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碰见与想象中的目标全然不符的人,扈清涟难免心志产生了波动,陷入慌乱。
而这一切,许暮舟都看在眼里。
吹了一会儿晚风,许暮舟把窗户关上,走近床边,伸手轻触扈清涟松垮的喜服的领子,两手一提,将人裸?露出的肌肤重新盖住。
许暮舟动作轻柔,看起来就像是担心人着凉一样,分明是充满关怀的动作。
但扈清涟也不是傻子,他能读出这个举动背后「划清界限」的意思。
以及,告诉他「你想勾引我的事情,我都知道」。
但许暮舟嘴上只是笑意盎然地说:“秋日夜里的晚风终归是凉的,清涟怎么也不跟我说实话,明明汗毛都冻得竖起来了,衣裳还是要好好穿好的。”
扈清涟这才惊觉,虽然这段日子是秋老虎,但从今晨起天气就转凉了,外面的风哪里还是热的?
他是太紧张了,根本没注意到许暮舟说了错话。
..又或者,这许二公子,是故意这么说的?
作者有话说:
庄白是主角受!庄白是主角受!
(别站错,鞠躬
第二章 索赔
“昨夜拜托过你的。莫要忘了。”
那之后,扈清涟就没怎么开口说话,他怕自己多说多错,基本都是许暮舟问一句,他答一句。
出乎扈清涟意料的,这位许二公子十分健谈,言辞间使人如沐春风,仿佛他不是来入洞房,而是来交朋友的。
比如方才,许暮舟问他籍贯何处,扈清涟有些捉摸不透这个人,不敢轻易回答,仔细想了想大公子给他伪造的身份文牒,确认不会出错,才缓缓答道:“籍贯湘南云水镇。”
许暮舟非常自然的点了点头,压根儿看不出来他究竟有无思考。
他只是夸赞湘南云水镇是个好地方,还说那里的一道「蟹鱼五珍脍」享誉全国,问扈清涟有空之时能不能做来尝尝鲜。
扈清涟的籍贯虽然是假的,但「蟹鱼五珍脍」却是一道湘南名菜,的确全国有名,会做的人不在少数。
而扈清涟自幼当家,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信,再说家主开了口,他这个做妾的自然也没有说不的道理,便应承了下来。
眼看月至中天,合该就寝。
扈清涟极力摆出娇媚的姿态,想服侍许暮舟上床休息。
但说来奇怪,尽管许暮舟一没有明确推拒,二不曾刻意疏远,可扈清涟对此人种种示好的体贴之举,却都被他巧妙的化解了。
绕指柔无用武之地,许暮舟的防线一步也没有溃退,倒是扈清涟不知不觉中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等他回过神来,两个人已经合衣而眠,虽是在一张床上安睡,却分别盖了两床被子。
许暮舟闭目养了一会儿神,到了大概亥时的时辰,从床上起了身,披上外袍,推门而出。
庭院中的秋海棠被月华镀上了一层银光,夜风有些凉,吹在脸上却也很舒服。
走过长廊,在廊口的尽处看到一个缩成一团的身影。
许暮舟知道是庄白,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不是关照过你,不要过来了么?”
一听是许暮舟的声音,庄白欢喜地转过身来,却一见许暮舟披在身上的喜服,嘴角又垮了下去,那衣服真是刺眼得很。
“哼,你和别人同榻而眠,我哪里还能睡得着!不来你门外等着,你让我去哪儿呢?”
庄白闷闷的嘟囔。
许暮舟轻叹了口气,并没有接着庄白的话说,只是坐到廊下的石凳上,指了指自己的外套:“房里没有别的衣裳,只能穿这个挡风。”
庄白细细回味了一下这句话,笑意又忍不住在脸上绽开。
许暮舟这个人就是这么坏,揣度人心,明察秋毫,谁要是心情不好,他总是立刻就能瞧出原因,也能轻易让那个人笑出来。
只要他想的话。
不动声色、又带着一点捉弄人心的坏,这样的许暮舟,叫庄白打心底里喜欢。
选了个贴着许暮舟的石凳坐下,庄白凑过去,一手杵着下巴,眨了两下眼睛,“地里庄稼坏死的事儿,明天便是约好的赔钱日了,宗叔让我来提醒你一声。”
庄白的眼睛生得十分好看,是典型的狐狸眼,眼下围了一圈厚厚的卧蚕。
刚把人捡回来时,许暮舟看着庄白的脸,「这个人一定很狡猾」的念头在心底油然而生。
不怪许暮舟以貌取人,若说庄白这张脸上的「好看」有十分,那其中浑然天成的狡黠便占去五分。
但他一笑起来,又格外甜美。
用许暮舟的话来说,那就是一只贪心的狐狸。
“那你再替我转告宗叔,就和之前说好的一样,从库存里拿出银子,务必每一家农户的损失都全部如数赔偿。”许暮舟徐徐说道。
如水的月色笼罩下,他的超然和从容,似乎又被放大了好几倍。
庄白撇了撇嘴,脸扭向一边:“我不去。”
许暮舟轻轻叹息,又摆了摆手,作势就要站起身来,“好吧,那我自己去。”
“哎哎哎,我去我去!”庄白跳起来,凑到许暮舟面前,“哼,你总是有办法治我。”
许暮舟知道他还在为纳妾这件事闹脾气,虽然细究起来,庄白似乎并没有为此事闹别扭的立场,但许暮舟却也懒得细究了。
“那你得给我补偿。”庄白得理不饶人。
许暮舟:“什么补偿?”
