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转过头来,却发现于云兴本来微红的脸上没了血色,连看他的眼神都比往常多了些许惊愕和恐惧,“不,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云兴你听我说……”于云兴一下子站起了身,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莫啸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辩解,这十七年里,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现在的情况,“云兴,我……” “少爷,奴才要休息了,要是被别人发现您又在这里,您肯定还会像上次一样受罚。”于云兴小声地说着,在长袖下攥紧了自己的双手,莫啸成想去牵对方的手,但手伸过去一半,又缩了回来,他在怕什么,他居然在怕云兴甩开自己。 自己竟然懦弱成这样,莫啸成不敢相信,转头离开了,于云兴坐在桌边,将刚刚的字重新拿了出来,摊开在桌子上,想继续往下写,可这一回,眼泪再也止不住,一颗一颗砸在纸上,他不再用手去抹,只是呆坐着,坐到脸上的泪流干流尽,他才站起身来。 “我这些日子……到底在想什么……”于云兴将自己的东西整理起来,就如同刚来时一样,将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放进了那个深蓝色的包裹里,收着收着,竟又忍不住抽泣起来,“平日里他对你好一点,你就以为自己能喜欢他了?小幺,你怎么还不清醒……你不配……他根本……一点都不喜欢你……不过是看你的出身……想逗逗你罢了……” 莫啸成一夜未眠,第二日天一亮就闯进了下人住的地方,把刚起床洗漱的众人吓了一跳,他径直走到于云兴的房间,用力地扣了扣门,不顾其他人眼光的大喊,“云兴,我错了!你开门我们谈谈!” 因为严深和于沉月特别吩咐过,只有于云兴是一个人住的,所以旁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啸成见状,一脚踹开了房门,屋子里空荡荡的,床上的被褥收拾整齐,连桌子都被擦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有人住过的感觉。 “人呢……”莫啸成打开衣柜,发现连衣服都不见了,心中一阵恐慌,窗边的灯下压着一张纸,他打开那张纸,仿佛被什么东西砸中了脑袋,整个人站都站不住,那张纸从他手中滑落,上面只写了一行字——“我走了,对不起,别找我。” 他不敢相信,对方就这么走了,他能去哪儿呢?他无父无母,那么可怜的一个哥儿,娇气的要命,什么也不会,字都写的歪七扭八,连吃饭都比别人小口,他一个人怎么生活?莫啸成转身去找了莫其康,听到这个消息,对方也显得十分震惊,问过看门的守卫才知道,于云兴昨夜说有紧急的事,非要去王爷那儿,他们才放行的。 “王爷……”莫啸成知道,若是真的去了严深那里,于云兴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说不定就再也和他说不上话了,一想到这些,他的心莫名地疼了起来,莫其康则表示,自己先去王府问一问,若真的在那儿,他们也可以放心,“我就怕这孩子失踪,找不到了可怎么办。” 莫其康的话更是给了莫啸成一闷棍,如果于云兴失踪,他再也见不到对方,他该怎么办?本来他好好的,终于脱离了苦海,待在自己身边,为什么自己要说那种话,害得他离开……想到这些,莫啸成就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事与愿违,于云兴没有去王府,严深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吓坏了,于沉月还没醒,他先召集了府里的人去找,莫其康也准备回家,准备派人去城外搜寻,莫啸成在家里听到这个消息,立刻从马厩里牵了匹快马,顾不得其他,直接冲了出去。 闹市骑马是违法的,莫啸成特地选了小路,清晨街上无人,一路狂奔到郊外,望着空旷的原野,他大声喊道,“云兴!你在哪儿!”从昨夜他回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久,万一于云兴坐马车离开,自己……想到这些,莫啸成骑马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心口好痛,痛到快要握不住缰绳,他想起前几天带对方来看自己的马,自己还说要带他来这里跑上几圈,现如今,那人却因为他的过失而离开了。 往前又走了些路,突然在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看见一个蓝色的东西,走近看去,居然是个包裹,“是他的东西。”莫啸成下了马,不放心地打开,最先看到的是几件对方常穿的衣裳,他拿起包裹,眼神顺着山坡往下,在坡子下面的一颗大树下,终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云兴!”他将马丢在了原处,一路狂奔到了树下,于云兴坐在树下,靠着树干睡着了,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莫啸成红着眼站在自己面前,一瞬间变得不知所措起来,“少爷,您怎么……” “对不起,对不起云兴,都是我的错……”莫啸成跪下身子,一把抱住对方,“我胡说八道,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好,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少爷,对不起让您担心……”于云兴看着莫啸成泣不成声,眼前的这个人,比起自己,明明是那么的高不可攀,平日里说话做事,也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算是挨了打,犯了错,也都是笑嘻嘻地,从来没见他哭成这样,“别哭了,少爷,我没事。” “是我的错,你打我,你打得消气了,就不会走了。”