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是不知被人扇巴掌会这么疼,也预料不到自己刚刚脱口而出如此过分的话。 “既然你这么想我,又为什么大费周章地救我。”盛怀昭缓缓坐了下来,捂着心口,“是我不把你当夫君,还是你不把我当娘子?!” 系统终于意识到盛怀昭是在秀演技,不由地为他鼓掌。 从今晚苏醒开始,云谏其实就对盛怀昭的身份存疑,尤其是刚刚目睹了“出轨”现场,他的疑虑便更深,但盛怀昭这一巴掌打下去巧妙地避开了问题。 云谏侧开眸,抿住了沾血的唇,盛怀昭抬眼,明舜连忙重新靠过来。 明舜不愧是后来最强奶妈,将气渡过去之后,云谏的血便止住了。 小和尚累得够呛,办完事儿迷迷糊糊地靠着断石就昏睡过去。 盛怀昭看着指尖,这里刚刚沾了云谏的血。 他这才想起,从醒来到现在自己还没有去读取云谏的剧情。 虽然盛怀昭的角色挂着什么“魔尊”、“宿敌”的名头,但在点流大男主云谏跟前,也只是个能叫得上号的反派炮灰罢了。 而且在魔域一战里领了盒饭后,他对云谏的未来一无所知。 现下沾了一手新鲜血液,正好能解锁未知剧情。 系统沉默片刻:……在你把魔核挖给男主之后,因为改了命,云谏原书的生平成了乱码,读取不出来了。 盛怀昭愣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早说?早知我就把男主的生平读完再换灵核啊! 系统带着哭腔:当时,当时男主命悬一线,情况紧急,我也忘了。 其实不只是当时,盛怀昭跟云谏的初遇都是兵荒马乱。 盛怀昭都被系统气笑了,所以这破系统的存在到底有什么用? 夜风寂冷,盛怀昭飘散的意识聚拢时,云谏已经靠着他的肩头阖了眼。 盛怀昭侧目看他,只要红瞳敛闭,云谏就跟早上那个温柔乖巧的小哭包没有区别。 想到自己刚刚扇他那一巴掌,盛怀昭头疼不已,抬手摁眉心时袖口蹭到了云谏的鬓角。 不经意的动作碰醒了云谏,他直身坐正,眼睫微睁:“别碰我。” 盛怀昭:……天大的误会。 云谏大概是伤口缓了过来,有力气跟他继续冷战。 盛怀昭简析眼下的情况,无可奈何地把怀里的匕首拿出来:“刚刚只是因为情况紧急,我没有要顺那两个妖修的意思。” 少年的眼睫被夜风吹得轻颤,红褐色的眼眸凝着远方,即便虚弱也很冰冷。 “我一直在。” 盛怀昭微顿。 系统悄声:宿主,他是不是觉得你不相信他所以才那么生气啊? 剑修都是天生傲骨,那种恃才傲物,唯我独尊的狂妄是决不允许别人轻易挑衅的。 盛怀昭是他的“所有物”,云谏也没虚弱到让盛怀昭拼死一搏只求自保,所以刚才他的委曲求全,对云谏来说是变相的羞辱。 这座山头的风格外阴冷,盛怀昭能感觉到自己骨头缝都冷得发痛,他缓慢地抬起视线,跟前的少年脊椎挺直板正。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十年如一日都这样孤身一人地坐在无边的夜里,无论风霜雪雨。 盛怀昭观察好久,才从细微颤动的指尖上窥见了一丝他其实也痛苦的证据。 那颗窝藏在云谏胸口的魔核产生了感应,盛怀昭决定自己先递台阶,慢慢地将手覆落到他的脸颊上:“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叫别人小夫君了。” 靠在肩头的人僵硬了一下,但没有抗拒。 盛怀昭刚以为试探成功,就听见他冷道:“你身上血腥味很重。” 盛怀昭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手,躺在地上准备入睡。 呿,大不了今晚冷死明天埋。 盛怀昭回头躺下,刚刚跟他置气的少年悄然抬起眼,深沉地凝着他。 盛怀昭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意识回笼时,能感受到湿热的水珠砸在脸上。 正午的太阳有点刺眼,盛怀昭刚眯了眯睫毛,一滴水就碎在眼尾。 “……下雨?” 他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云谏的膝盖上,而少年正抱着他无声地哭丧。 “娘子,你,你醒了。”云谏软声软气抽噎道。 盛怀昭沉默了片刻,识海里的系统安静如鸡。 你好?不是说他恢复本来的性格了吗?不是说无情才是永久的吗? 这他妈不是小哭包是什么? 盛怀昭费力地抹去了碎在脸上的眼泪,害怕自己是做梦没醒,还拍了拍眉心。 “别,别。”小哭包立刻握住了他的手,可怜巴巴的,“你已经伤的够重了,不要再添新伤。” 盛怀昭抬头看着不远处一脸惊悚的小和尚,确定这不是梦。 明舜圆溜溜的眼角里溢满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试探道:“那个,施主……” 随后,盛怀昭就发现身边的云谏更快地缩到自己身后。小哭包在身后搂住他的腰,嗓音都在抖:“娘子,他是谁?” 明舜僵在原地,难以言喻地消化着眼前的场面。 盛怀昭头疼得要紧,哄小孩似地安抚他两下,面向明舜:“小和尚,过来。” 明舜靠过来,茫然地用口型问:“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盛怀昭轻轻拎起云谏的手腕,把他带到跟前,“你是医修,帮他看看吧。” 