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不吃淮山,桂枝绝不可能给她送这种东西过来! “你——” 乔娇正想质问,却被婢女先一步堵住了话头。 “乔姑娘,先好生用膳才是,姑娘您今日是不会出事的。” 乔娇脸色大变,好似一向完美的面具终于有了裂痕,透露出几分生动出来。 婢女态度依旧温顺而恭敬,指着那只碗道:“就以此为信,如何?今日就让奴婢在外头代替桂枝姐姐守着姑娘,若发出什么动静声响,自是随叫随到。 说罢,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就离开了,留给乔娇消化的时间。 乔娇看着碗里泛着白的淮山,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这世上,只有一人会唤她,“乔姑娘”。 就好似,她从来不是什么青楼妓子一般。 乔娇捂着脑袋坐在床边,此时窗户大开着,一阵阵的冷风吹得她刺骨,可脑袋非但没有冷静下来,反倒像点着了火,灼热得吓人。 盛余容。 这个名字仅出现了一瞬,乔娇咬破舌尖,用疼痛把它逼了下去。她不敢去深思背后的用意,逼着自己分开心神。 起码现在不用死了,不是吗? 乔娇把脸埋在臂弯中,额角的冷汗没入乌黑的发丝,唇瓣被咬得尽失血色,可却透露出一种骇人的坚韧,就像桂枝所说的一样,只要活下去,什么都好。 像是说服了自己,乔娇的意识终于松懈下来,而后陷入黑暗之中。 直到她被外头的轻响吵醒。 美人的额间的秀眉轻蹙,似乎彰显着睡得并不安稳。乔娇挣扎着挣脱梦魇醒来,下意识地大口呼吸,冷汗浸透衣袍贴着身体,被晚风一吹,又打了寒颤。 “笃笃。” 乔娇迟钝地看向门外,才意识到有人在敲门。 “是谁?” “是属下,墨云。” 乔娇扶着床沿起身,腿脚酸麻得厉害,她活动了一下,走到桌边,那碗汤已经结上了白色的油块,黏糊糊地贴着碗沿。 乔娇移开视线,稍微整理了仪态,语气漠然:“进来。” 墨云推开了门。 乔娇:“你有何事。” 墨云没想到乔娇还那么冷静,反问:“姨娘干了什么好事,自己还不清楚吗?” 墨云故意拖长了音调,一点点地观察乔娇的神色,只可惜美人神色不变,依旧冷漠地看着他。 仿佛在看一个无关之人。 墨云心里突然烧起一股无名之火,一个妓子,怎么敢用这种眼神看他。 他迫切地想做些什么把乔娇这张淡然的脸撕碎。 墨云怀着恶意开口:“昨日属下才送走了罗姨娘,没想到今天就轮到姨娘你了。但是——”他故意吊着乔娇的胃口,“也并非没有办法。” 乔娇懒懒地掀开眼皮,似是施舍,又似怜悯般看了他一眼。 墨云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比起他在暗卫营打败了其它暗卫,赢得出现在王爷身边时还要令他兴奋。 他道:“属下跟着王爷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向王爷讨要一小宠,想必王爷不会拒绝。” 说罢,墨云直勾勾盯着乔娇。
第6章 墨云放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面上挂着的笑意逐渐僵硬,在到达某个临界后轰然坍塌。 墨云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因为兴奋加速跳动的心跳逐渐冷静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难堪。 乔娇冷眼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墨侍卫。”懒洋洋的女声流淌,墨云全副心神马上被吸引了,意识到这一点,他狠狠地在心里骂了一句贱。 但墨云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乔娇的声音一贯带着一股媚意,无论是温声细语还是抱怨呵斥,总是像糖浆一般又稠又软,让人恨不得溺毙在她构建出的温柔乡。 “墨侍卫,王爷真的吩咐你来送我上路么?” 看着墨云一瞬间变得呆愣的脸,乔娇找了张椅子坐下,顺便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是上好的西湖龙井,只可惜被泡足了一天,苦涩得要命。乔娇只是尝了一口,就放下了。 墨云脸上的表情寸寸龟裂,最后恢复了往常稳重自持的侍卫长模样,冰冷着一张脸。 “姨娘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乔娇偏了偏头,鲜艳的红唇染上茶水,越发娇艳,她的视线往下移了几寸,停在墨云的腰间,“我只是在想,墨侍卫并未带毒,也未配刀,是打算怎么送我上路?” “难不成是想徒手掐死我吗?” 墨云暗暗地咬紧后牙,良久,竟然笑了出来:“果然,你可比罗姨娘聪明多了。” 乔娇松了一口气。 “但是,”墨云道:“我对姨娘的诺言依旧有效,若姨娘那天改变主意了,属下随时可以兑现。” “哦?”乔娇万万没有想到墨云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好受一些,”墨侍卫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 乔娇饶有兴趣地追问,“即便是要背叛王爷?” “那自然不会,但若——”墨云意有所指,“姨娘给的好处够多,那就不一样了。” 乔娇只当他在放屁,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一杯茶水,面上没有什么诚意地应下:“多谢墨侍卫的厚爱,本姨娘记住了。” 乔娇加重了“姨娘”的音。 墨云的眼神暗了暗,流露出一丝不甘心来。