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不在这里,我来这儿算是什么?” 武则天笑道:“原来你顾虑到尊严问题,那很简单,随便你要做什么,那怕你要当皇帝,我也让给你!” “我没兴趣,我的国王不比你小,但我仍然置于不顾,我的权势更是超过你,我的扶余国你插不进手去,你这中原江山,我可以插手一半,这你不反对吧!” 武则天道:“这当然不反对,说这片天下全是你的,我也承认,我的大业全仗着你们张氏父子撑腰,尤其是昌宗,现在更是手掌军马大权,他要轰我下台,我也只有乖乖地应命!” “昌宗不会的,他完全是为了我才帮你,他也表示过了,掌权在手很麻烦的事,他很想放掉手……” “那可不行,我少不他!” “这个孩子反正交给你了,你也不必去顾虑他有野心,因为他手中已有一大片王国,养成他怡淡之心!” “像他这么看得开的人实在不多!” “昌宗很像我,他对权势已完全不感兴趣了,他只想能跟婉儿一起去逍遥岁月!” “我可没拉着婉儿,事实上我一直在撮合他们,只是两个孩子都很憋扭,整天淘气……” “那是你赋予婉儿的权太重了!” “不是我特别宠她,是她的能力强,朝中的多少通经阁老,在她面前就像个小学生,经常被问得目瞪口呆!” 张士远叹了口气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孩子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我也曾劝过昌宗,叫他把心转到别人身上,婉儿是个好对象,但是并不适合他,因为他不是个肯低头的人,却又强不过婉儿去!” 武则天苦笑道:“我也劝过婉儿了,怎奈这两个孩子都是死倔头,见了面吵个没完,不见面却又互相思念,我实在没办法!” 张士远道:“我们自己的事都解决不了,也没那份心情去管孩子们!” “你还是坚持不肯住到长安来!” 张士远道:“不是住在那儿的问题,我们若要长相厮守;就是大家都放弃一切,找一个属于我们的地方,享受晚年宁静的生活!” 武则天想了一下,道:“没有别的方法?” “没有,任何变通的办法所得到的都不是真正的生活,只要有别的事悬心,我们就不是真正的属于自己!” 武则天又想了一下道:“士远,再过三年,让我这儿了断一下,交给一个靠得住的人再放手,你知道我这一片江山得之不易,若是随便交给一个人,弄得一团糟,我实在舍不得!” “你现成就有个人交,还政中宗,你也不必为他耽心,他们李家有一套稳保江山的办法,皇帝垮不掉的!” “怎么垮不掉,我就弄垮了!” “你是他老娘,而且你又一直在掌着权,自然另当别论,别人就没有那份机会了!” 武则天道:“有的,他的老婆很不安份,那小子又昏庸无能,我若还政给他,迟早都会落到姓韦的人手中!”
“没有办法预防吗?” 武则天道:“那自然是有的,替他换个老婆就行,不过犯不着这样做,因为我根本不打算还政,凭心而论,你这个不姓张的儿子实在不是材料……” 张士远也只有一叹,他也知道庐陵王实在不是做皇帝的材料,因此问道:“那你打算如何?” 武则天道:“慢慢地着,在近亲子弟中找,那一个小子成材,我就扶植那一个,有那么三五年时间,就可以放开走了,我已经当了半年皇帝,滋味不过如此,士远,你不要以为我是丢不下权势,我也有点腻了,只是责任感驱使我,不能轻易地交给人!” “也只有这么办了,但愿上天帮忙,使我们多活几年,还来得及过一段属于我们的生活!” 武则天笑道:“这个你放心好了,我们都会活得很久的,今年是我第一年当皇帝,我要过个轰轰烈烈的年,难得你也来了,那就更热闹了!” “热闹是寻常百姓的,外面大树银花,花灯如海,你却看不见!” “谁说我看不见,我就是要自己看,才下旨要大家特别庆祝的,寻常百九珍家,至少要一盏花灯,士族之家十盏,公侯之家,不得少于百盏,我要开有史以来未见之盛况,就是为了自己要出去凑个热闹!” “你一出去,仪仗前行,百姓回避,还有什么热闹!” “我不摆仪仗出去,穿上便装,陪着你,带了昌宗和婉儿大家都穿上寻常衣服,玩他个一夜去!” “你不怕危险?” “有什么危险的,凭你跟昌宗两支剑,千军万马中也保得住我们两个女人吧!” “平常我倒不怕,就是元宵夜我不敢说,你们两个人都天姿国色,那些登徒子盯在后面,趁机会摸一把掏一把我总不能为了这个而拉剑杀人吧!” “长安市上能允许他们如此不法?” “媚娘,你又来了,这又不是什么大罪,好色之心,人皆难免,我自己年轻时也常干那一套的,你也不是没看过长安的花灯,那一个是老实的!” 武则天想想也笑了道:“人一做了皇帝,一切都往法字去想了,竟忽略了人性的问题,看来今天晚上,我还得换上男装,才能得到一点物外之趣!” “那也不平静,你若穿上男装,风流潇洒,迷死那些女人的,到那时候,恐怕困在你身边的,都是一大群莺莺燕燕了!” “那倒好,我也要去逗逗那些姑娘小媳妇玩玩!” 