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人千面,有人视性命如草芥,生死儿戏,有人则珍重每一个生灵,哪怕蝼蚁。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是而已。 更何况59741不再装死之后给李成英看了许多画面,李涣早对他出宫开府之事不满,只是不愿撕破脸,故而趁李成英出城之时暗中授意贺梅亭毁了成英的府邸。 几人之死,李涣同样难辞其咎。人命关天,不过是两人玩弄心机的筹码。 除此不计,尚且有宫变之时无辜遭戮宫人后妃,死无全尸直言上谏的纯臣仕子,屠刀之下冤魂不计其数。 倘若李成英不设法施救,恐怕当时巫北驰亦难逃一死。 “真是欺人太甚!”龙椅之上,三岁稚子吓得失声痛哭,奶娘急急上前将小皇帝抱下堂,李涣眉目狰狞,尖声喝叫,“西北羌族难道欺我朝中无人,长安王抱恙便无人可退敌么!” 李成英微微躬身站在官员最前列,身后无数道目光投在他身上。 长安王因挂念先皇沾染沉疴病重,只能于皇城将养无法见人。这是对皇城之外,对天下,对新丰府的体面说辞。 而这朝堂众众哪个不心知肚明,长安王巫北驰因为得罪了李成英李少监,早已做了亡魂野鬼,如今怕是连骨头都剩不下。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便会向天下人昭告——长安王忧思过度随先帝而去,再寻一具尸身便将这谎话完满圆过。 枯瘦如柴的贺梅亭出列,谏言说道。 “长安王虽抱恙无法出征,可新丰府大军犹在,副将军郢都郡公同样威名在外,所驻恒城更是粮草充足城池坚固。臣愿推举郢都郡公与恒城太守同率新丰府军,共退贼寇。” 这朝中之人谁是心腹谁是旁支一看便清。 贺梅亭上前请’愿之后,众朝臣一个接着一个跪倒,应和贺梅亭所说之事。李成英并不认为这是贺梅亭可以拉拢的朋党,他抬眼望去,李涣满面欣然之色,于是了然,是他授意。 便也屈膝跪下,融进人潮。 李涣的布局正在拉开,按照他的设想恒城太守会与羌人里应外合,重创新丰府军,到时巫北驰已死,群龙无首,军心涣散,即便他们有入京勤王之心,也再无此实力。 李涣的千岁地位,从此江山永固。 而他又岂知,巫北驰不但没死,更知道了他里应外合的伎俩。李成英穿书而来未卜先知,这便是他们最大的胜算。 更何况,李涣布局之时并未告知成英,即便日后追究泄密,也查不到他的身上。 “既然诸位举荐,我便代皇上下旨,由郢都郡公与恒城太守率军,共退贼寇。”朱笔一挥,玺印盖落。 阴谋既定。 故事正沿着李涣谋算发展,不巧,那也是李成英盼望的方向。
第46章 骁勇王爷的权宦少监·46·惨胜 59741近日愈发聒噪,整日念叨无非一件事——给你寻个不痛的法子,快死了吧。有时烦得李成英恨不得将头割了丢掉。 他在黄历上划下一道,四月十三,距离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他才不要死。 宫中海晏大鼓轰鸣作响,当值的朝臣官宦鱼贯而出,李成英心头一紧,也提着官袍下摆匆匆奔走。 距离新丰府受旨出征已有些时日,如今海晏鼓被擂响,便是边关有了消息。 乌压压一片人挨挨挤挤堆在皇城朱雀门前,朱雀门城楼高耸,戒备森严,城墙之上正是那只有传来战报才会敲响的海晏大鼓。 李涣与巫北驰的对弈,西北军情已有定数。 李涣坐着八人同抬的宫中行轿晃悠悠被抬到朱雀门前,李成英连忙走到他轿边轻声问安。老太监眉开眼笑,将成英的手捉住,捏在掌中把玩,行轿另一端解纨低眉顺眼,投向李成英的目光中却有藏不住的怨毒。 众人也警觉李涣到场,连忙调转方向,对着他翻身下拜。 跪拜原只是对天家皇族才有的礼节,如今李涣以千岁大监之身生受了,却谁也不敢说一字不妥。 “好了好了,不必多礼。”李涣心情畅快,把玩着李成英的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望向城楼击鼓之人,“可是新丰府那边有了消息?” 一纸黄绢帛书从城楼上被身着重铠的守城人递下,送到接信的小宦手中,小宦高举着帛书匆匆奔来,半途转递给一位高阶侍女。 那侍女也微微弓着身子,将帛书举过头顶,疾步走来跪着呈在李涣面前。 最终是李成英将黄绢帛书拿起轻轻一抖,展开了。 李涣侧头笑着问道:“如何了?”一切似乎尽在他的掌握中,这封帛书不过是作给天下人的把戏,真正的战报昨夜已由密探悄然送入他的手中。 李成英一目十行看清帛书所呈之字,心里打个突,不知真假。他附在李涣耳侧,悄声说:“惨胜,新丰府虽击溃了羌人,亦损伤殆尽。” 李涣竟然流露出悲悯的神色,叹息道:“可惜我大邺热血男儿啊,成英啊,读给大家听。” 李成英顿时正色,声如洪钟:“呈吾君上——新丰府幸不辱命,驱逐羌贼护佑大邺河山,敌寇溃退百里撤军回营,不敢再犯。” “然——此一役损伤惨重,新丰兵俑死伤过半,请君治臣带兵不利之罪,怜惜无辜兵士给予抚恤。新丰上下肝脑涂地,不胜感恩。” “郢公澹台苦敬上。” 万籁俱寂,鸦雀无声。 新丰府的三十万铁甲是整个大邺王朝最耀眼的存在,新丰府在,不单单紧邻的西北羌人不敢来犯,就连东南向的邻国也投鼠忌器。 