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并没有因为许书生的嘲弄而内心发生波动，相反，她竟然也跟着冷笑了起来。
“背弃？”
“是他先背弃我的！”
老鸨突然拔高了音量。
“当年他继母派人来追杀他的时候，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就是个懦夫！就是个胆小鬼！他躲在我后面，他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将我拖走。”
“从始至终他就是一个懦夫！是个孬种！你以为我为什么不答应他成亲，为什么要利用他？那是因为我早就看透他了！”
“反正现在这白家镇我也待不下去了，既然如此，何必助你一臂之力。你也是聪明人，今天我帮你一把，待我重新来过后，咱们还可以做朋友，甚至合作也未为不可！”
许书生第一次正眼看向老鸨。
虽然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比起她，更令人憎恶的还是那位二佛爷。
许书生开口道。
“你倒是爽快。”
“也罢，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你的要求我答应了。”
老鸨眼前一亮。
“当真？”
许书生的目光扫向破旧房屋的外面，就在上一刻，那里闪过一抹信号，说起来，不算是他答应了，而是谢明欢答应了。
“现在说说二佛爷每个月必去的地方吧。”
老鸨并没有犹豫，甚至说出来的时候，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快意。
“就在吕梁平谷地皇庙。”
“那里对他有什么意义吗？”
“意义？”老鸨呵呵笑出声，“如果我说那里是他杀死他的亲生母亲的地方，你敢信吗？”
第114章 落网
老鸨被那些过往的回忆，以及许书生口中所说的‘真相’所激怒。
她大笑着，歇斯底里。
“想不到吧。”
“就是他，当年他的亲生母亲和教他的先生有了私情，两人商议想要私奔。他知道后，悄悄跟着两人，就在那地皇庙里，亲手给他母亲喂了一块裹着老鼠药的糕点！”
“无论有没有他的继母，他都做不成好人。你说他要杀我，哈哈哈哈，我真是一点都不意外，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了，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如果说之前的事，无论是许书生还是外面的谢明欢等人，都或多或少有准备，那么现在老鸨说的事，则是真的惊吓到众人了。
空气骤然静默起来。
只有老鸨说不去缘由的笑声，久久不曾消散。
外面。
谢明欢看似面色平静，实则心中的感触并不比其他人少。良久，她才看向齐盛和胡书。
“把她带回去吧。”
“安排人去布置，务必将二佛爷抓住。”
两人点点头，分头行动。
房间里，看着突然冲进来的胡书，老鸨先是奇怪，再是惊慌，最后是愤怒，她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许书生。
“你——”
“你骗我！”
老鸨的声音尖锐凄厉，像是要撕裂屋顶般，带着恼火和气愤。
“你们！你们合伙做戏骗我？！”
胡书一把将人拎了起来。
“既然都知道了，还叫什么，走吧。”
老鸨恶狠狠地盯着许书生。
“你、你——他不会放过你的！”
许书生哼笑一声，上前两步。
“他不放过我？”
“你还是想想我会不会放过他吧！”
老鸨被重新带回去了。
一切按照谢明欢布置的那样，许书生完美地完成了谢明欢交待的任务。待胡书把老鸨待下去后，谢明欢才缓步出现，许书生朝她走过去。
“谢小姐，幸不辱命！”
谢明欢朝他淡淡一笑。
“许公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启程去洛阳，还是先去拜会吕太守？”
许书生摇摇头，目含期待地看向谢明欢。
“经过这件事，我发现纸上得来终觉浅，还需要多一些历练才是。”
谢明欢闻弦声而知雅意。
“哦？那许公子你的意思是？”
许书生：“我想去吕太守身边做几年，真正见识见识民生百态，等时候到了，再去洛阳。”
这倒是和谢明欢之前揣测的不一样。联系之前许书生提到的想要跟在自己身边的事，她还以为许书生的志向在晋王那里，没想到他倒是个有骨气的人。
“许公子，可有想过去晋王身边某个差事？”
许书生像是早就料到谢明欢会这般说，他笑的坦然。
“说实话，上次见谢小姐的时候，在下说的那些话，确实是想通过谢小姐搭上晋王殿下这条船，但是经过这些事后，我发现北地的局势可能比权力的中心洛阳更复杂，我重新审视了自己的能力，发现自己并没有这个资格。”
谢明欢认真地看着他。
“以前或许你没有，但现在的你，有这个资格。”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许书生笑了笑，依旧摇头。
“能够得谢小姐的认可，在下心中甚是欢喜。但是我自己到底有多少本事，我心里清楚。最少这三年里，我还是踏踏实实跟在吕太守身边重头来过吧。”
谢明欢见他决心已定，也没有过多挽留。
“即使如此，那我就在这里祝许公子他日能够一举高中，日后在洛阳再见了。”
许书生也没推辞，爽快地接下了谢明欢的祝福。
