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棺材,木料高档,用材扎实,楠木还可以防止尸身腐败,简直是他十几世来躺过的最豪华的棺材。
然而站在一旁的福宝公公却是心疼不已,这天下间哪里有少年会为自己早早地准备好棺材啊。 霍西陵握紧了拳头,目光紧紧地盯着躺在棺材里游玉岁,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披散着的鸦色长发散落在肩膀周围,眼尾的殷红泪痣是唯一的艳色,尤其是游玉岁的气息浅薄几近于无,让人觉得他是真的死了。 霍西陵觉得游玉岁不应该躺在这里,他应该在春日的时候与贵族子弟打马出游,应该被所有的人供着当他的太子。 就在霍西陵忍不住想将人拉出棺材的时候,游玉岁睁开了眼睛,然后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霍西陵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这个人还没死。 “福宝,去给孤找个软枕来,没枕头躺着不舒服。”游玉岁伸手轻轻揉了揉脖子道。 福宝见此欲言又止,最终老实地去给游玉岁找了枕头。 一旁的霍西陵沉默了片刻,然后真诚地开口道:“殿下要不再铺一床被褥?” 话音落下,霍西陵就被游玉岁用你真懂我的眼神看着,随后他便听见游玉岁对拿枕头的福宝公公道:“福宝,再拿床被褥来,越软越好。” 霍西陵:…… 下一刻,游玉岁便对霍西陵伸出手道:“抱孤去床上吧。” 这一回,有了前面的教训,霍西陵没敢生出心猿意马的想法,老老实实地将游玉岁放在了床上,替他盖上早就用暖炉暖好的被子。 这个时候,福宝公公也抱着被褥和枕头走了过来,躺在床上的游玉岁半眯着眼睛对福宝道:“找一床被褥给窗边的小榻铺上。” 说完,游玉岁又睁眼看向霍西陵道:“日后你便宿在这里。” 太子舍人虽是七品散职,但是担任之人必须是良家子弟,如果品德高尚学识过人那就更好了,同时太子舍人还肩负宿卫东宫的责任,并且要常伴太子左右,偶尔做做端茶磨墨这种小事。 只不过以前游玉岁不喜欢旁人跟着自己,所以东宫暂时未设太子舍人,霍西陵还是东宫中的第一个太子舍人。 很快,宫人们便把小榻铺好被褥放好枕头,临走之前福宝又仔细叮嘱了一番霍西陵太子的习惯。 “太子既然救了你,你要好好待太子。”临走前福宝如此叮嘱道。 等所有人退出太子寝宫后,灯火熄灭,一切归于黑暗。 霍西陵躺在窗边的小榻上看着透过窗纱的月光,一时间所有的心事浮上心头。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拼死一搏居然真的让太子带走了自己,一切就如同梦幻一般不真实。 霍西陵闭上眼睛回想着这一年发生的事情,最先是他的姐姐无缘无故病死,然后是皇帝赐婚长公主和他姐夫,接着在他姐夫离开长安驻守边疆的时候,长公主对他暗中下手,再结合姐姐死前他察觉到的不对劲以及他姐姐死前的话,他怀疑害死他姐姐的是长公主。 然而,他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一个没有背景的逝世将军夫人怎么比得上一个有权有势的公主,她还是皇帝的亲妹妹,太后的亲女儿。 无疑霍西陵是想要替姐姐报仇的,而长公主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断在暗中对他下手。如果今日太子不救他,霍西陵便会以更激烈的方法离开皇宫。 而他之所以选择太子,是因为大皇子是寒门一派,必定不会接受与外戚沾边的他,只有与寒门世家外戚都不熟悉的太子才是最容易接受他的。 这样想着,霍西陵不由翻身去看帷帐后游玉岁的身影,虽然太子救他是看中了他的脸,但是如果这个人是太子霍西陵也不是不能不接受。 房间里有淡淡的苦寒梅香,像是从游玉岁身上散发出来的,搅得少年的心思浮动无法入睡。 就在霍西陵的神思都飘往游玉岁身上的时候,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撩开了床帐,随后一只软枕精准地砸在了霍西陵的脸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是床在咬你吗?”从床上坐起来的游玉岁骂道。 “没有,多谢殿下赏赐。”说完霍西陵抱在游玉岁扔过来的枕头翻了一个身,然后抱着枕头吸了上面的一口苦寒梅香决定立刻入睡。 坐在床上的游玉岁看着这一幕愣住,为什么他好似被别人占了便宜一般? 游玉岁咬牙,可恶,被他尝到甜头了。 最后,无可奈何的游玉岁拖过一旁的枕头继续躺了下去,他身体不好,一定要好好休息。 抱着枕头的霍西陵很快便睡了过去,那近在咫尺的苦寒梅香让他睡得十分舒适。 而在另一边翠玉斋,宁嫔和六皇子可不像霍西陵与游玉岁睡得这般好。 六皇子游玉柳趴在榻上疼得龇牙咧嘴,身后的宁嫔正给六皇子上着伤药。 看着六皇子身上皮开肉绽的伤口,宁嫔哭着道:“即便他是你兄长,是储君,那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 宁嫔听在场的太监说,太子手里的拂尘都打断了,可见太子对她的儿子是多么心狠手辣,丝毫不顾及兄弟亲情。 “走,我们去找贤妃帮忙到陛下面前说理去。”宁嫔拉着游玉柳的手说道,“这个公道,无论如何我也要给你讨回来。” 然而趴在榻上的游玉柳却想不明白一向待人宽厚的太子为什么会对他下这么重的手,当他听见宁嫔要去找贤妃到皇帝面前说理后连忙阻止道:“别,您可别去!” 