而这样一直战无不胜的显赫王师,何故竟惨胜于羌人的一次偷袭? 没有人比李成英更清楚,他曾在书中,一字一字分辨过李涣的意图。内联权臣把持朝政,外结贼寇痛击大军,以此分裂河山固守高台。 是他勾连羌人将新丰府的军情泄露。 是他责令恒城太守谎报军情以四万羌族调动新丰府倾巢而出,烧毁粮草,阴谋构陷。十几万大好男儿并非亡于敌手,而是死因大监的私欲筹谋。 “郢都郡公澹台苦领兵不利,毁我王师,责令革去郡公爵位,即日押解回京,听候发落。”李涣长舒一口气,命令道。 众人皆瑟瑟跪下,哀叹大邺王师不复。 而李成英却清楚,澹台苦正是巫北驰最得力最衷心的副将,李涣此举别无他意,不过是为了自己扫清最后的路障。 巫北驰已死,新丰府已毁——是李涣所希望。
第47章 骁勇王爷的权宦少监·47·假象 过了这一遭,李成英回到自己住处,一颗心仍然悬着。 “战报上是真是假,新丰府现在情况如何?”他在脑海中追问着59741。 “不知道。”59741老实道,“我只能以你为方圆,感知附近的事由,新丰府太远,瞧不见的。” “我难道不是穿到了另一个世界?你要我更正这个世界的故事不正是说明这一切发生过,巫北驰此刻如何?你装什么傻!” “又来又来!”59741好不委屈,“说过多少次,原本世界的故事不是这样发展的,当时的李成英和长安王根本不知道李涣的计划和恒城太守的叛变,这一战确实是场惨胜。你拿着剧本把事情都改变了,结局当然不一样,我怎么知道!” 李成英又急又气,不再与它说话,自己烦躁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是被拴在磨上的小犬,固守原地。 见他实在急得慌,59741能共情宿主情绪,也替他心急。 “你别这样。”它小声劝,“之前的巫北驰没有情报都能带领大军杀回来,更别提这次未卜先知,一定能大获全胜。” 李成英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从前的巫北驰,无论是书中还是所谓的原本世界,他都不曾得到如此的情报却依然能所向披靡杀入皇城。而今李成英从旁辅助,给了他许多紧要机密,按理说巫北驰绝不会被恒城太守愚弄,又丢粮草又折兵将。 所谓的惨胜的战报,大抵是用来迷惑李涣降低戒备的。 可李成英一心所系,得不到确切的消息便忧虑重重。他担忧巫北驰是否已然安全回营,身边是不是仍有奸细,一朝不得见心便难安。 而此刻西北大营烽火狼烟,营帐一座座拔地而起,晚春之风料峭森寒,更别提立于西北高原旷野之上,风刀如利刃,能将娇俏娘子的脸蛋割开。 也只有皮糙肉厚久经沙场的战士能在这种地方生活自如。 身着重铠的郢都郡公澹台苦提着两壶酒爬上一个陡峭的山包,不久前刚刚返回大营的巫北驰正负手站在那处。 两人上数几辈还是亲戚,巫北驰行列第七,年长于澹台苦,故此要称一声七哥。 “七哥。”澹台苦唤了一声,提着酒壶走过来,“整日见你望向皇都,现下好了,一切布置停当,不日大军开拔咱们进京收拾那阉贼去。” “甚好。”巫北驰接过酒壶豪饮一通,感慨万千,“我等这一日许久了。” 澹台苦见他日日望着皇都哀思不已还当他是挂念故去的皇兄,忍不住劝慰道:“皇长兄仙去已久,如今我们得胜在即,他必然很是欣慰的,七哥不必伤怀。” “我哪里是为皇兄伤怀,斯人已逝,徒增悲伤。”巫北驰轻声道,“我惦念的另有其人,你莫多想了。” “如今京中······是那位救兄长出来的李少监?”澹台苦是巫北驰亲信中的亲信,当时京中一应消息都是送到他手上再加定夺。 巫北驰侧身看了他一眼,微微颌首。 “倒是位金玉其身的人物。”澹台苦不由夸赞,“淤泥不染。” “只是如今他仍然陷在皇都,倘若来日攻进京城,难保当初之事不会败露,兄长是在担心他的安危?” 巫北驰眸重如海,深深颌首。 他岂能不担忧?
第48章 骁勇王爷的权宦少监·48·回击 快马奔袭。 前哨累死几匹骏马,终于将皇城里李涣大监的口谕传来——郢都郡公澹台苦作战不利,责令革职查办,不日押解进京。 巫北驰同澹台苦并肩行进大帐,听闻这道指令不由冷笑。这李涣还真是斩草除根,不但杀了巫北驰,毁了新丰府,还要将他的根系一并拔出。 澹台苦道:“如此正可将计就计,我先混入城中,到时兄长领兵我们内外夹击,岂不一举两得。” “如此自然好。”巫北驰颌首应允,“不过李涣定然要派遣亲信押你入京,到时候只恐你深入虎口,难以保全自己。” 营帐中守卫森严,一旁搁置着一具精钢大笼,里面捆着个身穿官袍的中年男人,正是先前的恒城太守。 巫北驰归来揭发了他的祸心,将他拿下关在此处。 这恒城太守是个不折不扣的软骨头,稍加胁迫便将什么都说了,巫北驰等人便顺着他们原定的计划。 做出被蒙蔽的样子,以四万军彻夜不息奔袭造势,令敌人无从探查底细,加上恒城太守在巫北驰的授意下与羌人通信,一口咬定三十万大军具已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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