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沉着冷静的样子，一帮对他并不怎么熟悉的船员们都不由地心生信赖。
这个二东家，似乎比大少爷更对他们胃口，能带他们去海上打海盗的那种！
不过一个笑面虎，一个冲锋狼，合作无间，未来可期呢。
姜白野却根本轻松不下来，反复思虑着自己做的准备齐不齐全。
黎之的肚子那么大，也意味着生产的过程并不轻松。
为此他这几个月没少跟着庞大夫和擅长孕产这块的稳婆学习这方面的东西。
待产的一应丫鬟小厮也是上次参与过的熟手，东西齐了，大夫也随叫随到，稳婆还偷偷准备了好几个。
一切都很完美……
他的眼皮突然跳了起来。
姜白野揉了揉，跳得反而愈发激烈。
他慌了。
“还要多久，什么时候到京城？”
船员们被他的样子吓得不轻，心道您已经问了不下几十遍了。
“还有半天，二东家您别着急，不如吃点东西吧。”
这几天都没吃什么的样子，实在让人很担心啊。
姜白野已经恨不得跳下船自己游过去，“再快点，拜托！”
听着他嘶哑又恳求的嗓音，船员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过，夜里也没敢减速。
“继续加快！”
姜白野在船头枯坐了一夜，第二日天不亮，终于抵达京城的岸口，他起身时腿都是发软的。
匆匆交代几句，就夺了一匹路人的马，扬长而去！
“哎哎，强盗啊！”
后面的人赶忙把钱给垫上，心想这二东家莫非是家里出了急事？
姜白野几乎是一种强烈的直觉和预感，并没有去贡院那边的屋舍，而是那套在湖边清净也避人耳目的房子。
等他真的在这里看到他娘和李婆婆他们，心口不禁一沉。
“怎么样，黎之现在怎么样了？”
正在发愣的何氏顿时扑向他，“臭小子，你怎么才回来呜呜！”
姜白野差点一踉跄，再看其他人脸上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唇瓣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黎之，黎之……
他疯了一样闯进去，看到坐在床边皱着眉头的庞大夫和抱着一个襁褓的李婆婆，顾不上询问，就颤抖地抱住床上人事不知的男人。
“黎之，黎之，你还好吗？我回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回来得太迟了，没能陪你一起！”
“孩子太大，生了一天一夜，出了不少血……”
姜白野听见了，心里的不祥之兆更加强烈，一把跪在庞大夫跟前。
“求您，救救他，快救救他！”
“你，我话还没说完呢。”
姜白野却根本听不进去，心里本就害怕，这些天又被各种噩梦和幻想出来的场景侵占头脑，他整个人都傻了半截，已经无法思考。
直到一只手轻轻触到他的肩头，“别哭。”
“姜白野，我还活着……”望着他不住抖动的肩头，陆黎之也有些忍不住泪水滑落下来。
痛了一天一夜没哭，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他也没哭，可看着这个男人哭，他心疼得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姜白野，有你在，我怎么舍得死……
李婆婆看不下去了，用力拍了一下怀里小崽子的屁股，哇的一声不满地哭嚎起来，惊醒了两个傻兮兮还沉浸在难过之中的老父亲。
“八斤重的大胖小子，比娇娇那会胖一倍，可不难生吗！”李婆婆瞪了姜白野一眼，“都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一点都不稳重！”
庞大夫也直摇头，“痴儿。”
姜白野愣愣的，抱住哭得有些累的陆黎之，感受到他的热度和生命力，又像重返人间。
满身的虚无感消失，一切都变得真实而美好起来。
是触手可及的幸福啊。
“幸好。”
“别哭，我舍不得离开你的。”陆黎之轻抚他的面庞，也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幸福。
“一辈子吗？”姜白野理了理他潮湿凌乱的鬓发，傻呵呵地问。
“一辈子哪够，永远，永远！”
“嗯，永远。”
……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能看到这里，尤其全订之人，自己回头看看，有不少写得磕磕绊绊的地方，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所以很感恩能坚持下来没有离开的小天使们。
谢谢你们的陪伴，让我能把这第一本书坚持下来，不说写得怎么样，但应该算是完整全乎，没什么遗憾了。
我的白野和黎之在他们的世界里还在继续着他们的生活，虽有不舍，但已经长成的他们，终究要离开老母亲的怀抱了。
而我们，下一本，再见。
感恩相遇，感谢支持。
——淡雪青，2023年01月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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