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还披着他的衣服,不知他又从哪变出了一件,白衣飘飘,清隽出尘,很有大佬风范。 此刻大佬正站在床边,神色冷清地注视着她。 这让桑落想装睡也装不成了。她悻悻地睁开眼,正想说点什么,便被神君一句话堵住了。 “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他抛下这句话便走。 桑落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骤然意识到早上要跟着他学习巫祝之道,连忙从随身的空间储物袋里,取出了换洗衣物,飞快地换上。 ——仙侠世界的衣服也太难穿了吧! 她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赶在死线前匆忙用泉水洗漱了下,出现在神君的面前。 昨夜风雪已歇,太阳从雪青色山峦升起,丝丝缕缕的光线越过覆雪枝杈,在神君颀长孤冷的身影上笼罩了一层柔光。 桑落悄悄抬眼看他,正好对上了神君薄凉如雾的双眸。她慌忙移开眼,想要躲避他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昨晚躺在他旁边、盖着他的衣服睡着了,她总觉得有点不太自然。 神君的眸光却依旧清澈寒冽。“转过身去。”他道。 桑落乖乖地转过身,却被一条清冷柔软的丝绸发带蒙住了眼睛。她眼睫轻颤,忍不住道:“你到底有多少发带?有这么多,却没见你束过头发……” “吾并非人族,不需要束发。” 神君空灵冷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冷的呼吸拂过耳畔,恍若黑暗中的一缕轻风,桑落耳后的肌肤不由得微微发烫。 她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好奇地问:“蒙我的眼睛是要做什么?” “感受幽暗,观想明月。” 神君淡淡地道。 桑落:“……”为什么她每个字都能听懂,连起来就不明白了呢? 似乎察觉到她的不解,神君解释:“巫祝通过祭祀鬼神获得力量。你既已选择了吾,那便将吾铭刻心头,日夜观想。” 桑落还是没有听懂,不过“观想”一词,想必是让她在识海里想象月亮。干脆先试试看好了。 她收敛心神,开始观想。 幽暗苍茫的识海上空,升起了一轮清莹皎洁的明月,照亮了粼粼水波,投下清冷倒影。 成功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便感到识海上空的皓月传来了清晰的意念:“将识海的波动,同月光的波动调和。” 桑落感觉很是新奇,尝试和月亮对话:“你能在我的识海里说话?” “……不错。”神君答道。 桑落又道:“那……你这是在我的识海里?” “并非如此。”神君的意念亦是清冷淡漠,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在观想的过程中,吾与你是密不可分的整体,吾便是你,你便是吾。” 桑落又听不懂了,不过在她的识海中,她可以掌控一切“物理”法则,很快便在识海当中模拟出潮汐,在“月亮”这一星体的牵引中,同它达到频率一致。 神君赞许的意念很快传了过来。 桑落微微有些出神。在这一刻,她仿佛变成了高悬于天际的明月,用冰冷的眼眸俯瞰尘世,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她看到银发白衣的神君端立千重宫阙之上,清冷寂寥,绝美面容冰冷似雪,寂静眼底未曾有过丝毫波澜,飘落的月桂沾染了他素净的衣衫。 “吾会教你几个符文,将其记住。”神君冷泉漱玉般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你要怎么教我?在识海里吗?”桑落想。 此刻,她的意念也可以被神君清晰地感知到。 “不,伸出手。”神君道。 桑落乖乖地伸出手,下一秒,便被神君从身后抓住了手腕。他的手指修长清冷,质感如玉,桑落的指尖轻颤了下,纤柔手指微微蜷起,却被神君一根根扳直。 “……你要做什么?”本可以通过想法交流,桑落却下意识喊出了声。 一根沾了霜雪的修长手指,缓慢抵在她的掌心。神君慢条斯理地书写符文,每一个笔划都苍劲有力,桑落想要努力记住,却总是走神。 “集中注意。”神君似笑似叹道。 “……”桑落无奈,“其实,你可以把符文画在雪地上的。” “那会中断你的观想。”神君道,“无妨,吾多写几遍便是。” 被神君抓住手腕,在掌心一连写了十几遍,桑落才总算把这几个符文记住。 “然后呢?”她问。 “到了晚上,对月祈愿。月华凝成符文,铭刻骨骼之上,便可化为你的力量。”神君耐心解释。 桑落一听到“骨骼”二字,忽然有点害怕:“……会、会不会疼?” “……应该不会?”神君不是很确定地道,“吾没有试过,自古以来,也没有信奉吾的巫祝。” “你这么强,为什么没有巫祝信奉你?”桑落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转移。 “巫祝本就稀少,纵然有,也大多信奉了那只鸟。”神君清冷的语气划过一抹促狭。 桑落想起,那天她看的巫祝古卷里提到过,两位神君分别是创世大神的左眼和右眼所化而成。所以“那只鸟”指的是三足金乌,也就是太阳神君?听太阴神君的语气,好像和他这位兄弟并不和睦。 “你说‘大多信奉’,那剩下的呢?”桑落好奇。 神君幽幽道:“剩下的信奉土地神、灶神、龙王、白虎朱雀、已逝的祖先……” 桑落:“……”忽然觉得,他好惨。 