莫啸成抓起他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打,于云兴吓得缩回了手,莫啸成愣了一下,然后居然自己给了自己两巴掌,“都是我胡说,害得你伤心才会走的,你别走,我不在乎你的出身,我从来没有嫌弃你,我喜欢你,我想把你留在我身边,你原谅我胡说八道好不好?” “少爷,云兴是……是残花败柳的身子,不值得您这样。”于云兴从身上拿出帕子,想把对方擦一擦泪水,结果自己却也哭了起来,“您不应该喜欢我,我不配。” “你值得。”莫啸成再一次抱住对方,他抱得很紧,很害怕眼前的人突然又消失不见,“你才不是什么残花败柳的身子,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哥儿,你是我想留在身边守护的宝贝,所以,不要走了,行不行?” “少爷……”于云兴靠着对方结实的胸膛,明明是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人,明明那么不成熟,却能说出这样的话,让他这么感动,也让他这么相信,“我信你,我原谅你了,其实是我不辞而别,是我的错才对。” “没有没有,是我嘴欠,你不走了,你相信我了对不对?”于云兴点了点头,莫啸成高兴地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想把人拉起来,一起骑马回去,结果刚起身,于云兴就疼得叫了一声,莫啸成立刻紧张起来,这才发现对方的右脚踝肿了一片。 “昨晚天太黑,摔下来伤了脚。”于云兴不好意思地抓住对方的衣襟,莫啸成心疼地看了一眼,紧接着蹲下身子,指了指后背,“上来,我背你回去。”
第56章 鞭策 人找到了, 没出什么大事,但莫啸成这顿打是肯定跑不掉了,于云兴坐在院子里, 听着鞭子落在对方身上的声音,偏过脸不忍心看跪在地上的人。 “云兴,没事吧。”王府的马车终于停在了门口, 于云兴想站起身来迎接, 可脚上的疼痛阻止了他, 于沉月快步走到他的身边, 仔细检查了一下对方的身子,确认没有其他的地方受伤后,才松了口气, “脚伤严重吗?影不影响以后走路?” “哥哥你别担心, 已经找大夫看过了,擦点药休息些日子就好,不影响走路的。”于云兴说着,眼神不停地示意于沉月往旁边看, 想让对方帮一帮莫啸成,可这次于沉月就像是看不见他的暗示一样, 吩咐身边的人去收拾东西, 说什么都一定要带他回于府。 “二姨, 这小子还差多少?”严深走到莫啸成的母亲——莫清雪的面前, 他知道这次莫啸成闯了祸, 惹得于沉月很不高兴, 莫家肯定也要做出表示, “差不多了吧, 我看打得挺重。” “王爷放心, 他死不了。”莫清雪最了解自己的儿子,平日里没个正行,犯点小错总能被他糊弄过去,这次正好让她抓住机会,将以前的事情一并教训了才好,“三十鞭而已,只要王妃消气就行,这事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好,谁能想到这家伙偷听我和其康的对话,还借机威胁云兴,等三个月后他满十八,我就送他去军营,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原来如此。严深挑了挑眉,看见于云兴满脸愧疚地坐在于沉月的身边,而于沉月的脸色相当的难看,看来对方已经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他。严深叹了口气,蹲在莫啸成的身边,小声地说道,“小子,你偷鸡不成蚀把米,想留下对方有很多种办法,你怎么就选了最差的呢?” “哥,对不起。”莫啸成咬紧牙关,朝严深露出乞求的眼神,“拜托了哥,别让云兴走。” “这可由不得我。”严深抬头看了一眼于沉月,于沉月朝着他的方向坚定地摇了摇头,严深明白,求情已经没用了,“云兴是你嫂子家的人,他不同意,我当然是听你嫂子的。” “哥哥,我能不能……”于云兴伸出手,轻轻拽住于沉月的袖口,小心翼翼地问道,“能不能不走……” “云兴,老实说我不该不尊重你的想法。”于沉月看着他的脸,于云兴的眼角还泛着红,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疼,“但,你就不怕他真的说出去?以防万一,还是回于府比较好。” “他……他不是这样的人……”于云兴想起早晨对方和自己承诺过的话,便鼓起勇气,想继续为他求情,“他虽然总是说一些不着调的话,有时候也有点得寸进尺……但……他分得清是非,不会真的做那样的事。” “月儿,要不再给莫啸成一次机会?”严深走回到于沉月的身边,他知道莫家不是那种在乎门第和身份的家族,这两个人有缘,说不定真的能成,“云兴觉得他不会,那我们就信他一次。” “这……”于沉月想了想,自己一觉醒来,听到这样的消息确实是乱了方寸,想着无论如何不能让于云兴受委屈,可既然对方愿意在自己的面前替他说话,或许还是可以考虑一下,“那好吧,不过若是他还敢这样欺负你,我绝不会再妥协了。” 莫啸成的身体一向结实,但一下子三十鞭抽到身上,还是会有些不适,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呆呆地望着床顶,想起昨晚和今早的一切,就恨不得再抽自己几个巴掌。 “少爷……”于云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莫啸成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对方又敲了几下门,他才有所反应,“少爷,我能进来吗?” “进来,能进来。”莫啸成坐起身,但突然觉得自己躺在这里更容易让对方觉得可怜,于是又躺了下来,顺便还发出几声难耐的苦叫,“云兴,你脚还疼不疼,有劳你来看我,我好疼啊,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再见到我了。” “不是都说开了吗,我脚现在好多了,不疼了,我也原谅你了,也不走了。”于云兴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莫啸成看他的样子,忍不住想起身去扶,于云兴朝他笑笑,表示自己没事,并让对方继续躺着,他坐到床边,将怀里的药一瓶一瓶地放在枕头旁,流露出关心的眼神,“很疼吗?我拿了药给你,抹了之后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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