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三思道:“使不得吧,娘娘叫我对神龙尉的人避忌着点,王怀义那粉头我可惹不起!” 李明笑道:“平常是惹不起,但是在窑子里争风打架,却没有谁是谁非,咱们多叫几个人,狠狠地揍他们一顿,也好扳回点面子,娘娘就是问到了,王怀义也不能再偏袒他的人了,神龙尉的人逛窑子,那可不是理由!” 武三思不禁心动,寻思道:“可是又碍着秦世子在,若是把他打伤了,本爵也担待不起,别看我姑姑能吃得住皇帝,那是不撕破脸互相尊敬,真要惹得皇帝发了火,娘娘还是得让着他一点的!” 李明笑道:“爵爷放心好了,世子不敢打架的,真要打起来,他的技击出自家传,也不太容易受伤,可是国公及驸马都治家极严,在窑子里打架,吵出去家法就饶不了他,咱们小心些把他撇得开些就行了!” “怎么撇得开呢,打起来他还会不出手!” “找一两个好手把他绊住,反正他们就是五六个,咱们到营里调几个好手来,把那个什么小公子好好地揍一顿,给神龙尉一个难看!” 武三思不禁心动,他受神龙尉的压制已久,积怨难申,能够出口气也是好的。 李明回去召人了,武三思在屋子里一个人喝闷酒,听到隔院传来的管乐之声,怒气就更盛了。 好容易等到李明把人召到,他已迫不及待地带了人来到邻院,一脚就踢破门进去。 堂中坐着个锦服男子,秦汉已三十多岁了,大家都认得的,见了他们,起立怒道:“武三思,你这是干什么,威风耍到咱家头上来了!” 武三思叫道:“世子,有女同乐,你们霸住了三个粉头不放,她们却是武某的老相好,所以武某来接她们过去。” 秦汉怒道:“岂有此理,是我们先叫的局!” 武三思却冷笑道:“武某却管不了这么多,这三个粉头是武某的相知,你们割武某人靴腰子已属不该,武某若是不在,倒也罢了,武某来到此地,你们还霸住不放,武某岂能相应不理厂 这时坐在一旁的那个锦衣少年,站了起来,他的身材很高,长身玉立,如玉树临风,面如冠王,双肩人鬓,唇红齿白,端的一表好人材,只有“其人如玉”四个字形容。 他的声音却充满了男性的魅力,从容地道:“逛窑子讲究先来后到,我们来得早一步,只好有偏阁下!” 武三思大声道:“在我姓武的面前可不行,你们抢了我的人,就得让出来!” 那少年对秦汉道:“大哥,这个人蛮不讲理,咱们别跟他罗嗦,把他轰出去算了!” 秦汉微有难色,少年又道:“大哥或有碍难之处,就由小弟代劳好了!” 转脸对武三思道:“你给我滚出去!” 武三思怔住了,在长安市上,只有一个人敢叫他滚,那就是他的姑母武皇后,这个小伙子居然敢叫他滚! 李明跳了过去叫道:“小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大将军如此无礼!”
少年也豪笑道:“在我张昌宗眼中没有什么大将军,我只讲理,我们先来了,你们就得挪一挪,出去!” 李明叫道:“小子,你是在找死!” 双手同时前抓,那知才说完这一句,脸上拍的一声,就挨了一记耳光,打得他转着跌出去。 武三思不禁一愕,李明虽非绝顶高手,但技击功夫不错,居然会被人一掌打出去。而且李明还是先出手想抓住对方的,对方后发先至,手下功夫想见高明。 武三思连忙一挥手,已经有两个汉子直扑上前,却有两名神龙尉的人接下了,武三思怒道:“你们也敢跟我作对,想是找死了!” 那汉子道:“武大人,很抱歉,尽管你统率禁军,却管不到我们这一个部门,而且我们奉了王公公的令谕,保护小公子,只有得罪了!” 武三思受了一个下人顶撞,面子上更是下不了台,怒声叫道:“一起给我上,好好地打他们一顿!” 他手下的人有十几个,一拥而上,秦汉怕那少年吃亏,只有也率同两名家将动手了,张昌宗却笑道:“大哥,你别动手,对付这些酒囊饭袋,小弟一个人就够了!” 语毕手下精招迭出,人影如同一道匹练,然后只听得一片哼哈之声,但见一条条人影飞出,片刻之间,地下倒了一大堆的人,都是武三思带来的手下。 武三思做梦也没想到这小伙子会如此了得,看见情势不佳,正待退出,张昌宗却飞身掠前喝道:“不许走!” 武三思身畔是带着剑的,呛然拔剑就朝对方扫去,张昌宗一矮身子,堪堪避过剑锋,底下扫出一腿,把武三思扫得仰天跌了出去,又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下,痛得连手中的剑也丢掉了。 张昌宗上前一伸手,拾起了他的剑,比在他的咽喉上,秦汉大惊道:“兄弟,不能杀他!” 张昌宗哈哈一笑道:“如此一个脓包,杀了他还怕污了我的手,不过他如此跋扈,我至少要给他一点教训!” 说着手中剑一挥一敲,用剑叶平击在武三思的腮畔,武三思痛得昏了过去,口中鲜血直喷。 秦汉以为他杀了人,大惊道:“兄弟,你怎么还是杀了人呢!” 张昌宗笑道:“如此一个匹夫,还值得我杀他,我只是敲掉了他的两颗大牙!” 秦汉这才放心道:“他怎么还是躺在地下不起来呢?” 张昌宗一笑道:“他是在装死,不好意思起来,武三思,你趁早给我爬起来滚出去,否则我就在你腿上扎两下叫你一辈子瘸着走路!” 举剑作势欲刺,武三思本来是想赖在地下装死,一则是面子难看,再者也怕张昌宗真的杀了他,这时见张昌宗的剑已举起,知道这得小子真会干的,为了不吃眼前亏,连忙爬起来跑了! 