小哭包一脸不情愿地扒着他的肩膀。 盛怀昭放软声音哄他:“让和尚看一眼,我们待会还得回去呢。” 云谏摇头:“我没事。” “听话。” 盛怀昭有点命令的意思了,云谏委屈地坐到跟前,手由着他带向明舜。 明舜轻轻压上云谏的脉搏,这才发现少年体内的灵气都平稳了许多,一点没有昨天晚上那种狂躁紊乱的迹象。 “好多了,他有……修为,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复原。”明舜不敢说他有邪气,只好挑了个比较礼貌的词语。 看完云谏,明舜又看了一眼盛怀昭的伤口。 “你的情况比较严重,需要药理加以辅助。”明舜摸摸脑门,有些苦恼,“如果想要痊愈,不仅喝药,还要药浴,以往我们寺是有药圃的,但……” 眼下狼藉之地一望无遗,他去哪找草药? “这,这个给你。”云谏递出一枚碧绿无暇,润泽通明的玉佩。 明舜看着他。 “我身上好像只有这个看起来值钱。”云谏又绕到了盛怀昭背后,“需要什么药材,劳烦小师傅了。” 说完,还把佩剑沿着盛怀昭推到了明舜跟前:“这里有我的灵气,它能带你回来。” 明舜为救命恩人跑个腿他还是乐意的,拿起剑就下山了。 盛怀昭刚以为能缓口气,小哭包却忽然将他横抱了起来,风骤然加速,云谏居然要回世外山。 “等,等下,小和尚……” “剑会带他来的。”云谏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那个地方瘴气太重,对你的伤不好。” 盛怀昭应了一声,靠在他怀里又开始犯困。 回到世外山,云谏把人放在床上,看着盛怀昭安然的睡颜眸色渐深。 他依稀记得自己昨晚是在这里陪床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荒郊野岭,还招惹了一个和尚? “娘子,为什么呢……”少年靠在床沿,撒娇般轻蹭盛怀昭的手,喃喃地问道。 傍晚,明舜才被剑带到世外山。 落地时,小和尚两腿打颤:“这是哪里,为什么,为什么带我过来?” 云谏取过他手里的药材,简单感识了一遍,有两味是他昨天在世外山上找到的,其他药材也无害。 “这里是世外山。”云谏小声道,像长辈不在家独自警惕外人的小孩,“是娘子养伤的地方。” 明舜了然,抬袖:“这是剩下的灵石。” 虽然在看到玉佩的时候,明舜就从成色的附着的灵气就猜测这块玉绝非俗物,但没想到能换得那么多灵石。 见云谏覆手接过,明舜这才真切地感受到他跟昨天晚上剑意肃杀的样子截然不同。 明舜又补充道:“那间药铺就在城郊,他们知道我是应急用,答应替我收着,日后随时可以去赎回。” 药铺的人知那玉佩贵重,只买药材绰绰有余,还找给了他一小袋灵石。 云谏接过钱袋收在腰间,指尖稍抬,旁边放着的剑又浮了起来。 他礼尚往来:“你要去哪跟它说便是,它能带你去。” 明舜顿了顿,揉着衣角:“……我,我想看看盛公子。” 云谏下意识蹙眉,满脸面对恶人时的警惕。 “我,我的意思是,你娘子的伤还需要药浴,”明舜连忙解释,“我是想看看伤,继续帮忙。” 眼前的人魂识不稳,并不是能照顾重病之人的对象,他多少留个心。 云谏好像慢慢接受了他的好心,看着他手上的草药,小声:“此处为世外山,多为修仙者渡劫用,灵气充沛,应该有山泉之类的。” “那我现在去找找。”明舜抱着一袋草药,临走前又犹豫了一会儿,“其实,你的伤也最好药浴。” 云谏没有应答,走到床边。 握起盛怀昭微冷的指尖,他沿着脸贴了贴,用体温轻暖着。 盛怀昭其实刚才就醒了,但他觉得刚才那个场景莫名挺修罗场的,所以选择装死。 ……云谏白天夜晚反差太大,他有点胃痉挛。 系统悄声:我觉得昨天晚上那个可能才是一晃而过的假象。 盛怀昭把系统说话全当放屁,兀自思索之际,手心稍重。 他垂眸,云谏又靠着他睡着了。 看着洞口逐渐落下的夕阳,盛怀昭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将自己的腰带解开。 无论晚上到底是不是哭包,他先做一手准备肯定没问题。 把云谏的双手背在身后打了个死结,盛怀昭气喘吁吁,自己这体质真的比黛玉妹妹都还弱了。 天幕彻底黑了下来,明舜兴致勃勃地回来了,他找到一眼温泉,已经将药撒进去了。 明舜先把昏睡的云谏扛了过去,再回来搀盛怀昭。 “泡半个时辰。”明舜拍拍手,“我往泉水里注了灵气,能帮助伤口愈合。” 盛怀昭慢慢探入水中,水温正好,他缓缓坐进池子,轻撩过耳畔垂落的发丝,抬头小声说谢谢。 昨天晚上被他倚靠的感觉又回来了,小和尚脸颊微红,低头跑了。 他慢慢没进水里,感受着逐渐回暖的四肢,放松心态,然后默默观察着被明舜刻意放到对面的少年。 水面氤氲而起的烟雾缭绕,云谏的轮廓在渐渐暗沉下来的天际间越发神秘。 像是突如其来的预感,盛怀昭屏住呼吸。 对面,云谏眼睫轻微颤动。
第06章 缭绕的水雾带着潮湿和不真切感,轻纱般铺满了视野,两个人的轮廓匿在其间,徒增一种奇妙的距离感。
距离两三米,但盛怀昭已经感受到对面那个人睁开眼睛,正在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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