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在一边微微垂着头的周冉却是暗自心惊。
自己这舅舅一贯是面冷心也冷,竟然能舍掉皇帝的颜面亲自给新舅母斟茶,当真是宠在心尖上了。
佟容放下茶盏,却见周冉还站在一边,询问地看向柴山。
柴山挥挥手:“你也坐吧,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泥。”
周冉暗自发笑。
舅舅这句「一家人」咬字倒是挺重,只怕不是说给自己的。
“是,皇舅!”
这顿饭吃得周冉是叹为观止。
皇帝亲手为皇后盛饭,皇帝亲手为皇后舀汤,皇帝亲手为皇后夹菜……
就差给人直接喂到嘴边了!
周冉今日本就是抱着讨好佟容的目的进的宫,这番看下来,更是坚定了要好好抱住这根大腿的决心。
他脑筋转了转,开口道:“皇舅母,听闻您家中还有一兄一妹?外甥可羡慕得紧,可惜家里只有我一个。”
佟容点点头:“确实,家兄大我六岁,已娶亲,小妹年纪小,尚且待字闺中。”
周冉听到关键字,精神一振,连忙追问道:“说起来外甥与尊妹还有过一次巧遇!去年在法全寺上香时,她误以为我是贼人,闹过好一出乌龙,不知您可知晓此事?”
说完,眼巴巴地看着佟容。
“法全寺?”佟容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倒是不曾听她提起过。”
不曾提起过!!
周冉好似当胸中了一箭,顿时萎靡了下去。
佟容看着他那副神情,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不过这小侯爷在京城向来以游手好闲出名,自家妹妹显然也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他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低头夹菜。
用完了午膳,情路受挫的周冉识趣地告退。
“容哥哥下午还要去吗?”
佟容点头:“大概审完了三成了,还得再跑两天。”
柴山皱眉道:“听宫人说你从御花园一路到了御膳房,都没有乘轿撵,也没顾上歇脚。”
“要实地考察,坐着轿撵一会儿走一会儿停,反而麻烦。”
柴山没有再说话,一埋头蹲在了佟容的膝前,大手隔着下裳握住了他的小腿。
佟容冷不丁被摸了小腿,惊得一缩脚。
“小山,你……干什么?”
藏在衣服下常年不见人的地方敏感得紧,被人捏在掌心里极度不自在。
佟容扭着腿要逃,柴山手指一滑,捞着小腿肚不让他离开。
“我给容哥哥捏捏腿。”
柴山说着,有力的指节已经动了起来,隔着布料按在小腿的各处穴位上。
一朝天子,整个大夏朝最尊贵的人,蹲跪在自己面前温柔小意地捏腿。
饶是佟容不在意尊卑,这种颠倒感也让他心里一动。
握着自己双腿按摩的柴山神情是那么的认真,好似正握着世上最值钱的宝贝,舒适的力度在小腿上蔓延开,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不知怎么回事,佟容看着这一幕,一时竟没能再出言阻止。
静默温馨的氛围环绕在整个殿中,一对新婚夫夫,就像是其他所有的相互扶持的伴侣那样,妻子操劳腿疼,丈夫就蹲下来帮着捏脚。
一指一动都是脉脉温情。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佟容挣了挣收回双脚,轻声道:“好了,已经不酸了,谢谢小山。”
柴山双手留恋地缓缓拿开,仰头露出一个笑容:“容哥哥腿不难受了就好,下次如果再有劳累,山还给容哥哥按。”
佟容被这个笑容一刺,心虚地别开头,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心虚。
这个下午,除了雷厉风行地整顿宫务,审查账目明细,佟容那贵气逼人的面目下,实则一直不明原因地回想着那个笑容。
……
一连几天,佟容带着司宫令和宫正等宫人、宦官,让整个皇宫的工作作风焕然一新。不仅查明了所有的账目明细,还对每个大小岗位的职责做了进一步细化,并且设立了监察的组织定期巡查,工作到事、责任到人。
这一番手腕让跟在身后的司宫令未央连严肃脸都快维持不住,每天天不亮快就跑来椒房殿外候着,进化成皇后娘娘头号死忠粉。
不过,其他事情却没有工作这般顺顺利利。
每天早上,佟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都是检查身上的「时疹」有没有好一些,却每日都会发现新的红痕。
一罐子药膏都快用尽了,还是没多少效果。
今早也是一样,柴山早已上朝去了,佟容起得迟,一看,又是新痕斑斑。
他忧心地看了看身上的红印子,对椒房殿的掌事二等宦官小圆子道:“去请周院使再过来一趟吧。”
“是!”
小圆子长得圆头圆脑,很会说话,干活跑腿十分利索,不一会儿就带着气喘吁吁的周蘅回到了椒房殿。
“拜见皇后娘娘。”
“免礼。”佟容将覆着雪颈的领口微微掀开了几寸,“周院使,本宫这时疹每日早晨都会变多,擦了药膏也不见好转。”
周蘅瞄了一眼,立刻低低垂着头不敢再多看。
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不知这对皇家的新婚夫夫闹的是什么把戏,这……这等房中之事为何要遮遮掩掩地拉着他一个小小太医扯谎。
周院使实在是揣摩不懂圣意,斟酌片刻,说道:“娘娘……不必忧心,实则这时疹不痛不痒,对日常起居并无太大影响。这疹子……很难好,有些人一得就是积年累月,说不准的。”
一边候着的宁玥闻言眉头皱得死紧:“难道就没有法子能治了吗?”
