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之中,如有不服者便罗织罪名,格杀流放,整个皇庭尽在他的掌控。” 巫北驰继续道:“隆冬之时皇兄驾崩,李涣义子李成英便率领禁卫将我围困,侄儿惭愧,最终不敌被他们捉拿。” “他们将我关入天昭大狱,严刑加身逼我交出虎符。因我抵死不从,最后便想以鸩酒将我毒杀。幸而狱中狱丞是我故旧,从中周转救我回生。” “京城义士几番搭救,侄儿才有命回到新丰府,今日得与皇叔相见。” 太子等私密之人不会将他们的谈话泄露,故而巫北驰肯如实相告,直言自己为李成英所救。而今当着上万人马的面,不知这当中哪一个会把消息传到京城,传到李涣的耳朵里。 巫北驰只能给李成英泼脏水,他将李成英描述得同李涣沆瀣一气,越是可恶,对远在京城的李成英便越安全。 他近乎天真地这样认为。
第58章 骁勇王爷的权宦少监·58·图穷匕见 然而成英的马脚并不是因为巫北驰出现在战场才露的。 李成英被御前侍卫围困簇拥,一路来到自己府门前。人群如簇,李涣的车马仪驾堆积在门口,侍卫一层掩着一层。 看来李涣也知道自己招人恨,怕死。 早在回宫居住之时李成英便遣散了府上所有的人,给了他们大笔银两,叮嘱哪怕逃到山上也要藏好。当时他用贺梅亭吓唬这帮人,相信他们一个个都会将自己藏得很好。 院子里传来女人细弱的哭声。李成英听着有些耳熟,心中不安,抬足走进。解纨挂着一脸笑意迎了出来,他几时对自己这样真心笑过。许是只有自己倒了霉才能令对方如此开怀。 “李少监,请吧。” 解纨把他请进了自己的府邸。 院子当中跪着一个姑娘,面上伤痕犹在,抬头看见李成英,旋即飞快地将头低了下去,羞愧万分。那是桃夭,掌管李府钱财收支的大丫鬟,服侍巫北驰的大丫鬟,所谓被狗分食的大丫鬟! 李成英早该怀疑的,被掳走的两个人,他只见到了一个人的尸体。 原来这就是贺梅亭的后手,他果然要拖着自己万劫不复了。 李涣背对着成英,站在他的书房里。对面是一棵枝叶翠绿的梨树,解纨同他禀报,李成英已经带到。 李涣便轻轻哼了一声,也不转身,声音如常,尖细刺耳,又刻意低沉。 “听闻我儿在外面养了宠物?” 李成英笑着与他周旋:“无非是些猫啊狗啊的。义父喜欢,赶明儿成英再替您寻两个。” “猫啊狗啊,能替你题字作画?”李涣低声问着,猛转过身来,将一卷画纸置在李成英脚下。 呵斥道:“你将这么一副无门无派的画作当宝贝藏在枕头下面,不知是哪只猫那只狗有如此本事?这阿七又是何人?” 再也瞒不住了。李成英悄悄捏紧掌心的铜簪,嘴唇微抿。 “李成英,你莫忘了,我未登大监宝座之时不过是秉笔司一个微末太监,这宫中皇子们的字迹,哪一个我不熟悉?” “长安王巫北驰正行七,你当我认辨不得么!” 李成英抵死不认:“义父多疑了,我拿他一幅画,又能怎样?” “还在装傻!”李涣大怒难抑,鸡皮簇起的手指颤巍巍指向那扇窗外,“巫北驰下笔虽草,但神态已备,画中难道不是你房外这棵树?” “你新府初立不足半年,巫北驰却在你府中观得三月花开。” “李成英啊李成英,你处死的长安王,究竟去了哪!” 李成英眸色一变,图穷匕见,铜簪脱袖而出,伴着59741高亢的警报,直中李涣面门。变故突起,李涣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一簪子正扎在他的左眼上血流如注。 李成英没有机会了。 解纨从身后扑上来,用身体将他死死压在地上。 李涣捂着眼睛哀嚎,引来了大批人马。他们挟制着成英,将他按跪在地上。 李涣喘着粗气,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盯着成英,似要将他千刀万剐。李成英被压跪在地上,低声闷笑起来。 他抬起头,毫无惧色地望着李涣。 “你问我巫北驰去了哪?我当然要告诉你。” “他在新丰府啊,你怕不怕?”
