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林砚卿七荤八素的,勾着他的脖子,眼泪串成珠子在空中散落。 蓝钰却不说话,深深地看着他。 红烛燃尽,红浪未歇,林砚卿如今只是文弱书生,架不住蓝钰的逞凶,不过一次便连连求饶了。但大将军没理,直到他晕了又醒,醒了又晕,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还是在一片滚烫胸膛之中。 林砚卿怕了,抵住蓝钰那满是伤痕的胸膛,“不行了,我要死了......” 蓝钰没动,看向那红肿的眼皮,细皮嫩肉的少年,如今身上仿佛酷刑碾过,无一处好肉,手指瑟瑟缩缩地抵住他的肩膀,眼神求饶地看着他,他根本就不想饶了他。 却也顾念他年纪尚小,只能作罢。 “行了,不动你了。” 林砚卿这才虚虚松了一口气,那双眼睛又直勾勾盯着他的脸,手摸了摸他满身伤疤,“将军这些年受苦了。” 蓝钰抬手遮住他的双眼,看见这双漂亮的眼睛,他便忍不住让他哭出声来。 “没什么辛苦的。” “将军如今是几阶武者?”林砚卿睫毛眨了眨,在蓝钰手心轻轻挠过。 如今的武者便如修士一般,都并非普通人,如林砚卿的资质便远达不到武者。 蓝钰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你猜。” “猜不中。”林砚卿认输,手指摩梭着他的伤疤:“将军把我当外人。” “嗯。”蓝钰直接承认,漫不经心似的。 林砚卿咬唇,似乎有些伤心:“将军.......” “我瞧你精力不错。”蓝钰轻轻拍了拍他的臀:“抬起来。” 林砚卿一抖,不作声了,但也不动作,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蓝钰不如他这般的文弱,只是定定看着这人的脸,心中长叹,面上不显。若林蓓之知晓自家小儿在他身下承欢,怕是他要气急攻心,驾鹤西去了。 林尚书最是看不上如他这般的野蛮人。 他落在少年脸颊的手指有些犹豫,虽知晓这人心怀不轨,却还是没能守住本心,耐住诱惑。 ...... “舅父!”年少的五皇子公子勤,一大早便“偷偷”地从宫中跑了出来,冲出来趴在舅父膝头,表情懊悔:“您受难了。” 蓝钰只是摸了摸外甥的脑袋,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无碍。” “放心舅父,日后我一定会帮你洗刷这冤屈。”公子勤握拳,满脸坚定,非常信任这个母亲嘴中的兄长,也的确是舅父才给他如此这般底气。 舅父未归京时,他只是不受宠的皇子,连宫人都能暗中欺辱他,如今他却是炙手可热的五皇子。 蓝钰望着这个与妹妹有五分像的外甥,心中有温情,将对妹妹的怜惜倾注到了外甥身上。 “舅父,阉党之案,是您出的手吗?”公子勤压低声音,虽然年岁尚小,却极为聪颖。 “不是。”蓝钰回答,虽然众人都以为阉党落网是他所为,但的确不是他。 有人拿他挡剑呢。 “父皇重用阉党.....如今好似断了他的左膀右臂,气愤不已,怕是要找人泄愤的。”公子勤忧心忡忡。 “不必担心,勤儿在宫中才要更加谨小慎微,多事之秋,安静些。”蓝钰语气平淡。 “是。”公子勤听话点头。 舅甥两人交谈之际,东厢房的门缓缓从里面打开,一身淡青色衣裳的少年缓缓走了出来,面容淡雅,姿态娴熟地屈膝行礼:“殿下,将军。” 公子勤视线微怔,旋即回神,只见蓝钰视线定定看着他,参杂着一些掠夺和强势。 “你先去用午膳吧。”蓝钰打发了人。 公子勤才恍然大悟,顿时瞪大双眼:“舅父!他就是林蓓之的幼子?” 蓝钰喝茶掩饰不自然:“是。” ...... 蓝钰和林砚卿成婚三载,夜夜宿在一起,不曾有一夜生疏,两人感情甚笃。他手腕上戴上了蓝钰母亲为他准备的儿媳手镯,纤细的手腕戴着剔透的手镯,碧色与雪色相衬。 承阳帝驾崩,立三皇子为帝,不过一日,三皇子被手握禁军的二皇子所杀。 五皇子公子勤在其舅父的帮助下,打出拨乱反正的旗号,拿出圣旨,杀进皇城,百姓藏在家中,不敢外出,直到公子勤登基。 经时三天,才彻底稳定下来。 祭天大典顺利进行,公子勤成为舜武帝。 舜武帝年幼,大将军为摄政王,辅佐幼帝。 林砚卿站在朝堂之下,看着那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大将军,他如今只是一个翰林院编修,只能站在末尾。 他似乎看见了那花团锦簇下的油烹烈火,历来皇帝都不会允许如此手握权柄之人的存在。 果不其然,两年平静,边疆生乱,摄政王披甲上阵,以皇帝年长沉稳聪颖为由,自请辞去摄政王之位,继续为魏国守疆土。 舜武帝允了,但群臣挽留。 蓝钰看着屋内的盔甲,眼神微凝,意识在出游,林砚卿从身后抱住他,声音很轻:“将军,此次也不准备带我吗?” “卿卿。”蓝钰无奈,“打仗并非儿戏,刀剑无眼,我不想让你冒险,你便在京都等我回来吧。” 林砚卿静静看着他,那双眼好似会说话。 “保护好自己。”蓝钰撇下视线,只是道。 他也未曾想过这一次会变成两人的永别。 ...... 林砚卿看着面前年轻的皇帝,目光淡淡,“我不会骗他的。” 舜武帝如今的气势更加足了,“若孤定要你写呢?” “圣上赐我一尺白绫便是。”