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抚着茶盏笑道:“这二房的人还高兴得很,且看着吧,等到了上京,怕还不如在江南舒坦呢。” 南朝商户身份低下,农户都不愿与商户通婚,林氏也不过是个没名没份的外室女,商户之子去了官老爷家,能有个好日子? 估计还没等他们长了见识,就又得回来奔丧了罢? 张氏想着,乐呵呵的笑了起来,看似幸灾乐祸,却也免不了沾了点酸味。 那是上京啊,整个南朝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可是那里却对商户有繁多的禁条,是商户心之所向之地,却也是噩梦重重之源。 —— 文殊和侍卫的谈话没有避开任何人,消息很快传遍整个文家,包括文家周遭的邻居。大家都知道小小姐和小少爷明日就要去上京了,二少爷正在给他们整理东西。 金黄的秋意在忙碌的一天中散去,当夜文殊踏踏实实的睡了个好觉。 次日一早,丫鬟刚起床,厨房里刚冒起白烟,文殊已经带着文翀和文棠出了房门。 文棠还迷迷糊糊的,文翀有些紧张的抓着文殊的手。 文殊看着两个小娃娃,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哥哥?”文翀疑惑的仰头。 “放心,哥哥会一直陪着你们的”,文殊低头看着两个小东西,这两个是他的血亲,文棠就像是这个世界给他的补偿,他会护着她像护着另一个世界的亲人;文翀就不用他操心了,小家伙以后会长成风华绝代的探花郎...... “嗯?等会儿”,文殊想着,猛地回头看了一眼。 文棠迷蒙的跟着他往回看。 “你们先跟着知书哥哥出去,我回去拿个东西”,后面一句是跟知书说的。 知书颔首领命:“是,少爷。” “哥哥说话不算话”,文棠瘪了瘪嘴,竟是清醒了。这几日兄妹呆的时间久了,小姑娘胆子稍微大了一点,一听文殊要回去,心里一慌自然开始撒娇。 文殊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没有,哥哥等会儿就来,你们先去等哥哥好不好?” 文翀懂事拉着文棠点了点头:“我们等哥哥。” 知书带着两个一步三回头的小家伙走了。 文殊看着两个惶恐茫然的小娃娃,终于感觉到一种牵挂,与最初的责任不同,是一种真切的,牵扯心肺的感情,大概是血浓于水的缘故。 庭院里眨眼间便热闹起来,文殊匆匆往前走去,这里很静谧,当然,谁敢在祠堂喧哗? 来自对老祖宗的天然敬畏,文殊自然而然的放轻了脚步,却不料,里面竟然有人。 “二哥”,文瑜也很吃惊。 “你怎么在这?”,文殊有些头疼。 “我...”文瑜又说不出话了,他仿佛活的总是很痛苦,总是在挣扎。 文殊没理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块黑布,要把文奇和林氏的牌位包起来。 “二哥你这是做什么”,文瑜瞪着眼睛看他,上前一步半伸着手,想拦不敢拦的样子。 文殊手脚麻利的把牌位包严实了,正欲出去,突然晃了一下。来的时候走的快了些,现在竟感觉有点虚软,文瑜连忙上前扶着他。 “多谢”,文殊稳了稳神。 “二哥这是做什么”,文瑜问。 文殊看着他道:“这事你只当不知道就对了”,说完推开了他,走到门前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文瑜。 文瑜小他一岁,又被文奇刻意养的懵懂无知,面上还稚嫩的紧,但再如何只能,都已经是十四岁的少年了。 古代十五岁的男孩好像都可以成亲了。 “你还小,以亲疏论人事也正常”,文殊突然道,“但也该有担当,世事难两全,若是懦弱到不明正义,不辨是非,不懂对错...无是非之心,非人也。” 文殊说着说着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觉得文瑜性子好,还有救,想教导一下,就当答谢前几日他送补品的事了,不过槽多无口,一两分钟文殊也不知道该从哪说起,最后丢下一句:“如果不懂,就多看看书”就消失在门外。 文家对文殊来说就是死路一条,他自然不会留下。 侍卫说只要小小姐和小少爷,不过是障眼法罢了,省的害他的人一急,一剂猛药弄死自己,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弟弟妹妹粘他,他送一程也正常,二房一家感情深厚,送着送着送到了上京,林老太太一看,诶,这文殊温文尔雅,儒慕知礼,甚得老人欢心,就此留下,有何不可? 文翀以后是要走仕途的,牌位自然也得带上,他怎么会把命门留在文家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喜欢。 “多读些书罢”,文殊发出班主任式叹息。
☆、004 抵达
