 “炒过,却赔得倾家荡产,”稳稳放好早饭,贺临风替简青拉开椅子,“而他重新发迹的时间,恰恰与佟彤尸骨被搬动对应。” “你最近小心些。” “朱强这个人,有猫腻。” 简青拿起筷子:“嗯?” “你没关注他,他却很关注你,”贺临风解释,“我让汪来查了下他的搜索记录,都是和你有关的新闻。” 如此一来,对方在警察上门时装成一副快忘了简家的模样,就显得异常可疑。 “最近我会经常过来,”努力板起脸,贺临风端出警察的架势教育,“遇到任何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硬撑。” 简青垂眸咬了口面:“哦。” “哦什么哦,”恶向胆边生,贺临风抬手在对方鼓起的脸颊上戳了戳,接着一秒正经,“放心,我会喂饱咪咪再找你。” 咪咪和贺玉树不一样,安静且喜欢独处,即使他没空天天去溜,隔三差五出差,也能照顾好自己。 三下五除二吃光早饭,贺临风抢着洗完碗筷,掏出手机:“今天起得有点晚,要迟到,明天再送你。” 单手调整领带的简青:“不……” “真帅,”完全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男人一把扯过挂在门边的大衣,食指与中指并拢,笑眯眯冲他送了个飞吻,“走啦。” 叮。 电梯到达,贺临风晃晃套在食指上的车钥匙,喜气洋洋出了单元。 即将坐上驾驶位的前一秒,他忽然回头,朝小区种满常青树的绿化后瞧了瞧。 冷风吹过。 毛绒绒的野猫跳出垃圾桶钻进花园,消失不见。 北江今个儿大变天。 刚起床时还是晴空万里,没过多久便乌云压顶,阴沉沉,透出秋末冬初独有的萧瑟。 地铁站和市局有点距离,松晓彤嘶嘶哈哈进门,搓搓手,扒拉下挡住脸的围巾:“早啊。” “幸亏出门买了袋豆浆揣兜里没喝……”话音未落,她猛地睁大眼睛,“贺哥,你这什么打扮?” 大衣配运动服的某人低头看看自己:“有问题?” 昨天出外勤时,他嫌外套碍事,干脆丢在了车里,反而落得个干净,所以早晨管简青借的只是内搭。 “虽然咱长得好看,可也不能随便糟蹋,”委婉地,松晓彤劝,“而且今天挺冷的。”赶紧给她换件高领毛衣。 贺临风悠悠:“下次。” “看来昨天的工作挺顺利?”见对方气色红润,松晓彤挂好包包,走向饮水机,“不对,这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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