张士远原本是个好玩的人,他年轻时,就是长安市有名的游侯公子之一,这时勾动趣情,也十分有兴。 于是他们找来了张昌宗和上官婉儿,告诉他们今夜微服出游的计划。 上官婉儿高兴死了,娇笑着道:“好极了,婉儿听说今年好几家公府都特别召来了巧匠,系了许多别出心裁的花灯不说,还聘了许多宿儒,制作了不少的灯谜。婉儿就担心没机会去欣赏!” 只有张昌宗皱起了眉头,他意识到自己的责任,怕没有如此轻松,但是人人都如此高兴,他也不便扫兴。只有另外作一番安排。 晚餐是在宫中吃的,武则天邀请了张氏父子和上官婉儿作伴,四个人吃得很愉快。也喝了点酒,趁着几分酒意开始着装出宫。 前一段路他们是骑马的,到了闹市,人潮拥挤,马骑不动了,才下来步行。 长安市这一天是真的热闹,处处花灯如画,各式各样的彩灯、人物、花卉、鸟兽、故事的不胜枚举,果然是热闹胜于往昔。 武则天十分自豪地道:“大唐贞观号称盛世,但也没有像今天这份景象吧!” 张士远道:“你刻意点缀,自然是不同凡响了!” 武则天不服气道:“就算是我刻意点缀,也要百姓们能配合,你看这满街男女老幼,他们个个穿了新衣,恣情欢笑,那可不是装出来的,假如连年灾祸,民生凋弊,就算我要大家欢迎,他们也鼓不起兴子呀!” 张士远笑道:“你的目的无非是要创一片空前的伟业,那已经做到了,就凭你是一个女皇帝,那已是数千年来,无人能及的!” 武则天更是高兴了,领着头前行,来到了翼公秦府,他们家的花灯更显平凡,竟是穆天子朝西王母的神仙故事,群仙齐集,百珍罗陈,占地将近半亩,蔚然大陈,尤其那位王母娘娘,塑得跟武后十分相像! 武则天看了笑道:“虽然明知是阿庾奉承,但是看来实在叫人舒服!” 张士远也笑道:“秦家是最会做官的,也最会做人的,处世之圆通达,叔宝公深得个中三昧,他追随李世民打天下时,就是最受倚重的一个,到现在也是如此!” 武则天道:“说他圆滑也无不可,但说他深体人臣之道,也讲得过去,他跟每个皇帝都熟得不能再熟,好得不能再好,建功也多,但他们对帝家总保存了一份敬意,从不越过份,无论当朝奏对或私下谈话,总是适可而止!” 张士远点点头道:“不错,他跟怀义一样,永不逾越分寸,是个很可信赖的人!” 武则天一笑道:“更难得的是他把这一套学间传给了他的子孙,从秦怀玉到秦汉,他们都学会了这一套!” 张士远道:“秦老国公的韬略武功都高人一等,建功很多,但始终虚怀若谷,对人从不骄矜,所以他的人缘最佳,声望最高,任何一个皇帝只要手下有几员这种大臣,江山都可以坐得稳稳的了!” 上官婉儿从后面挤了过来,她急着要去猜灯谜,听见他们在谈论,忍不住这:“张伯伯,您也是的,连出来玩都放不下政事,不觉得太乏味吗?” 武则天笑道:“这就是身上背了责任的苦处,随时随地都会不自觉地想了起来!” 上官婉儿早已挤到猜灯谜的地方,抬头去看那些迷题。武则天也凑了过去,秦府早已得到了张昌宗的通知,秦汉忙过来,要撩衣行礼,武则天道:“秦汉,今天是出来玩的,不准泄露我的行藏!” “是。本来家祖及家父母都要过来侍候的,都被小侄拦住了,武老伯只管放心地玩好了!” 武则天看了着灯谜,指着一条笑道:“这一条制作得很有点意思,有人猜中了没有?” 秦汉笑道:“谜题是小侄制的,幸好还没被人猜去,但在武老伯面前,恐怕就不值一笑了!” 武则天点点头,念头道:“青面獠牙满身毛,能把泰山摇几摇,六国兵马纷纷动,一阵清风不见了……射论语一句。在这上面我平常,经书都丢光了,但是这一则化雅成俗,别具趣味,我倒要好好想想!” 上官婉儿其实早已猜出了谜底,却故意笑道:“青面獠牙满身毛,这不是个大怪物了,论语上那有这么个怪物!” 武则天突地笑道:“可不就是个怪物,这是个怪字,撼摇泰山是个力字,六国兵动是谓乱也,最后一句却是个神字,子不语怪力乱神。” 上官婉儿恍然道:“可不就是这一句吧!” 秦汉笑道:“武老伯毕竟是天纵之资,这个谜题小侄构思良久,却被您老一下子就射中了!” 武则天笑笑又看了另一则道:“这丞相两字射一个字,倒是广泛得很,却不知如何去射!” 张昌宗道:“丞相者,上辅天于,下理众民,一人之下,众人之上,有这么个字吗?” 武则天哈哈大笑道:“怎么没这个字,是个伞字!” 张昌宗道:“伞字低下是四个人字,只听说三人口众,可不是四个人字!” 武则天笑道:“这合字格,三人为众,众人者,三个人加一个人,可不就是四个人吗?” 秦汉道:“这一则是家父制作的,他老人家还特别准备了一份重礼,要奖给的中的人,没想到又被老伯得去了!” 说着命上奉上一对玉壁,连同先前的那份采礼一对玉马都用了个盘子端来。 武则天笑道:“府上倒是大手笔,准备了这么重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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