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语调温和地回应道:“学生萧明渊,见过李老先生。” 李老眯了眯眼,轻哼一声:“功夫不错,比你祖父年轻的时候,腿脚硬朗些。” 不过和那老东西一样。 蔫儿坏,还吃不得亏! 萧明渊闻言只是微微一笑,敛着眉眼轻声开口:“李老谬赞,学生愧不敢当,只是怕十七皇子一时失性儿,伤了我家皇孙殿下,才不得已上前阻拦,还请老先生明察。” 李老眼皮忍不住抽了抽。 嘴也比那老东西厉害!还挺能说的! 他转头看向宣珩:“这小子腿脚上没事,罢了,来人!” 弘文殿除了皇子皇孙们和伴读,一向是不准奴仆进来的。 殿外伺候的宫人听到传唤,这个时候才敢快步走进来。 李老瞥了一眼神色依旧不忿的十七皇子,又看了一眼宣珩和萧明渊,最后视线落到地上的碎木残渣之上。 “把这些东西收拾干净,今日这事老夫也不想过多追究了,此事到此为止!” 都是陛下的子孙,他这一把老骨头都没几年了,谁乐意折腾这些有的没的! 萧明渊闻言笑了笑。 只是目光轻轻扫过地上碎得七零八落的木块,淡淡开口询问:“只是如此一来,这殿中便少了一把椅子......” 李老身形一顿,随后缓缓背起手:“东西是十七殿下砸的,就请十七皇子殿下今日站着听课吧!” 此话一出,一旁的十七皇子彻底忍不住了,抬手一掌“砰”地拍到一旁的书案之上。 “十七弟!”十六皇子拉了拉他的衣袖,沉声警告后,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好好好!”十七皇子冷笑连连,眼睛扫过在场诸位兄弟子侄,还有上首的李老。 他咬了咬牙,面上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你们都是一伙儿的是吧!本殿下记下了!” “还有你——萧小侯爷,小心些,别落到本殿下的手中!” 语罢,便甩袖猛地转身走出弘文殿。 只是瞧那急促的背影,更像是仓皇逃窜出去了一般。 李老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声开口:“孺子不可教也,既然如此,那日后老夫的课堂上,便撤下他的书案。” 随后便摆了摆手,果真让人将十七皇子的东西全撤走了。 萧明渊在一旁站着,余光轻轻扫过角落一道飞快消失的人影,凤眸之中闪过一丝笑意。 “萧哥哥,你不必怕,珩儿......会保护你的。”身侧的宣珩抿了抿唇,而后轻轻扯了扯萧明渊的衣袖,低声在他耳边安慰道。 萧明渊一笑,想想方才小殿下站在他身前,为他出头的模样,心底便格外的甜软。 “好,臣多谢殿下。”萧明渊垂首轻轻应了一声。 又依着小殿下的意思,被宣珩拉着,同他坐在了一处。 至于那什么十七皇子...... 萧明渊一面细细地替小皇孙研着墨。一面克制眸底溢出来的森然冷漠的杀意,淡淡思忖。 还是同他那好舅舅一般。 乞求自己能活得过下个月,再到他面前逞威风吧!
第41章 不过一个时辰。 弘文殿发生的一切, 便已经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好啊!这就是朕的好儿子!”皇帝气得大发雷霆。 龙威震怒之下,惊得御前伺候的宫人内侍跪了一地,一个个都像鹌鹑似的缩着脑袋瑟瑟发抖。 就连冯公公都不敢开口劝慰一句。 还是长宁长公主突然前来觐见, 才叫皇帝勉强压住了火。 “陛下今儿这是怎么了?如何便动了这么大的气?本宫在外头都听见您发火了。”长宁长公主叹了一口气, 缓步走上前,在皇帝面前轻声劝了两句。 皇帝冷冷一笑,指着殿前跪着的宫人:“皇姐你不妨自己听听, 老十七那孽障今日在弘文殿都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对小辈动手,还敢忤逆师长!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长宁长公主静静听着下头的宫人, 将不久前弘文殿发生的事情, 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才柔声开口:“陛下息怒, 不过是孩子间的口角之争罢了!哪里就值得您动这么大的怒了?若是气坏了身子如何值当?” 长宁长公主劝说完, 随后又轻轻摆手, 将底下的宫人内侍们暂且遣了出去。 才又转头看向皇帝:“要我说, 此事,估摸着是我们家明渊太不稳重了, 才闹出这等龃龉。” “算起来这些人里头, 也就他年岁最大,今日又是他头一回去弘文殿......” 长宁长公主对着皇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陛下是知道的, 渊儿这孩子, 从小便没亲娘在身边儿, 他那父亲......本宫也不想多说了。” “这些年本宫一直都在江南调养, 离得远, 也没好好教导过这孩子。” “他一个人在军中挣下这些功绩确实争气,但是到底是武将,粗俗得很,恐怕是他哪一处说话不太好听, 才惹得十七皇子发了火。” 