他这一狼狈而逃,他的部属自然更惊惶了,没命的拉起伤者也跟着跑了。 张昌宗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武三思这狗头平时耀武扬威,这下子可吃到苦头了!” 秦汉也笑道:“兄弟,你大概是第一个敢把武三思打得狼狈而逃的人,也算替大家出了一口气,娼寮里消息传得最快,不出明天,整个长安市一定都在谈这件事!” 张昌宗道:“不过我也得准备一下,这个狗头吃了亏,心中一定怀恨,恐怕会告进宫中去,我得赶紧找到王叔叔安排一下,不让他恶人先告状,而且记恨到府上去!” 秦汉傲然道:“寒家可不怕他!” 张昌宗笑道:“当然,大哥家三代公卿,累世名臣,又是皇帝家亲戚,还会怕谁来,只是犯不着去开罪小人!” 秦汉道:“他不敢找我家麻烦的,这个家伙也猾得很,尽管他平时趾高气扬,但是对一些他惹不起的人,倒还颇知进退的,今天不知他吃错了什么药!” 一名家将笑道:“公子,小的倒知道他为何今天胆大了起来,因为公爷平素治家谨严,公子是不准到这些地方来的,他以为有机可乘,折辱大公子,公爷也不便追究的,所以才带人找上来的!” 秦汉也笑道:“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张昌宗道:“这倒是兄弟连累了大哥,原来大哥是禁止涉足此地的,可是小弟看大哥在此地很熟呀!” 秦汉笑道:“长安市上世家子,谁没到过此地,有些人情酬酢都在此地,想不来也不行,家祖与家父也没有那么固执,只是要我们不可沉迷此间,不得在此倚势凌人,不准在此地闹事而已,愚兄一月间总要来此两三回的,只不过来时较为秘密……” “啊!大哥也常来,干吗要秘密呢,少年风流不是什么坏事呀,家君此次带小弟前来游历,指明了要小弟领略长安风情,说少年时能遍历绮罗中诸般风情,及壮而仕,才不会为女色所惑!” “兄弟,你家可没有什么及壮而仕的必要吧!” “还是要的,我们兄弟两人,将来继位的可能是家兄,但他专攻武略,家君希望小弟在文治上多用心,将来辅佐家兄理国,此番出来,家君也是想把我在朝廷中安插一个位子,熟理一下吏情!” “那倒是没问题,武氏正当权,大小官职都抓在他们的手中,武娘娘关照一声就行了!” 张昌宗道:“弄个四品小官儿,自然没问题,可是小弟将来要宰辅一国之事,最少要在六部中弄个侍郎来干,才能够接触到重心,左相武承嗣那儿好说话,就右相狄仁杰难以说话!” “这倒也是,狄丞相居朝正直,他自己是科场上考出来的,累官而进,才爬到今天这个地位,所以他最反对寅缘而进,一步登天,不过以君家的关系,又自不同……” 张昌宗苦笑道:“秦大哥,你我不是外人,秦老伯更是家君最敬重的一个人,小弟不怕跟你说,寒家的那点渊源,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秦汉道:“那是兄弟你自己多心了,君家对大唐朝廷的贡献,尽人皆知,可不是靠着尊大人与武后的交情,而且话说回来,武后之有今日,倒是沾了君家的光,兄弟大可不必为此不安,而且你今天打了武三思,倒可能对了狄丞相的胃口,他最讨厌武家的人!” 张昌宗笑道:“小弟也听说了,所以今天小弟才对武三思下手的,否则打了他的手下也够了,用不着再打掉他两颗大牙的,打这样一个匹夫可称不起英雄!” 秦汉哈哈大笑道:“原来贤弟也是个有心人!” 张昌宗也相对哈哈大笑起来。 打了那场架,两个人自然没兴趣再喝酒取乐了,回到国公府,两个人也没说什么,家将们却忍不住向同伴们说起来,传到了秦怀玉的耳中,倒是这位驸马爷急坏了,连忙找了他们来,埋怨秦汉道:“你们也是的,什么不好惹,偏去惹上这个魔王,武三思的歪缠是出了名的,你们把他打伤了,他岂肯罢休!” 张昌家笑道:“老伯,您不必怪大哥,祸是小侄闯的,有事小侄一人担当!” 秦怀玉叹道:“不是谁担当的问题,官面上我并不怕他,多少我还是他的长辈,压得住他,问题在于他统领禁军,手底下有的是人!” 张昌宗道:“他难道还敢带了人,杀上老伯府里来吗?” 秦怀玉道:“这个他当然下敢,可是他手下纲罗了不少奇技异能之士,暗中找上门来,岂非防不胜防!” 秦汉笑道:“爹,这个您放心好了,张兄弟的技击功夫,恐怕已超过您与张叔叔了,今天孩儿只挡住一两个人,武三思却带了十几名好手来,都是张兄弟一个人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秦杯玉道:“那恐怕来的不是高手!” “不!孩儿听说他来到,已经引人注意了,孩儿与两名家将,也只抵住了三个人而已,张兄弟却在眨眼间把十来个人全打倒了!” 张昌宗道:“这倒不是小弟的武功高明,而是小弟所习的武功路数,与中原的宗法迥异,且经家君研究过中原武技后再加精择,出其不意间,才能一招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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