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拉着裴烬回到自己的房间, 乌厌才松开拽着人的手,因为动作太急, 他的脸色有些泛红, 澄澈的宛若琉璃的眸子里波光潋滟。 对上裴烬盯着自己的视线, 他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问:“怎么了?” “没事。”裴烬伸手撩开挡住人视线的碎发,轻车熟路的走到饮水机旁给人接了杯热水, 递到人的手边后,他柔声说:“这么着急做什么, 喝点水吧。” “好。”乌厌接过玻璃杯,仰头喝了两口, 喝的太快还差点被呛到了。 裴烬率先反应过来,把喝了一半的水杯放到了桌上,边顺背边说:“慢点喝, 我不会跑。” “我……”乌厌刚吐出一个字又开始咳嗽, 泛着水光的唇色殷红。 裴烬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还这么水灵灵的说出来了…… “哥哥,我好晕啊。”乌厌扶住裴烬的手臂保持平衡,故作柔弱的不愿意撒手。 裴烬浓密的眉毛微皱, 扶着人坐到了床上,半蹲在人面前说:“我去给你拿药。” “不是因为这个。”乌厌见裴烬起身就要走, 他赶忙站起来拉住人的手,含糊的说:“我就是想要哥哥亲亲我而已,亲一下我就好了。” 屡次都用这个理由向人讨要亲吻的乌厌心安理得, 他凑上前抱住裴烬,刚准备踮起脚凑到人的唇畔落下一个吻,对方居然偏头避开了。 拒绝他? 乌厌错愕的瞪大了眼,“哥哥?” “今天我很累了,你早些休息吧。”裴烬语气平静。 乌厌满头问号,压根想不明白说要来找他的也是裴烬,结果说让他早点休息,转头要走的也是裴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他当什么了? 可他还是装作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乖乖点头,几缕碎发落在额前挡住了视线,嗓音也闷闷的:“好吧。” 殊不知,其实他心中最没有想到的猜测早就发生了,不过以最快的速度被压下去了而已。 翌日的乌厌坐在皮椅上,看着桌上摊开的文件和照片,眉头紧紧皱起:“这么大费周章想要把裴烬给拉下来啊……” 居然又是偷拍又是写黑稿又是造谣的,江景宁未免对自己也太不自信了,不对,要实在的说,其实是因为裴烬实在太优秀了。 “所以我们要干涉吗?还是就不搭理?”悦澜新换的负责人站在桌前,正把文件袋里的照片抽出来,她边挑出几张放到乌厌的面前边问。 “他给我们造谣,那我们就造回去呗,编故事什么的你们不是最在行了么。”乌厌说完后补充道:“还有,让你们查的公司资料怎么样了?” 按照时间来说,裴烬和公司的合约应该快到期了,其实按照咖位来说,裴烬大可以自立门户,但是万一人还是想要签公司的话,乌厌觉得还是要提前做些准备。 “青庭,嘉鐔,华研这三家公司是相对来说最适合裴烬的。”负责人说完后接着补充道:“看哪家公司给的合同和条件好。” 乌厌撑着下巴看着桌上的资料,整齐的罗列着每家公司的优缺点,他的指尖流连在上面,最后落在了最右边的那张上:“我觉得还是这家好,有股份,适合。” 很简单直白的理由。 “那需要我们这边去沟通吗?”悦澜的负责人出声问。 巨大玻璃窗外的景色,高楼林立都变得渺小,整片天地都被收入眼中,自成一幅画卷。 “不用了,我自己会联系的。” 乌厌卷而翘的睫毛轻颤着,心想这明媚的好天气也维持不了多久,马上就要变天了。 榆阳市的暴风骤雨毫无预兆的降临,整个天地都被笼罩在阴霾下,狂风突起,掀起了巨大的灰尘,街道上的行人都少了很多,坐落在市内的morki美术馆,偌大的馆厅内摆满了许多艺术作品。 穿着毛呢针织衫的乌厌看着墙壁上挂着的画作,被蒙上眼睛的青年靠在墙角,几乎将自己给蜷缩起来,手腕脚踝全都被无形的白纱给束缚,穿着单薄的衬衣更是显得羸弱,从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勾勒出冷清的氛围。 孤独,落寞,无助紧紧的将他给包裹,而右下角的标注,这幅画的名字叫——《彷徨的月之子》。 “乌厌,你找我来做什么。”身后突兀的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乌厌转过身,看着穿着薄荷绿长裙的温珞,人的外套有些大,明显不是她的尺寸,他的眼底没有掀起丝毫波澜,淡淡开口:“你来了。” 反常的,温珞看着这个样子的乌厌,觉得有些诡异。 但是她并不知道人的内心在想些什么,只是故作镇定的说道:“我是来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我平常很忙。” “你身上的外套,是江景宁的吧?”乌厌并没有立刻回答温珞的问题,而是拐弯问道。 温珞愣了愣,抬头挺胸,语气加重了几分:“是又怎么样。” “你喜欢上他了吗?”乌厌又问。 闻言,温珞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她的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的想法,最后都归结为乌厌这次找她来,是存心想要羞辱她的。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视线中的画面却忽然开始涣散,化作无数粒子分散后逐渐崩塌瓦解, 乌厌看着在面前倒下的人,他的目光移到从画后出来的人,语气平静的说:“人我已经带过来了。” “别做些太过分的事情,目的达到了就好。”怕人没分寸,他还特意叮嘱。 夏清风摇着扇子,轻挥手后身后就有人出来抬着温珞离开,他的目光缓缓的落在了乌厌的身上,忍不住夸赞:“没想到一段时间没见,你的手段变得厉害了很多啊。” “不需要说这些,我先走了。”乌厌本就无意和人多说,丢下这句话后抬脚就准备离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像是可怜的同情,又像是不甘的惋惜。 