听着长宁长公主这般说,皇帝哪里舍得怪罪,忙叹了一口气:“皇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渊儿这孩子,朕昨日见着便知道是个沉稳懂事的。” “况且皇姐也说了,他是头一回去弘文殿伴读,与旁人无冤无仇的,能打哪儿得罪那逆子?!” 无非就是那逆子,看不惯珩儿受宠些,才想着拿自己新赐给孙儿的伴读做筏子,好给人家一个下马威! 不曾想,却被人反过来收拾了罢了! 皇帝沉着脸,心底忍不住的发寒。 自太子薨逝之后,他底下的这些个儿子们,一个两个就没个消停的。 都把眼睛瞪得跟乌眼鸡似的! 直直地盯着他身后坐着的那一把龙椅! 呵呵! 面上对着他这个父皇,是左一个“儿臣惶恐”,右一个“儿臣不敢”,实际上,心里面怕不都在盼着他早些死了才好! 自己不过是赐给孙儿一个伴读而已,眼瞧着便要龇牙咧嘴了,还在弘文殿里头动手! 真要等这些个白眼狼当上皇帝,怕是太子一脉,都没一个有活路的! 皇帝阖了阖眼,忍不住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又叫皇姐看笑话了,那逆子今日在弘文殿做下这荒唐事,又公然顶撞师长,李老发话,说教不了他了。” “也罢!我看这逆子读这几年书,也没什么用,连最基本的孝悌和尊师都没学会!我看这学也不必再上了!” “明年,等朕替他赐了婚,便滚到封地上去,眼不见心不烦!” 长宁长公主抚了抚手中的茶盏,没有开口。 皇子们二十岁加冠成年,不过大婚十七八就可以筹备着办了。 毕竟先成家,后立业。 十七皇子如今才十五,是略略早了些。 不过婚礼办下来,最迟也要等到明年,如此算来,时间上倒也无妨。 不过...... 长宁长公主笑了笑,凤眸轻抬,看了一眼皇帝:“这事不急,选皇子妃是大事,不能太马虎了,可要本宫将花名册送到惠妃宫中瞧一瞧?” “到底是替人选小儿媳,本宫这眼神,皇帝你也知道。到时候万一挑花了眼,做错了媒,得罪了人就不好了。” 不提惠妃还好。 一提皇帝更是一肚子的气。 先前胡氏一族那惠妃的亲哥哥,就是被她和她那蠢儿子安插进军营里头去的! 他亲命老三晋王前去负责北征招兵一事,老三这个当兄长的,都不敢在后勤安插人手。 老八和他亲娘倒是能耐得很,手长得能伸到兵部和前线去了! 将那蠢.材王.八犊子安插进去,不但运输粮草这样轻省的活儿没干明白,丢人的事更是一件都没落下! 贪赃枉法、抢占军功,甚至还把大军粮草,偷偷卖给北边儿的敌军! 这和通敌叛国有什么区别?! 也就是好在,姓胡的那个蠢.材后头死在了战场上,如若不然,将他碎尸万段都不为过! 皇帝越想越气,忍不住将手中茶盏狠狠搁在御案上。 他冷哼一声:“让她过目?她也配有那个体面?你看看她教出来的两个逆子,朕指婚,都怕大臣们不乐意将家中女儿嫁过去!” 受封赵王的八皇子,便是被惠妃教成那般轻狂的模样。 兄长薨逝还没过多久,便私交大臣,四处收买招揽党羽,结党营私、觊觎皇位。 底下那个小的,更是蠢笨无脑! “亏得朕当初还封她惠妃尊位,我看这个惠字,她也配不上了!” 皇帝冷冷笑着,开口便吩咐下去。 惠妃教子无方,责令褫夺惠妃封号,降位为嫔,幽闭宫门静思己过,无诏不得踏出寝宫半步。 至于十七皇子和八皇子两个儿子。 皇帝也一并发落了。 下令降八皇子为安南郡王,封地也改为前几年刚收复的安南,十七皇子则为安顺郡王,封地在崖州,明年大婚之后再行郡王册封礼。 到时候册封礼一过,再将这两兄弟,一同都扔到封地上去! 这旨意一下,便代表惠妃......不对,是胡嫔膝下的两位皇子,从即日起便再无争储的可能。 今后最多只能在封地上,安安分分地当一辈子的闲散王爷。 发落完了人,皇帝心底的气儿才顺了些。 瞧见一旁安坐着的长宁长公主,到底是有些愧疚,又命人去开了内库,给皇长孙宣珩和定远侯萧明渊亲赐了不少东西,加以抚恤。 又特命冯公公亲自送过去。 长宁长公主凤眸含笑,连声替两个孩子谢了赏。 又同皇帝说了一会儿话,才推说宫务繁忙,向皇帝告罪,出了乾清宫。 冯公公一路将人送出殿门外。 听着长宁长公主轻声开口:“今日的事,本宫还要多谢冯公公叫人向本宫通传。” 冯公公躬着身子,笑眯着眼:“长公主殿下这可折煞奴婢了,奴婢是怕陛下雷霆震怒伤了身子,况且,小侯爷才进宫就遭受这等无妄之灾,老奴也是为他捏了一把汗呢!” 到底十七皇子身份在那儿,无论如何,定远侯这一遭同十七皇子殿下起了争执,那也得吃些亏。 万一叫旁人知晓了,说不准儿会扣上去一个轻狂犯上的帽子来。 陛下面前就更不必说了! 天威难测啊! 若是让陛下觉着,是定远侯刻意而为之,那多少会叫圣心起疑,怀疑小侯爷是否是个安分的。 好在长宁长公主来得还算及时,方才开口就替自己家里人揽罪,陛下也知晓其中内情,自然会爱屋及乌,顾及着长宁长公主的体面。 不过到底是一脉相承,定远侯狠,长公主也不遑多让。 几句话的功夫,便叫陛下给胡嫔和两位皇子定了罪。 如今二位皇子彻底失了争储的可能,明年又要被遣送到安南和崖州那等不毛之地,宫中的胡嫔娘娘没了儿子在身边儿,娘家又没个靠得住的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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