林砚卿不知道这所谓的轮回狱该如何破,但现在是对于蓝钰的死局。 “你以为孤不敢吗?”舜武帝看着眼前的美人儿,心中有歹念,却也顾及他是舅父的人,不想弄得这么不堪。 他想让林砚卿写信让蓝钰偷偷回来,欺骗蓝钰舜武帝如今危险,毕竟林砚卿是蓝钰信任的人,更加可信些。 无诏回京,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以谋逆之名杀死他的舅父。 权力消磨了最后一丝亲情。 “不需要我,他会信的。”林砚卿闭了闭眼,就算明知是陷阱,蓝钰也会回来的。 舜武帝却不信。 直到蓝钰潜入京都,面容平静,他带着几百人,被锦衣卫包围,满城箭矢对准了他们。 蓝钰看向城楼上的外甥,唇角勾起,很轻的笑起来,眼底似乎很欣慰又似很难过,但舜武帝却毫无波澜,搭起弓,对准了城下的舅父。 蓝钰记得公子勤的射箭是他手把手教的,准头不错,所有人都劝他不要回京,在北疆自立为王,以他之才未尝不可吞没魏国。 但他还是回来了,他举起剑,唇角含着笑,朗声道:“今日,我蓝钰反了。” 舜武帝搭剑的手一抖,他知道这是舅父再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杀他。 就如林砚卿所说,就算舅父早就知道他的杀心,在得知他危险的时候,也会义无反顾地回京。 箭矢刺进蓝钰肩头,他的双眼被阳光刺痛,双眼含泪,不知是不是后悔了,浴血奋战最终死在武安门。 蓝钰从未想过谋逆,却无人相信,所有人推着他往深渊迈进,唾手可得的胜利,被轻易放弃。 摆渡人出现林砚卿面前,四周的画面改变,林砚卿怔了怔问:“蓝钰他......” 摆渡人心情不太美妙,他没想到就算这样,蓝钰还能忍住不反。 原本林砚卿被他放进去,是为了增添蓝钰羁绊,却不想他如此决绝。 “他成功了。”摆渡人语气很冷。 林砚卿呼出一口气。 “他怎么会半点也没有犹豫呢?你不是他道侣吗?”摆渡人似乎不解,语气也变得很冲,“你们之间当真有感情吗?” 只要蓝钰有任何反叛的心思,他便算输了,权力唾手可得,他看都不看一眼?这真的是人吗? 林砚卿顿了顿,语气平静地说道:“因为他认为我是皇帝的人,从头到尾他便不信我,而且......他就是这样的人。” 赤诚无比。 摆渡人冷哼一声,林砚卿感觉地面翻转,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 【第二回】 “那个新来的药童,样貌倒是俊俏,只可惜是个又聋又瞎又哑的废人。” “谁说不是呢,看他能坚持几日吧。” “年纪看起来也不大,父母为了几块碎银便把人卖了。” ... 绝命阁,是绝命药师的住处。 绝命药师最近几年名声鹊起,在整个修真界都是赫赫有名的,他医术高超,却也毒术无双。 阁内有药童,都是用于试药之用,他们不是人,只是实验的工具,测试各种药物在人体内的反应,不过半月那九号药童被人称赞的样貌,便鼓起了脓包,变成恐怖恶心的模样。 蓝钰发出的痛苦声音都是无声的,只是一些嘶哑的抽泣声。 四周都是黑暗、无声的环境,令人绝望地安静,每天都有人往他嘴里喂东西,或者往他身体里注入东西,还可能让奇怪的东西咬他。 他不敢逃也不敢躲,从小父母揍他的时候,他若是躲闪了,便会挨更狠地打,久而久之,他便也逆来顺受了。 但自从他来到这个满是奇怪苦涩药味的地方之后,他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每日都吃一些苦得要命的东西,吃完之后便是没有尽头的痛苦折磨,骨头缝隙里塞满了针,从没有一刻是能够停歇的。 直到一日,嘴里传来一丝奇怪的甜,他的肌肤像是从脸上脱落。肌理血腥恐怖的脸上出现一丝懵懂,他舔了舔自己的嘴,紧接着又嗅到了一股香味,他张开嘴又吃到了那股甜丝丝的味道。 林砚卿看着药桶中的十岁孩童,双眼通红,手中拿着蜂蜜似的糖喂给面目全非的蓝钰,他们说他是坚持得最久的药童,寻常药童坚持半月已经是极限,但蓝钰已经坚持一月了。 这种坚持很明显并非什么幸运,而是不幸。 蓝钰那天之后,都会想念那股甜味,等待着那人的靠近,每次吃到他指尖的一丝甜腻,便又再坚持几天。 唔,他感觉活着也蛮好的,第一次感谢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能吃到那么好的东西。 两人没有过交流,蓝钰听不见看不见,说不了话,还不识字,林砚卿没办法跟他交流。 他成为了活得最久的药童,甚至吸引了阁主的注意,越发多的毒物往他身上使,观察他的反应以及药性的作用从未研制解药。 蓝钰又恢复成了原来漂亮的模样,因为要观察他的反应,每次折磨完他,又会让他恢复如初,等待着下一次的试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给他糖的人再也没有来过,蓝钰无望地等待着,逐渐像是一朵灰败的花,逐渐失去了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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