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恢复了清明,李成英好像听不见两个带着电流的家伙聒噪吵闹,死死搂着巫北驰的肩膀。低声威胁道:“你要是说话不算数的话。” “就罚我给李成英当牛做马。”巫北驰立刻接口道。 李成英被这个从善如流的家伙一下憋没了火气,他早已分不清真实与虚幻,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但是他相信巫北驰,巫北驰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愿意去尝试。 “可我要是回去了......回去了的话......见了面,你不能嫌我丑。”李成英好声好气地同巫北驰讲条件,说到这里又连忙替自己解释,“其实我原本就长这个样子的,你不是都见过了,现在,现在是因为生病,生病才会浮肿的。” “我知道。” 巫北驰又怜爱又好笑,轻轻蹭了蹭成英的侧脸,同他讲了一个秘密。 “我已经见过你了__圆滚滚的,可爱。” 李成英捂着脸,只想当场遁地。 巫北驰的一举一动每一个承诺都像是他在沙漠中见到的甘泉,哪怕明知道里面可能蕴藏着致命的毒药他也愿意掬一捧尝一尝。 “我在外面等你。” 巫北驰的呢喃消散在耳畔,李成英怀中的人形渐渐化作一抹虚光。 他怀中一空,顿时打了个冷战,心头剧痛,脑中也嗡嗡作响。巫北驰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方向弥散飘来,同他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帐,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真切地触碰到彼此。 李成英心焦万分,喉痛肿胀似乎凝集了一口心血。 所有的神经都在大脑瞬间炸开,他猛地睁开眼,满屋的器械发出此起彼伏的尖锐鸣叫。清晨并没有很强的光线,李成英眼前模糊,在一片昏暗中寻找着什么。 那声音果然离得很近,真切的,近在耳畔。 “李成英,我在这。” 那人说道,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李成英的面前,他看不清那人的面貌。本就模糊的双眼瞬间被泪水压满,更是不辨一物。 他堪堪抬起手,在对方的帮助下环住了那人的脖颈。 压抑痛苦的哭声在整个屋子内回荡着,劫后余生的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巫,巫北--”他的嗓子此刻甚至说不出话,只有一阵阵的气音搔刮在巫北驰的耳膜上。只是这样,巫北驰就连忙抛出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应答。
“我在这,我是真的,我再也不会走了。” 他小心避开成英脸上的伤口,在额头印下虔诚的亲吻,这是他们之间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触碰。 李成英泪水决堤,根本止不住。 闻讯而来的医生刚刚到岗,一边整理着白大褂一边向病房里面冲,嘴里暴躁地念叨着:“这一床以后就不要探视了,来一次人命给折腾没半条,给保安说,把他家属全部拉近黑名单!” 正怒火中烧地冲进来,却冷不防瞧见两个人抱头痛哭的场景。最气人的还是巫北驰脚边那只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德牧成犬,虽然毛茸茸一向在人类这里拥有各种大罪的豁免权。 但是一条狗闯进了医院病房,怎么看都是株连九族死罪难逃。 大夫的眼刀刷刷地射向巫北驰,又射向两个人交握的双手。 她上前拆毁了这粧婚姻:“哭哭哭,再哭又脱水这次准备补多少液体?被针扎没够是吗?你愿意被扎,你看看你身上还有下针的地方么?心疼心疼我们护士行不行?” 李成英对自己的主治医生又感激又害怕,闻声一个哭嗝就止住了,连小声哼哼都不敢。只可愔泪腺并不归他掌管,人家有自己的想法,总知眼泪就是不肯停下,执着地流成一条大河。 医生拿他也没办法。 昨天下午被呛到吐血的时候整个医院的大夫都以为他不会再醒过来了,可是这个病人却像是上天的奇迹,总是一次又一次地突破着他们的不可能。 这会连接在仪器上的各项功能指标又一次恢复了正常,堪堪维持在生命的边界,让他处在一个既危险又安全的微妙地带。 这种情况下对于家属的要求便格外的高。 李成英车祸期间大量失血,为了救他的命不得已进行了多次补血。可是那些血终究不是来自他的身体,输送多了也会产生抗体,到现在如果成英再次出血不但自己的血小板含量过低,根本无法凝血。 就连医院的血库都没有能给他匹配的血液。 医生简单检查了下李成英的身体状况,表情凝重地审视着旁便那个忙前忙后的男人。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能有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身边领着一条威风凛凛的德牧,一水的黑西装,都没个混色。 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 就是这样一个人,低声下气地不停追问自己,像个烦人的老妈子。 “怎么样?”“还好嘛?”两句话翻来覆去问个不停,呈现出和病人父母截然不同的态度。看来这个病人活下去有希望了。 大夫烦归烦,还是不厌其烦地解释。 “危险期已经度过了,目前就是需要静养。““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我也不好说,总之看他康复的情况。” “坚持复建运动就能好。” “我不知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看他自己复建的情况!” 大夫终于忍不住开始咆哮了。 李成英很依赖巫北驰,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愿意松开捉着对方的那只手。