“..嗯,一时想不到..”贪心的狐狸露出狡黠而甜美的微笑,和右边嘴角一个浅浅的梨涡,“先记在账上。不许赖账。”
庄白正要走,许暮舟又叫住了他,“明日若有什么意外发生,这院子里的事就先拜托你照顾了。”
许暮舟有种不好的预感。
话说,许暮舟是四年前意外成为「许暮舟」的。原本的许家二公子是个身娇体弱的病秧子,所有为他看过病的大夫,都说他不可能活过十六岁。
加上这孩子是父亲许焕酒后与一丫鬟云雨而降生的,身份本就不光彩,身体还不好,家里便将他从京城送到了夏梁郡。
说是京城人多嘈杂,不适合小孩子养病,夏梁郡山清水秀、民风质朴,是养身体的好地方。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许家嫌这洗衣丫鬟生的庶子累赘,给他找个好去处自生自灭罢了。
只有许家老爷子算是良知未泯,给孩子在夏梁郡置办了个大宅子,以及好几处田地。
穿书者穿越过来之时,许暮舟正是十六岁,也不知为什么这少年竟然打破了郎中们的预言,活得好生生的——否则一穿过来就死期将至,可以称得上史上最悲催穿书者。
只是许宅的日子过得苦哈哈的,全宅上下就一个书童,和一个管家模样的教书先生,其余没有一个佣人,洗衣淘米、擦窗擦地都得亲手做。
前世本是商业奇才的一代霸总,看不下去这般暴殄天物,那良田百顷摆在那里,田地的主人是怎么可以这么穷的?
于是他号召了附近的许多农户,将田地承包出去,搞了个「外包制」,让农民们来自家的田地种田,丰收的粮食和粮食贩卖换来的银钱,他与农户们五五分成。大家有钱一起赚。
很快,这样的经营模式吸引了更多的农户和农商,许宅的生意也就越做越大,银库丰硕的同时,名下田产也越来越多。
现如今,夏梁郡几乎80%的田地归属于许暮舟名下。
不仅如此,前年南方发大水、闹洪灾,无数乡民北迁逃难,夏梁郡自然也有大量难民涌入。
这其中就包括了无数刺绣技艺高超的南方绣娘。
许暮舟一面广布粥棚,救济灾民,一面诚邀绣娘们入伙自己的生意,在夏梁郡搞起了纺织业,效果非常可喜。
说是许暮舟一手缔造了现在夏梁郡男耕女织的商业图版和富足生活,一点不夸张。
许宅也终于请得起佣人了,而且因为主人的大方,大家伙都喜欢来这里做工。
原本一切都在安好的发展,不想近期就发生了一件坏事。
秋收临近,却不知什么缘故,许氏名下的田地千顷,竟有九成以上的部分出现了土壤变质、庄稼坏死的情况。
一年到头精心培育出来的庄稼,是农户们的心头血,也是来年一整年赖以生存的救命绳。
出现这种情形,农户们自然是哭天抢地,纷纷要向许暮舟讨个交代和赔偿,而许暮舟身为夏梁郡田地产业的领头羊,亦必须承担这个责任。
所以他打算从自己的金库当中拿出钱来,每个农户亏损了多少银子,他就赔偿给每个人多少银子。
好在这四年来挣的钱足够多,只是买下农户们过去一年的亏空,不成问题。
重点是,这好端端的,农田里的土壤怎么会突然变质?
许暮舟用小拇指想都知道这其中因由必不简单,而具体会复杂到怎样的程度,与哪些人相关,目前凭空猜测不出。
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也正是因此而生。总之许暮舟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他总感觉明天除了农户们上门索赔,还会有别的事情发生。
一语成谶。
第二天一早,到了约定的时辰,许宅大门外乌央乌央的聚满了人,大家拿着当初签订的契约和各种票根,排着队上门讨债。
宗叔已经从库房里取来了足够的银票,带着几个小厮,挨个给农户们赔钱。
也许正由于许宅赔偿的态度好,众人也渐渐从愤怒和惶恐中脱离出来,仔细想想,虽然今年出了这种事,但来年还是想跟着许暮舟做事。
毕竟这样好的东家,打着灯笼也难找。
许宅前面是一条深巷,眼下全挤满了人,农户们窸窸窣窣,就算不是有意高声喧哗,听起来也是嘈杂吵闹的。
忽然,嘈杂之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脚步声。许宅大门外走进几个身着衙门官服的官差,为首者,点名要许暮舟跟他们走一趟。
这一遭突如其来,砸得在场所有人鸦雀无声,无论是上门索赔的乡民,还是许宅里的佣工。
唯有许暮舟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从容地自书房里走了出来,面带笑意,仿佛官差们是来接他去衙门踏青的。
“我同你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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