她立刻安慰他:“现在你也有人信奉啦!” “吾早已超然在外,凡人的信奉于吾无用。”神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必表露出同情的情绪。” 桑落却扯住了他的袖口,轻轻摇了摇,“不是同情,我只是很开心~~能成为你的第一个巫祝。” 神君无奈地垂下眼,注视着双眼被绸带遮住的少女。初升的太阳照亮了她白皙柔美的脸颊,小巧的唇瓣似雪梅般娇嫩妍丽,他抬起修长手指,为她解开了遮眼的绸带。 少女清透的瞳仁微微眯了眯,旋即露出如花笑靥。 “现在你还能感知到我的想法吗?” 神君摇了摇头。 她含笑的眼眸在晨曦中闪闪发光,“那我有一个秘密,以后再告诉你。” “好。”神君的回答,依旧没什么情绪起伏。 “你就不感兴趣吗?”桑落微微撅起了嘴唇,“开心一点好不好,要不然……我开朵花给你看?” 听到“开花”二字,神君显然想到了昨晚的记忆,清隽的长眉微蹙了下。 桑落笑得直不起腰:“你真的太可爱了呀。” 神君疑惑地歪了下头,“你是不是…在说吾的坏话。” “没有没有。”桑落连连摇头,“你看那边是什么?” 覆雪的山道上,妖兵们排成长长一队,扛着昨天桑落说的生活用品,浩浩荡荡地朝圣泉赶来。 为首的两位妖将,朝她恭敬地行了一礼,拿着清单念道:“少主殿下,您昨天要的极品观赏竹、天然蚕丝被、填字游戏竹简、当季最新色号胭脂,以及……” 念了半天,妖将才总结道:“……都给您送到了。另外,担忧您双修寂寞,长老议事会还另送来了几位男宠。” 那妖将一挥手,几位穿着暴/露的俊美狐妖便款款而来。 桑落:“……” 她正要拒绝,却听到下线已久的系统说话了: 【请宿主注意人设~】 桑落:“……” 正为难时,神君不着痕迹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冷冷地瞥向这群妖兵,说出了一句堪称崩人设的话语: “有我一人伺候,少主便已是很满足了。” 桑落:???
第6章 是故意的 在妖兵们的忙碌下,很快,简陋的洞府便被装饰得异常奢华。金丝楠木的屏风,缀着灵玉的鲛绡纱帘,雍容雅致的桌椅摆件……桑落能想到的家居用品,几乎都被送来了。 更让她欣慰的是,洞府终于有门了。 再也不怕晚上偷偷去神君房间里开花,气味飘过来了呢! 完成了装修以后,妖兵们识相地撤走。 在神君冷冽的眸光注视下,那些美男狐妖根本不敢久留,亦是逃也似的溜走了。 附近又只剩下他们二人,桑落好奇地问:“你之前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巫祝需要保持禁欲。”神君正色道,“自今日起,吾会监督你。” 桑落眨眨眼睛,“监督我什么?” “不可以和别人双修。”神君一字一句地说。 桑落眼尾微抽,无奈道:“我不会的。” 神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会就好。” “你可别误会了,”桑落试图解释,“我不是那种人。那些狐妖真不是我要的,是他们自作主张送来的!!” 神君微微颔首,“吾了解。” 桑落:不,你一定是对我有误解。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一点点低落:“难道我这辈子,都没法和别人双修了吗?”倘若早知道要禁欲一辈子,她就不当巫祝了。 “你想和别人双修。”神君幽冷的语气毫无起伏,几乎难以分辨出这是个问句。 桑落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至少她现在没这个心思。 神君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吾之巫祝,理应如此,不为世俗情爱所牵绊,一心向道。” 桑落悄悄撇了撇嘴,她才不要像他那样断情绝爱。那样过一辈子该多无聊啊……不对,他介意的是“和别人双修”,那么巫祝和信奉的神君双修,应该…是可以的吧?说不定双修途中还能顿悟升级,这不比一个人修炼快得多吗? 她仰起脸颊,还没来得及发问,便被神君用指节轻敲了下脑壳,“好了,去修炼吧。” 桑落此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闻言立刻拉起了神君的衣袖,“好,我们一起修炼吧。” 神君不明所以,并未反驳,跟着桑落走进了洞府里。洞府内的陈设已大变,桑落带着他走到铺有奢华被褥的玉榻前,道了声:“神君请吧。” “为何不在蒲团上修炼?”神君略微有些好奇。 桑落一怔,原来他喜欢在蒲团上,倒…也不是不可以。 早上妖兵们送来的物资里也有蒲团。她拿起两个蒲团,递给了神君一个。 神君面色沉静地接过蒲团,放置地上,便开始盘膝打坐,很快便已入定。 桑落绕着他转了一圈,发现他真的是在修炼。不得不说,光风霁月、芝兰玉树的神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毫无瑕疵。他身周道韵缭绕,规则之力显化流淌,隐隐是在反向破除系统的空间封锁。 原来是她误会了。 桑落悻悻地坐回了蒲团上,也开始闭目修炼。 这一修炼就到了晚上。人族修士在筑基期便可辟谷,但妖族不同,在成就大道前都需要摄取肉食,尤以灵兽肉为上。 到了饭点,桑落果真觉得有点饿,隐隐闻到一股香气,便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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