走出美术馆的时候,天空仍旧灰蒙蒙的。 细雨倾斜,落在身上就像是羽毛似的,带着些微凉的痒意。 乌厌伸出手,掌心传来微湿的冷意,他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盯着地面上已经汇聚成小滩的水池。 结果刚走出没几步,身后传来一阵嘈杂争论声,扭头看去,居然是斑马线上躺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而旁边站着的几人都手足无措。 见都没有人上前搀扶,乌厌眉头微皱,加快脚步走了过去,他俯身轻声询问:“没事吧?” 扶着人站稳后,周遭的交谈声全都顺着风传入了他的耳中,大多都是在说这个人明显是来碰瓷的,就这样子上手帮忙了,要是被讹钱了也只能怪自己。 乌厌全当作没有听见,他也不在意老人的身上满是泥水,又放轻声音问道:“那个老人家,你没事吧?” 他的视线从上往下把人都给打量了一遍,确保没有明显的外伤后才在心中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旁边是不是有人看不下去了,靠过来了几步,拉住乌厌的袖子出声说道:“刚才绿灯的时候,这老人家就跟了上来,忽然就躺在地上了……” “还说是有人推得,对啊对啊,要不就去查监控,不然我们不就是冤大头了吗?” “穿的这么穷酸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对啊,不会是流浪的乞丐吧。” “小伙子,你可别被骗了。” 众多看似关怀的话语落在乌厌的耳中,他权当做没有听见。 “……我没事,谢谢你。”老人家的嗓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像是老旧的风箱,运作的时候发出呼呼的杂音。 乌厌抬眸就能看到下的愈发大的雨水,绿灯也快结束了。 他总不能影响交通吧,略微沉默了一会儿,他放轻声音说:“我扶你过去吧?” 虽然是询问,但是他的动作已经促使着行动了,搀扶着老人走到对面街道旁的长椅上坐下,拿出手机正打算打个120。 可老人却忽然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我没事的。” 乌厌不解,看着人虽然穿的单薄,衣衫也都是泥水,想必是刚才摔倒的时候染上的,但是人的头发修剪的很干净。 因为岁月而布满皱纹的脸上也没有苦涩,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盯着看的时候,仿佛自己内心都被看穿了。 “我坐一会儿就好了。”老人说。 “谢谢你,好孩子。” 乌厌莫名的只觉得鼻尖发酸,眼眶都有些湿润,他摸出口袋里的钱包,抽出了内里的现金,一股脑全都塞到了人的手中。 头顶不知何时多出的伞遮盖了淅淅沥沥的雨水,他接过雨伞,放到了老人的手中,又因为不放心,又递给了人一张名片。 “有需要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第84章 其实这件事本来就和乌厌无关, 他也压根不用管,但是出于从小受到的教育和他的原则,他也做不出视若无睹的模样。 站在旁边的廖子墨并没有看到具体发生的事情, 但是也不难想象, 他看着连绵的雨水落在乌厌的脸上,有些不知所措。 “少爷……”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乌厌听到人的声音, 轻轻颤了颤眼睫, 佯装若无其事的说道:“我们先走吧, 等会雨就下大了。” 乌厌的话音落下,廖子墨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两人加快脚步朝着外面走去, 因为来美术馆的原因特殊,乌厌并没有带多少人, 那些父母安排的保镖也都被他想办法给支走了。 回到家的时候,乌厌还有些恍惚, 他回想着今日转身后,夏清风说的那句话,脑海中的思绪有些紊乱。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洗漱, 升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乌厌靠在冰冷的瓷砖上,任由温暖的水流将自己给紧紧包裹,洗完澡之后他简单吹干了头发, 就扑到了床上。 连绵的困意像是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他给淹没。 他呼出一口浊气, 拿起桌上的手机解锁后打开了微信,看着空白的聊天框,他抿了抿唇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 其实今天的他也没有什么安排了, 但是转念一想,裴烬马上都要出差去了,他应该早点把那个乐高给拼完的。 这么一想,乌厌干脆就坐了起来,走到房间的角落里,看着那堆礼物袋,他半蹲下身开始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最后在最底下找到了那盒乐高。 拆开包装后按照步骤把零件都给摆放到了长几上,乌厌为了方便,干脆就坐在地毯上开始拼搭。 侧眸看着手边摊开的说明书,乌厌微微蹙着眉,发现这个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在这种活动下,时间的消耗就变得格外迅速,不知不觉的,等他拼完二分之一,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乌厌揉了揉酸软的手腕,又动了动脖颈,站起身来活动筋骨,站在窗边眺望远方的景色,碧绿的植株生长繁茂,绿油油的充满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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