第59章 骁勇王爷的权宦少监·59·酷刑加身 “李成英!” 李涣尖叫着,像是被钳住脖子的老鸭垂死狂鸣。他左眼疯狂淌血,被紧张的一众走狗前后扶着,奔过来,一脚接着一脚踹在李成英的身上。 “狼子野心!大逆奸贼!”他狂吼着。 李成英吃痛,身子无意识地蜷缩,却被那些按着他的人强硬打开,躲也不能一躲。李成英肩膀颤抖,嗤嗤低笑。 脑海里响起一个微弱无力的声音,59741低声叫:“成英······”李成英终于明白59741为什么总是期待着自己早日死去,他不死,便会按照命运的轨迹来到今日,终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涣气喘吁吁松了手,他那只眼睛疼得厉害,气头上的劲过去整个人便疼到虚脱。 李成英还在笑,死到临头,不知死活! “孽障,你还笑什么?” 李成英胸腔震动,不知肋骨断了几条,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肺里戳。他吐出一口混杂组织的血污,不看李涣反而去看解纨。 兀自低笑:“你看,你是想变成贺梅亭还是想变成我?” 李涣的医官在为他包扎上药,见他死到临头还要挑拨离间,抄起手边的熏炉便砸了过去。黄铜小炉直直摔在成英头上,灼烫的香灰撒了满身满地。李成英猛地打了个哆嗦。 解纨忙表衷心,居高临下,冷漠至极:“那是因为你们不够衷心。” 李成英笑着反问:“贺梅亭还不够衷心么?” “李成英。”李涣尖细的嗓音拔高了一个度,末梢的尾音听得人耳朵直疼,他只剩一只眼睛的毒辣目光落在那满地的香灰上,有些碳块里还有红热的幽幽火苗。他已宛如修罗鬼魅,此时露出了自己真正的面目。 “净说些不中听的话,我瞧你也没必要再开口了。” 医官和解纨扶着他起身外走,行至内院拱门,屋里传来了李成英失真的痛呼,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解纨凑近,悄声问道:“千岁,李成英如此狼心狗肺,何不就此处决了他以儆效尤?” 李涣的爱意来得快极,没了李成英和贺梅亭,解纨自然是他最宠爱的人。李涣不计较他的失礼,咬牙道:“巫北驰既然没有死,李成英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将来用李成英的命挟制巫北驰岂不美事一桩?” 他安抚地拍了拍解纨的手背,包扎好的伤口渗出大面的血,看着便阴森可怖。 “咱家知道你看不惯李成英,他就交给你处置,只要留一口气,其他的随你开心。” 解纨喜不自胜,连忙谢道:“多谢千岁!” 到了外院地方宽阔,李涣乘上八人的藤椅,不远处的桃夭姑娘膝行而来,磕头哭求:“千岁饶命,千岁爷饶命啊!” 李涣眉头一皱,解纨立刻上前解释:“是告密的丫头,原先在李成英府上伺候那个阿七。” “巫七郎。”李涣冷笑,“既然巫北驰认识她,便将头割下来送到前线大营去,也好让巫北驰知道,他那小恩公,在咱家手里。” 桃夭周身一抖,失控地扑过来,连哭带叫地:“千岁爷,我有功啊!” “千岁爷,饶命······”侍卫们不顾反抗,将她拖了下去。
第60章 骁勇王爷的权宦少监·60·下狱的成英&进发的巫北驰 李成英最后一次见到青天白日,是在天昭大狱外的刑场上。 彼时他被塞了火炭,整个嗓子烧坏已经无法说话。解纨命人将他押解到此,抬出一个笼子,两只大雁。 昔日韩迟送给李涣的鸿鹄志,也是巫北驰送给他的鸿雁寄情。 壮硕有力的刽子手扭断了一只大雁的脖子。交颈缠绵,生死不离。另一只振翅入长空,哀鸣不绝肝肠寸断,如箭矢落地,触壁而死。 战场之上,巫北驰忽地无端心口绞痛。钢丝勒扯,凌迟千刀。 对面的老王爷仍有迟疑,烦躁地纵马来回,问道:“你有何证据?” “侄儿以为,我仍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据。”巫北驰忍着心如刀绞的痛楚,略一思量,旋即说道,“不过皇叔要看,侄儿自然可以呈上别的证据。” 两军对垒的阵前,他一件一件卸掉了用以保命的铠甲。 随后亵衣褪下,露出他肌肉结实却伤痕累累的半身。众人都是军中骁骑,哪个不曾受过伤,故而对伤情都有自己的判断。 老王爷浑身一震,两军哗然。 巫北驰这一身伤,交错纵横,纷乱可怖,露出的半截身子竟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尤其是左胸口那致命的要点,竟然还有一处尚未完全愈合的贯穿伤。 “这!这!”老王爷震惊不已。 巫北驰缓缓将上衣拢好,低声说道:“叔父知我的异处,生来心脏长在右侧,京中那些贼人不知才令我侥幸活命。” 靖安王爷已然老泪纵横,策马上前,重重拍在巫北驰肩上。 “七郎受苦了——陛下何能瞑目啊!” “还有一人,侄儿恳请叔父相见。”巫北驰说着,抬手一挥。后军纷纷开让,一个身带镣铐囚徒被押解着,推搡着,从后军行来。 “恒城太守?”靖安王爷蹙眉,看向巫北驰,“七郎何意?” “叔父请听他自己说。”巫北驰道。 恒城太守面如死灰,轰然跪下,磕头在地不肯起来,哆哆嗦嗦地交待:“王爷救我啊,王爷,都是那阉贼李涣,他令我暗中勾结羌人,假传军情烧毁粮草,设伏陷害新丰府,都是那阉贼逼我啊!” “你!乱臣贼子!”靖安王爷乍一听闻险些气死,前些日子新丰府惨胜羌人消耗殆尽的消息传遍天下。大邺百姓哪一个不哀嚎王师不复,谁知竟是被这帮小人从中暗害! 巫北驰怕将上了年纪的皇叔气坏身子,连忙解释道:“叔父莫气,京中有义士提前与我传了消息,新丰府早有准备,并未中计。此前外界通传的种种皆是为了迷惑李涣,如今岭南道义兵的先锋,正是我新丰府的兵马。” “七郎果然用兵如神。”靖安王爷放下心,回首望着自家守城的兵马,厉声道,“众将士今日都在场,真相如何已然大白,即日就随我进京,匡扶大邺社稷,诛杀阉贼权宦!” 众将士声如洪钟,直破苍穹。 长安王巫北驰未死一事终于公诸于众,州镇城池摄于他的威望,摄于岭南道新丰府合兵五十万,纷纷开门迎接太子。
以昱泽太子之名挥师北下,巫北驰总领全军,势如破竹节节开胜。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也送到了巫北驰的营帐中。
第61章 骁勇王爷的权宦少监·61·峰回路转 这一年五月初,大监李涣再也抑不住军队溃败的颓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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