相较于温暖湿润的江南,地处中原的上京要冷的多,这一路北上,日子应该更加难熬,文殊却觉得舒服了很多。 其一是离了文家,他不用再绷着神经;其二,这一路空气清新,他们又不赶时间,随时都可以开始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怎会不舒坦;最后,便是他身上的毒了。 文殊一出江南,就让熊善帮忙找了大夫。 熊善就是林家的黑服侍卫,是王嬷嬷让刘掌柜联系的江北的威远镖局,刘掌柜是文奇江南的心腹,地位不比王嬷嬷低多少,对于文殊的逃离,他虽然有一点失望,但也尽心尽力。 文殊怕文家有人跟踪,也怕路上碰上个山匪之类的,干脆直接雇了熊善一行送他们入京。 文殊猜得不错,他身上被人下了毒|药,而且中毒有些时日了。不过这毒比较神奇,只会一点点腐蚀掉人的底子,不会没入心肺。等人没了,也检查不出什么,看着真像是身体不好磋磨的。这毒奇就奇在不需要解药,不吃就不会加深,就是底子不太好救。 他一面庆幸,一面感叹,这大房一点也不差嘛,心思也远得很呐,若不是他算着大伯离家的日子,他怕是走不了的。 王嬷嬷得知他中毒,当下气昏了过去,文殊连忙招知书一起去扶。二房日子虽不好,王嬷嬷的体重却是不可小觑的,文殊那空壳子的身子差点被砸地上。 因为有文棠,张氏本想插空派两个丫头跟着,只是被文殊用王嬷嬷挡了回去,这一趟出走便只有文殊,文翀,文棠,知书和王嬷嬷,文殊还是偷溜出来的。 现在王嬷嬷一倒下,就有些混乱了,知书去给王嬷嬷抓药,只能让文棠先照看着老嬷嬷了。 文殊亲自送走老大夫。 不到饭点,客栈里人不多,文殊在楼下休息了一会儿,随后站起身整了整衣袍,准备去找熊善。 熊善是威远镖局的二把手,虽留着络腮胡,看着粗犷,脾气却很好,心思也细,话虽不多,方方面面却都顾得周全,只是可能是老大太能干,下面的人脑子就不太好使,大小事都要熊善做主。 文殊刚抬手,门就自己开了。 “文少爷有事?”熊善让开身子。 “熊大哥,我想请你帮个忙”,文殊笑了笑,跟了进去。 “文少爷请说”,熊善帮文殊斟了杯茶,推给他。 文殊接过来轻抿了一口,茶水温热,顺着喉咙往下,让他舒服了很多。 “我想请熊大哥帮我跑趟腿,买两个丫鬟小厮,王嬷嬷病了,几个孩子没人照料,我这副身子不好使,着实不方便。” 熊善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文殊,点了点头道:“文少爷信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有什么具体要求?” 文殊想了想道:“伶俐些就好,不过也不要太伶俐了。” 熊善笑了起来,大概是看习惯了,文殊竟感觉眼前粗犷模样怎么看怎么俊朗。 “文少爷这要求,可不好办啊。” “熊大哥直呼名字就好,文殊当不起这一声少爷,熊大哥的眼光,殊还是信的”,文殊弯着眼笑了。 被人相信是很让人愉快的事情,熊善当即笑了起来:“好,文弟都这么说了,我又怎敢不用心。” 熊善走了之后,文殊便回了房间,王嬷嬷还躺在他的房间里,文翀和文棠伏在床边小声说着话。见到文殊进来,立刻坐直了身子,好似他多严厉似的。
文殊忍不住笑了起来,在桌边坐下来,冲两个小东西招招手。 “哥哥”,文翀牵着文棠走过来。 “想出去玩吗?”文殊微笑着问。 文棠的性子要比文翀活泼得多,虽然还有点怕文殊,但对于出门却是更有兴致,当下立刻回答:“想。” 文翀立刻拉了拉文棠,他也很想出去,于是犹豫的回头看了眼王嬷嬷,嗫喏道:“可是嬷嬷...” “不用担心,想什么就大胆的说,我是你们的亲哥哥,想要什么,觉得自己是可以拥有的,就可以告诉我,知道吗?”,林殊笑着捏了捏两个小朋友软软的手。 两人一起点了点头,眼里带着浓重的期待。 文殊笑了起来:“别着急,明天就带你们出去,嬷嬷还病着,平日都是她照顾你们,今日你们便也照顾照顾她。” 文翀和文棠闻言认真的点头,很快又趴到床边守着王嬷嬷,林殊从箱子里翻出一本史书看着。 知书很快端着药来了,文翀接过药,文棠拿着勺,小心的吹着,看样子想要亲自喂药,知书见文殊没反应,只好紧张的盯着。 文棠虽活泼,但到底是女孩子,比他们都要心细。 文殊翻了一页,继续看。 繁体字他能认识一大半,少许生僻的,结合上下文猜一猜也能猜出来。 南朝已经执政百余年,经历了先皇在位时期的三次大乱,四王夺嫡,国力有些衰退,但是震慑周边国家还是足够的。 现任永安帝在位期间,边境稳定,国内太平,百姓安居,国库丰盈,把国力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文殊抿了抿唇。 著这本史书的人,多半是个马屁精。 南朝的宫廷秘史,没人比他更了解了。永安帝就是夺了男主皇位的那位,也就是这个空间最大的boss了。 永安帝给文殊的印象还挺深的,一个有理想的皇帝对一个国家来说是好事,永安帝就很有理想。 他想要名垂青史,想要百姓赞颂,所以做了很多改革;他一心想让靖朝强大,甚至想踏平南楚,北燕,所以发动了几次战争。 但是他的梦想不仅没有实现,反而把国家弄得一团糟。《夺位》的作者说是因为永安帝小时候没有受过系统教育,说起来先皇在位时,几个王爷皇子争得你死我活,最后只剩年幼的十一皇子顾逍,永安帝,呆傻的七皇子和疯球的八皇子。 永安帝的母妃原是个宫女,先皇驾崩的时候也只是个美人。 但就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美人,拉拢前朝大臣,假传皇帝圣旨,囚禁皇子顾逍,愣是把永安帝推上了皇位。 只是美人每天忙前忙后,没有多余精力教导皇帝,以至于永安帝无论怎么努力,都只是努力的把国家搅得更乱。 永安帝“贤明”了一辈子,却一直被现实抽耳光子,年纪大了终于认清现实,又觉得大家都在觊觎他的皇位,于是各种骚操作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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