他知道,乔娇根本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但是……墨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情突然好起来了。 他有足够的耐心,足以等到——乔娇沦为弃子那一天。 墨云舔了舔牙齿,把眼底的野望藏得干干净净。 既然乔娇如此不领情,那就由他来推一把。 冰冷的茶水下肚,乔娇精神又振作了些,她起身去关窗,下意识地去寻找那名婢女的身影。婢女提着灯笼候在院子里,天色太黑,乔娇看不清她的神色,但不妨碍她松了一口气。 乔娇心底始终是忌惮墨云做出什么超出预料的事情。 等她完成这一切,回过头来,看见墨云依旧站在原地,不禁拧起了眉头,不客气地赶人:“墨侍卫还有什么事吗?” 墨云好似听不懂乔娇的言外之意,“姨娘今日早些歇息,王爷留宿宫中,不会回来了。” 又留宿? 这着实让乔娇意外了,今日发生那么大的事,裴湛竟然没有回来向自己问罪?她以为裴湛这种天之骄子,眼底是容不下任何背叛的。 显然,乔娇对外头的风波一无所知。 墨云看穿了乔娇的疑问,却没有任何为她解答的意思,反倒岔开的话题:“姨娘可知道王爷昨日为何晚归?” 墨云抬起眼来,注视着乔娇神色变化,一字一句道:“因为王爷欲许姨娘你正妃之位,被仪贵妃赐杖责三十。” 乔娇的瞳仁微缩,脑海中浮现只浮现一个词——“荒谬!” 由于太过震惊,乔娇的想法完全呈现在了脸上,墨云看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行了一礼,“该传的话属下已经悉数告知,姨娘早些歇下才是,免得让王爷忧心。” 墨云是轻轻松松地离开了,可乔娇却因为他最后一句话乱了心神。 什么叫裴湛欲立她为正妃,裴湛他是疯了不成! 乔娇看多了楼中姐妹的下场。 得不到时一个个狗男人说着休了家中的恶妻抬她入门,可实际只是贪图美色,以一顶小轿抬进了侧门,更惨些的,过些日子失去了兴趣,就随手赠出去。到底还是又回到了一点朱唇万人尝的日子。 十个八个前车之鉴在乔娇脑子里回荡一圈,总算让她冷静下来,可是在隐秘之处,始终冒出了一丁点儿的欣喜,像是春草从覆雪的山崖冒出了芽尖。 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裴湛对她真的有那么一点儿真心…… 乔娇忽然变得惶恐起来,那么今早的事情过后,裴湛对她又会如何? 脑中思绪纷杂,也许是喝了茶,又或许是怀着心事,乔娇彻夜未眠。只是扯过被褥堪堪披着,倚在床头,等了裴湛一夜。 半梦半醒之间,乔娇突然觉得有人在摸自己。 她猛地睁开眼睛。 “……王爷?” “嗯。” 外头的天色还未亮,裴湛整个人笼罩在浓郁的夜色之中,乔娇眨了眨眼,努力想要看清他,可这个念头才刚出现,脑子就嗡嗡地疼痛。乔娇低低哼了一声,不再勉强。 两人沉默着。 乔娇半眯着眼睛,只能感受到裴湛的手搭着她的颈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粗粝的虎口卡着细而白的颈脖,大拇指从喉咙一路抚上,手上的玉扳指质地冷而硬,刮得皮肤生疼,乔娇难耐地“哼”出声响。 是难受的。 谁知下一刻,裴湛毫不怜惜地压上她的唇瓣,往日娇艳的唇瓣失去了血色,苍白得吓人,可浓稠的黑色遮蔽了两人的视线,裴湛没有发现乔娇的不对劲。 在听见这声闷哼后,心里的怒火不知怎么地蹭地一下被点燃了,他把肆意蹂/躏着唇瓣,撬开唇齿不断地探索柔软之地。 语气嘲讽至极:“怎么一大早就开始发//浪,是昨日他没有满足你吗?” 作者有话说: 裴湛:这是我老婆 众人:嗯(悄悄握紧锄头) ——关于无数人偷偷挖墙角的这件事
第7章 乔娇脸色一白,苦涩的滋味从舌尖蔓延开,她不介意别人怎么在她背后嚼舌根,但是这一次,她想向裴湛解释。 “王爷,”乔娇双手颤抖地搂住卡在颈脖间的那只手,裴湛被冰冷的触感冻了一下,眉心不自觉拧起,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但又被心里憋的那股气止住了话头。 乔娇觉得自己的脸发烫得厉害,隐约知道自己发烧了,她忍不住蹭了蹭裴湛冰凉的手心,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王爷,妾身没有被他们玷污。”乔娇张开手心,露出握了一晚上的东西,一支只剩下半截的金簪,断裂处带着褐色的血迹,凝固在上面。 “妾身幸得贵人相救,逃了出来。” 见裴湛久久没有反应,乔娇仰起头,水雾雾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拉了拉裴湛的衣摆,“王爷?” 裴湛的喉结滚动半晌,伸手遮住乔娇的眼睛,而后迫使自己移开视线,盯着那根簪子。 裴湛拿起簪子,乔娇发出一声细微的抽气声,他才发现,乔娇的手心满是细密的伤口,和被簪子压出来的凌乱红印。 裴湛心里突然燃起一股无名火,“怎么不去处理伤口,是王府养不起你了亦或者想对本王用苦肉计?” 乔娇微愣,牵着裴湛衣袍的手蓦然松开了。 裴湛心里突然一空,但这点儿异样很快就被更为浓烈的妒意填补了,尽管他知道,乔娇对外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裴湛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只好自己生生咽下这口气,冷漠地转身:“外面的流言蜚语本王已经处理好了,但若再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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