周院使捏着胡须,委婉地开口道:“法子……自然是有的。最关键在于静心!只要节制静心,不需药石,很快便能好全。”
只要你们每天晚上不要做那等子事,不就很快能好了吗!?
佟容却没听明白这话中深意,他思忖着「静心」二字,想来是最近一段时间天天忙活宫务,确实有几分劳神上火,时疹这才一直好不了。
作者有话说:
周院使:你们年轻人玩得真花,老夫看不懂)
第4章
熏风好梦
清水明纱寝衣
于是佟容一脸了然地点点头,谢过了太医,让他又开了一些「药膏」,便赏银子送了人回去。
好在宫务最繁重的部分已经梳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都是一些细节的强化,不必要耗费太多的心力。
正想着时疹的事情,尚服女官带着司衣宫女到来。
尚服女官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让身后的宫女们捧着衣匣子鱼贯上前。
“皇后娘娘,这是前几日陛下特吩咐了尚服局专门为您新做的春衣夏衣,合六十四匣。”
佟容一惊:“竟有这么多?”
尚服女官抿嘴一笑:“从面料到形制,陛下都亲自过问,改了好几次呢!”
尚服女官等人告退后,佟容看着那堆成一堆小山的衣服匣子,让椒房殿的宫人们上来清点。
“云官蜀锦下裳粉、蓝两色各一件!”
“苏绣双凤大罩一件!”
……
“清水明纱……清水明纱寝衣并里衣各五件……”
整个宫室肃然一静。
佟容察觉到气氛不对,疑惑地走到两颊绯红,哆嗦着捧着衣匣子的小宫女面前,挑起一件寝衣。
薄如蝉翼的纱衣在光线下折射出模糊的彩光,轻薄似水,柔顺光滑,挑在指尖上几乎感觉不到受力。
但不管多少优点都掩盖不住一个事实——它是几乎透明的!
佟容呼吸一顿,将指尖上的清水明纱寝衣扔回了匣子里。
他脑子里想到了刚才尚服女官说的话。
这些衣服的形制、料子都是小山吩咐好的,甚至还改过好几次。
那……怎么会有这样的,这样奇怪布料的寝衣和里衣?
莫不是出了什么错漏?
佟容挥挥手,让宫人把这一盒衣匣子收起来,压在了箱子底,不再管它。
但这几件清水明纱的寝衣和里衣到底还是在佟容心里留下了点不同的意味,偶尔想起来,总是有几分说不出的不自在。
……
自从那日周院使来过后,不知是不是因为整顿宫务的事情告一段落,最近这段时间,红痕渐渐消了下去,即使晚上新长出来,也就是压抑着的零星的浅浅几个。
春日总是匆匆,杨花一谢,温度就节节攀升,才过了四月,暑气已然蒸腾起来,虽说还不算热,但隐隐有几分蝉声鸣动的燥意。
佟容吃着小厨房新做的蜜乳酥山,懒倚在贵妃椅上,脱去了足衣,闲闲地翻着从香奥轩新取回来的账本。
这帐目是用的他吸取现代的经验,结合本土记账方式改创的,看上去简洁明了。
一页页翻下去,佟容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最近这段时间虽然自己没在,但是香奥轩还是运转顺利,进账颇丰。
账本书页翻动间,佟容正用手指一行行对着数据,没有注意到一张印着桃花的薄笺从夹页里滑落,飘到了搭着足衣的木屐边。
翻完了账本,甜品吃多了便有些睡意上头。
熏风从摇曳着绿柳垂影的花窗吹拂进来,温度正合适。佟容把账本子撂在小几上,搭着贵妃椅闭上了眼。
柴山走进殿中,见着的就是这样一幅美人春睡图。
穿着月白长袍的哥儿一头乌黑的发散落在肩头,睡得正酣,一双玉足赤裸地从袍子下摆探出,白得晃人眼睛。
柴山走上前去。
佟容人长得美,脚也生得精巧,圆润可爱的脚趾泛着粉粉嫩嫩的薄红,脚背盖着袍子的一角,「欲拒还迎」地半遮半露。
麦色的大手从足尖一点点向上,常年习武的粗粝掌心滑过柔嫩的皮肤,激起一片暧昧的粉红。
柴山的手一顿,动作越发轻柔起来。
他喉结微动,目光炽热,顺着脚背一寸寸抚上去,握住了纤细的脚踝。
睡着的是自己的妻,是从小结伴长大的哥哥,也是心里高不可攀的仙人。哪怕柴山此刻已经登顶凌峰,到了全大夏最尊贵的位置,仍是对他又敬又爱,不敢亵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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