“在下在洛阳等着听谢小姐和晋王殿下在北地的佳话。”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谢明欢便被赶来的拓跋尔接走了，而许书生在白家镇停留到二佛爷被谢明欢等人成功抓住后，便和尹华儿等人告辞，启程前往吕梁，重新去拜会吕太守了。
二佛爷果然如老鸨所说，现身地皇庙。
齐盛提前带了人，将地皇庙围的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等二佛爷还有带着的两个人进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三个人就都落网了。
事情顺利的有些让人不敢相信。
二佛爷被单独关了起来。
齐盛匆匆赶过来和谢明欢回禀情况，说完了又赶去处理织造法的事，观音教最大的那个头，要亲自召见会织造法的绣工。
谢明欢喊住了齐盛。
“前秦的织造法，你们了解多少？”
“和织造法有关的那些隐秘之事，你们又知道多少？”
齐盛被问的面有难色。
“可是谢小姐，现在是打入观音教，抓住那个幕后之人最好的机会！”
谢明欢站起来，来回走动着，沉思道。
“我知道这个机会不容错过，但这幕后之人你们有多大的把握能够让他相信？”
齐盛没有吱声。
冒充绣工的女子是王爷留下的死士，卖命她会，但穿针引线，绣花织造，这些她是一点都不了解。
谢明欢叹息一声。
“之前也是我的疏忽，忙着追查二佛爷的事，没有顾忌你这边。”
“我让崔大哥和你走一趟吧，他在北地的时间比我们长，之前前秦织造法的秘闻也是他告诉我们的，或许他有办法帮你们遮掩一二。”
齐盛眼前一亮。
“对啊，怎么把崔公子给忘了！”
“我这就去求崔公子！”
谢明欢又叮嘱了齐盛几句，方才放他离开。
齐盛离开前，谢明欢欲言又止，还是齐盛大概猜出了谢明欢想问什么，他笑了笑道。
“谢小姐，你放心吧，王爷在北边一切都好，那边的暴乱已经控制住了，如果不是那里的将领死都不让王爷离开，王爷早就回来了。”
谢明欢：“……”
她绷着脸，挑眉，有些恼羞成怒。
“谁说我要问他的事了。”
“我是想问你，在洛阳订婚了没有？”
“回头有合适的闺阁小姐，需不需要我帮你留意一下啊？”
齐盛：“……”
这样的谢小姐，真是从王爷离开后，就好久没见到了呢。
果然王爷就是谢小姐的克星，只要搬出王爷，就能看到谢小姐变脸。突然有点想念王爷了呢。
第115章 追尸
谢明欢去见二佛爷之前，先见了老鸨。
“之前许书生答应你的事，依旧有效，虽然不能给你十万两那么多，但你勾结贪官之前青楼里的四万两收入，可以给你。”
老鸨审视地看着谢明欢，脸上有戒备，有疑惑。
“你想要什么？”
谢明欢也没有和她卖关子。
“二佛爷，我们抓到了。”
“我要你帮我们从他口中问出，他到底杀害了多少人，那些人的尸体在哪里，还有多少人被他禁锢着，他还有什么计划正在执行。”
老鸨冷笑一声。
“才四万两，就想交易这么多，我不干。”
谢明欢笃定的看着她。
“不，你会接受的。”
“二佛爷回来之后，你帮他诱骗的那些无辜姑娘，想来也不少吧。午夜梦回的时候，难道你不会做噩梦吗？”
“四万两，还有之后新的生活，这个买卖除了我这里，再任何其他地方都找不到了。”
老鸨沉默下来。
良久，她缓缓抬头，盯着谢明欢。
“你真的会放我走？”
谢明欢点点头。
“我虽然是女儿身，但却也知道君子重诺，一言九鼎。”
老鸨桀桀的笑了起来。
“罢！罢！罢！”
“就算你不守诺又怎样呢，结果还能比现在更坏吗？”
“这个交易，我做了。”
谢明欢很满意，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明了。
她让老鸨先准备着，想想见到二佛爷之后应该怎么和他接触。自己则带着胡书、拓跋尔，先一步去会一会这位二佛爷。
这是一个极瘦，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让人觉得他天生适合待在黑暗中的男人。他的目光游离不定，身体伴有微弱的抖动，若不是提前知道了他的那些遭遇和所作所为，实在很难让人想象的到，就是这样一个人，用狠毒的手法操纵着观音教杀人虐待，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子。
“你就是谢家那个小姑娘？”
在谢明欢走进来之后，二佛爷的目光就全都聚拢到了她身上。那是一种欣赏猎物的目标，大胆、放肆、毫无顾忌，让人看上一眼都会感觉后背阵阵发凉。
拓跋尔快步上前，挡在谢明欢身前，目光狠狠地瞪向他。
“你老实点！”
“这里不是你观音教，要是再敢用你那猥琐恶心的目光看我师姐，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二佛爷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笑的几乎岔气。
“哈哈哈哈哈——”
“那我真得好好感谢你呢。”
“毕竟我无时无刻都在憎恶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让我出生呢？他们有问过我同不同意来到这个世界上吗？”
谢明欢越过拓跋尔，坐到了二佛爷对面，两人隔着牢笼，虽然牢房里的光线阴暗，但两个却同时无比清晰地审视着对方，都想先一步打破对方的心理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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