换药的时候要撕开腿上包扎好的伤口,将里面的腐肉清除干净。 是毫不夸张的锥心刺骨的疼痛,李成英死死攥着巫北驰的手,将对方的手都捏得青白一片极其可怖。可是巫北驰眉头都不皱一下,他盯着李成英的伤口,怨恨陡生。 二叔的儿子,真是该死。 他并不在乎自己的手变成了什么样子,因为如今他的疼痛,绝不及成英的万一。 “告诉你一个秘密。”他附身在成英耳侧,悄声说道,试图分散对方的注意力。李成英的眼睛雾蒙蒙的,抬起来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什么,事,呀?” “撞伤你的人已经找到了,你放心,你受到的伤害,我一定会让他加倍偿还。”巫北驰如是道。 他的宝贝疙瘩是个倒霉蛋,在没遇见自己的前二十几年,被生命中的过客一个个欺负的死去活来。现在这个宝贝疙瘩历尽千帆伤痕累累,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没关系的。 那些伤害过成英的人,他都会加倍把这笔债讨回来。 巫北驰的甜言蜜语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灵验,又或者李成英早已经被这些伤疼到麻木了,后面只觉得心里酸酸涩涩被胀满,身上的疼痛却显得并不十分严重。 说是要一一清算,可是这些年欺负小家伙的人实在太多,巫北驰掰着手指计算两只手恐怕是用不够的。 正愁着拿谁开刀,不长眼的自己的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李家爹妈恐怕还不知道他们先前那一毫无人性的话已经有了诸多见证人,还当做无事发生一般优哉游哉地出现在病房里。在场的恐怕只剩下李成英因为身负重伤又神智尽失,才没能当场目睹二老的毒心。 眼下这两个人腆着老脸出现在成英的病房外,手中一罐鱼汤煲得稠白喷香,满脸堆笑地敞开罐子口送了进来。 李妈妈嘴上还叨叨着:“哎呀,哎呀乖儿子,今天妈妈给你炖了鱼汤,咱们好好补补。” 围观几天热闹的临床小姑娘的妈妈早就看不过眼,眼见这回来的高个男人是真心疼这病号的,也就一点脸面不给李家二老留了,当场讽刺道:“前几天饭都不给吃一*,营养针的钱都舍不得出,今天是什么中了什么邪,给你儿子演戏来了?” 他们是中了什么邪? 巫北驰和李成英都心知肚明,无非是发现他们这个丢人现眼的同性恋儿子居然榜上了一个真大款,便顾不上什么丢不丢人的,回来巴结人家了呗。 巫北驰强压着不快,私下里对临床的妇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说。 李家妈妈相比前几日明显气势不足,不过还是很执着地回了一句:“你这人,净多管闲事,我们自己家的事你总掺合什么呢?” 那还真亏了她多掺合了两下。 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大夫在心里冷笑,病人大出血那天要不是隔壁床的家属按了警报,就靠他这对父母,也别说植物人了,他直接给植物做养料都够了。
第130章 现实篇*09 •巫北驰黑心肝 不管什么人对李家父母恶语相向态度恶劣,巫北驰倒是一直面不改色,看不出喜怒。 李成英明显是不能吃东西的,李家父母端着鱼汤上门显然就是做做样子。大夫提着查房的病志本,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那罐子鱼汤,不满的语气藏都藏不住。 “别说病人现在不能吃东西,就是能吃东西也不能暍鱼汤,这种发物会让他的伤口再次溃烂。海鲜和牛羊肉,最近一年都不要让他入口。” 李家父母悻悻陪笑了两声,直说自己是乡下来的,没文化不懂这些。 可大夫只是在心里冷笑,心想着,要是他们家的那个二儿子出了事情,这对老人就算是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得每天追着大夫问来问去。一定要问清楚所有的禁忌才行? 说到底就是不够关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 她正疑惑着,却发现李家二老的眼神总是忍不住往病人身旁那个俊俏男人身上飘,看着那位一身的手工定制,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成英暍不了没关系。”巫北驰突然出声替他们开脱,声线中还带着几分温柔的意味,尤其是成英两个字,简直像是在心血中温热了一圈,捂软了才吐出来的字节。 “别浪费了二老的心意。” 这么有礼貌的话一说出口,他顿时成为了整个房间的焦点。李成英都以为他失心疯了,虽然眼前这两个人是自己的父母,不过他也大可不必为了讨好自己的父母而如此做派啊! 李成英都想当场蹦起来给巫北驰两个暴栗,告诉他不用如此讨好眼前的老人。 然而满肚子坏水的巫北驰哪里会是真的给他们两个好颜色呢?就在他还算温柔可亲地结果了老太太手中半碗已经温凉的鱼汤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作为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儿婿把鱼汤暍了。 结果巫北驰手里的碗转了个方向,直接放在了地面上。 德牧大狗懒洋洋地侧过头,伸出粉红的长舌头。 “啪嗒一一啪嗒__”两下子把碗都添得发亮。 一屋子人简直瞠目结舌,李家妈妈的脸都绿了,李成英更是忍笑忍得刚刚愈合的伤口都要崩开。害怕病人被欺负的医生护士终于放下心,纷纷对新来的大高个另眼相看,夹着病志走出监护室转而去看下一位。 临床的女孩妈妈也把两张床之间的帘子轻轻拉了起来,觉得隔壁这对夫妻恶有恶报的时候到了。 巫北驰的段位实在是高,李成英瞬间身心畅快。 偏偏那位把鱼汤喂了狗,还一脸的无辜可怜,捏着空碗站起来十分无辜地对二人说:“小八每天摄盐量有限制的,剩下的就不能暍了,真实浪费了二老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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