这件事他当然不敢闹到父皇面前去,他冲撞太子车架,又对太子无礼,光是这点让别人知道御史便会参他个不停。 “太子不仅打了我,还打了贤妃娘娘和太后的娘家人,这件事我们不出头。”游玉柳开口说道,跟着他一起对霍西陵动手的还有贤妃与太后的娘家人,若是要找太子事情该轮不着他们出头。 宁嫔闻言有些不甘心,她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欺负呢。 只见游玉柳开口安抚宁嫔道:“等把太子拉下马,到时候我们想怎么对付他就怎么对付他,何必急于一时。” 他那位太子二哥不为父皇所喜,又不与世家相交,迟早会丢掉自己的太子之位,到时候自己想怎么折辱他便怎么折辱他。 “苦了我儿。”宁嫔看着游玉柳身上的伤口说道。 就在游玉柳和宁嫔畅想太子下台之后的日子时,一名小内侍走进翠玉斋,然后与游玉柳耳语了一番。 闻言,游玉柳大喜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是奴才亲眼看见的!”小内侍开口说道,“那么大的东西送进东宫,他们根本瞒不了人。” 今夜不是他在东宫当值,在东宫落匙后他便赶来翠玉斋将自己今日发现的事情告知了六皇子。 游玉柳拿出赏钱给小内侍道:“好好替本皇子做事,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多谢殿下。”小内侍拿着赏钱便欢欢喜喜地走了。 “究竟是什么事?”一旁的宁嫔看着游玉柳开口问道。 只见游玉柳笑了起来,他看着宁嫔道:“母妃放心,这一次太子是吃不了兜着走。” 太子在自己宫中放了一副棺材是准备做什么?是盼着谁死吗? 于是,天一亮游玉柳便迫不及待地前往了宣德殿,告发太子宫中藏有棺材。 因为游玉柳的这一发操作,本想睡个懒觉的游玉岁不得不从床爬起来被安海公公请去宣德殿。 一路上,游玉岁打着哈欠,身上披着斗篷手里捧着暖炉,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他看着不远处的宣德殿心想当皇帝可真累,还得在上早朝前处理一下家事。 走进宣德殿,游玉岁迎上了帝王看不出喜怒的脸。 而安海公公在进入宣德殿后则是有条不紊地走到游奉云的身边替游奉云开口问道:“太子殿下,东宫之中藏有棺材可有此事?” 一旁的游玉柳闻言不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太子私藏棺材疑似盼皇帝驾崩,太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游玉岁听着安海公公的问话只觉得游玉柳可真是个傻子,居然实名告发他,这件事交给御史参奏也比游玉柳亲身上阵好,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六皇子他窥视东宫吗? 可惜的是,皇帝并不喜欢皇子与大臣交往过密,游玉柳也没有办法接触到宫外的大臣。所以,游玉岁被游玉柳蠢到了。 只见游玉岁目光如炬地看向游玉柳道:“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孤倒想知道六皇弟如何得知孤宫里有一副棺材?如今六皇弟敢窥视东宫,下一步是不是要窥视帝宫?” 说完,游玉岁笑着看向了游玉柳,窥视帝王的罪名收好,不谢。
第七章 在六皇子的记忆中,他的太子二哥生性仁善,如果自己被人污蔑肯定会率先解释,到时候自己再带着人前往太子东宫找出那副棺材,人证物证俱在,到时候无论太子怎么辩解,父皇也会对他心生厌弃,最后对太子降下惩罚。 但是!现在剧情根本没有按六皇子的想象走,太子根本没有急着辩解,他直接先发制人将问题从他那里踢到了自己这里,毕竟提高了一个高度! 由窥视东宫再到窥视帝王,直接点出了帝王最忌讳的事情。 六皇子闻言忍不住流出了冷汗,正想开口辩解时,他正好对上太子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六皇子对于游玉岁来说,是一个根本不需要畏惧的存在,母家毫无势力,人又愚蠢冲动。如果今日他将东宫里藏有棺材的事告诉贤妃和三皇子,或许今日在宣德殿的局面便不同了。 下一刻,六皇子在帝王冷漠的目光中跪了下来,指天发誓道:“儿臣绝对没有窥视东宫,更没有窥视父皇的意思!” 头戴冠冕身穿帝王衮服的游奉云没有说话,他高高在上,仿佛在看着一场可笑的闹剧。 “既然没有窥视东宫,那六皇弟你怎么知道东宫之中藏有棺材?”游玉岁走到游玉柳的身边轻声开口问道,“总不会是我宫里的人自己跑出去告诉你的吧。” “是。”游玉柳低着头咬牙道。 “不会吧,不会吧,这么假的话都有人信?”游玉岁露出惊讶的模样道。 “若非你窥视东宫,怎么会知道东宫之事?”游玉岁冷笑了起来,“都敢窥视东宫了,难道下一步不是窥视帝王,觊觎帝位?” “觊觎帝位”四个字被游玉岁当场说出来,所有人的眼皮子都不由一跳,太敢了,天家兄弟阋墙的事都敢拿出来说。 一旁跟随游玉岁走进宣德殿的霍西陵只觉得心疼,太子之位看起来是花团锦簇,然而真正拥有它的人却如同烈火烹油,稍不注意便死无葬身之地。更别说,他的亲兄弟都时时刻刻地想着害他。 而在看了一场戏后的游奉云终于开口问道:“太子,东宫之中藏有棺材可确有其事?” “确有其事。”游玉岁大方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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