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转头,面上的笑意已褪去大半,徐童潇淡问道:“怎么?郡主,一如不见如隔三秋吗?你这么迫不及待的要与我单独相处啊。” 刘清砚目光清冷,咄咄逼人的冷语道:“徐童潇,我不管你意欲何为,离姝儿远些,离徐家远些。” 徐童潇嘴角微扬,含着笑说道:“我很喜欢姝儿,远胜过你徐家所有人,所以,我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 “不,那远远不够。”刘清砚瞪大了眼睛,似是狠狠地说出这一句。 徐童潇却未被她的目光吓到,硬生生的迎了上去,面上笑意延展,口中话语却凉凉的,问道:“郡主,你如此防我,真的只是因为姝儿吗?” 刘清砚亦不慌,柳眉轻挑,反问一句:“不然呢?” 徐童潇也不答,只幽幽低语道:“你只提防我是无用的,有时候身边人的伤害,远比别人要大的多。” 刘清砚素手于身侧,攥了攥华服衣摆,又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徐童潇眼角微微抽动,转而笑了笑,问道:“呵,我让你问徐夫人的话,你可问过了?” 没有想到她话锋转的如此之快,刘清砚猝不及防,眉头皱紧了,却一时无话可接。 昨夜她的确找过谢金燕,直奔主题,用徐童潇的话问及,十六年前徐婖锦大婚前后,关于萧氏的事,然而也只见了谢金燕眼中闪躲,被她寻了个由头轻轻带过,什么都没弄清楚。
第130章 驯兽发疯,触目血痕 不堪回首的往事总让人闪躲,而涉及往事的人再次出现,却让人心生恐惧,徐童潇之于徐家,便是如此。 见刘清砚一时无主,徐童潇轻挑了挑眉梢,云淡风轻的说道:“你不是没问,呵呵,早知道你问不出什么的,也无所谓,又与我无关。” 刘清砚长舒了一口气,轻语道:“你要知道,徐家与别家不同,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家族,再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 闻言,徐童潇苦涩的一笑,轻抬眼眸,低低冷语道:“九死一生,好歹还是生的吧,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们一般幸运,他们经不起风雨,那么别人呢?别人就活该曝尸荒野吗?” 一句话敲在心头,刘清砚只觉有些窒息之感,她深知徐童潇话语中提及的别人是何人,那也是自己的痛心之处吧。 刘清砚缓了缓语气,掺些许晶莹于眼眶,说道:“徐家也许有过错,但他们也一直在忏悔,你只看到了他们的门楣光耀,还有许多你看不到的,我看得到。” 徐童潇似笑非笑的问道:“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关系吗?”刘清砚抬眸对上她的目光,低吼一声,问道:“那你又因何而来呢?” 霎时间,徐童潇面上笑意微僵,而后渐渐褪尽,不语。 刘清砚轻闭双眼,长舒了一口气,复行至徐童潇身前,缓和了语气,说道:“徐小姐,我希望你了解,我刘清砚活了三十几年,就连第一次拜见皇帝,我都不曾低头。” 闻言,徐童潇缓缓抬眸,看见的一幕足够她记忆一生,等儿孙绕膝之时,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叨叨,从古至今,最高傲的郡主,在她面前低下头。 刘清砚的声音低到有些沙哑,道:“当是我求求你吧,放过徐家。” 徐童潇眉头暗暗一蹙,淡问道:“郡主,为了这个无情人家,你对我低头,值得吗?” 刘清砚眼角微微一颤,出口的话语轻轻的,却颇有些坚定,道:“嫁一人,爱一家,徐家于旁人心中如何我不清楚,于我却是最温暖之处,我为我丈夫,为我的家,低头我认。” 徐童潇又蹙了蹙紧眉头,轻叹一口气,道:“唉,又一个为了男人的傻女人。” 话语一顿,徐童潇轻笑一声,转而说道:“放心吧,我答应你了,绝不针对徐家,永远。” “永远”二字,颇坚定,虽冷,却结实的打在心头,刘清砚竟被她的坚定收服,信了她的话。 “只顾着跟你说话了,表演都没得看了。”徐童潇口中说着,转身便钻进了人群之中。 人群最前头,靠近戏台的地方,徐姝锦正看的高兴,拍手叫好,天真无忧的模样。 徐童潇跨步上前,隐于嘈杂的人群,她不得不提高了一个声调,高声道:“小祖宗,怎么样,喜欢吗?” “姐姐!”徐姝锦突然惊喜,乐得像朵花,快步挪过来,挽上徐童潇的手臂,对着戏台上指手画脚,若不知道还以为她才是该驯兽的那一个。 徐姝锦高声叫着:“姐姐你瞧,你快瞧,那只大老虎好乖,让它做什么就做什么,刚刚还有一只会喷火的猴子,好厉害呀。” 徐童潇偏着头只看着她,面上满满的宠溺。 突然,人群中一声惊呼,人潮骤然涌动,直接将徐童潇与徐姝锦隔于一侧,远离了姚辛夷与芳华。 姚辛夷冷冷高呼道:“晓风小心!” 惊恐抬眸,只瞧见戏台上那只老虎突然扑向了戏台下,徐童潇大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的一把拉住徐姝锦往下一闪,两人直接摔在地中央。 人群还在跑动,徐童潇撑起身体,护于徐姝锦身侧,深怕有什么人踩着了她。 戏台上的动物都好似发了疯一般,一个两个从台上跃下,不约而同的都是对着徐童潇的。 姚辛夷踏于沙石,一跃而起,折了两根树杈,奋力一抛,两根树杈直直打出,一根直接打入了猴子的脑中,一根插进了狮子的胸口,两个家伙嘶吼着,倒在地上。 吼叫之声尖锐刺耳,徐童潇慌忙捂住了徐姝锦的耳朵,她怕这样的声音会吓到小妹,当年的杀戮一幕幕涌上了脑海,一双温暖的小手,紧紧的扣着她的耳朵,那是铃风姐姐。 她这般模样像极了铃风姐姐,而她的铃风姐姐,还是像曾经那般,拼了性命的在守护着自己,同她一起守护妹妹。 那只老虎张着血盆大口,直冲着她二人而来,徐童潇想也未及想,一把将徐姝锦揽进怀中,整个身子往前一扑,将徐姝锦护于身下,闭紧了双眼,静待撕心之痛。 刘清砚终于冲过人群之时,只见到这一幕,近在咫尺的那只虎爪擦过了徐童潇的背脊,留下几道血痕。 姚辛夷卯足了力,飞身一脚,狠狠地踢在老虎头上,直将那虎踢倒了,随即抽出靴中短刀,插入虎身,将之毙命。 徐童潇闷哼一声,微动了动身体,只觉得背上火辣辣的,刚刚的痛,刀割一般,彻骨。 她大口的喘着气,轻笑笑,问道:“小祖宗,你有没有事啊?” “我没事。”徐姝锦慌忙抚了抚徐童潇的身,颇焦急,带着哭腔,问道:“姐姐你怎么样?是不是受伤了?” 徐童潇口中“嘶”一声,却强颜笑了笑,轻声说道:“瞧你急的,我没事。” 搭着徐姝锦的手,徐童潇缓缓站起身来,而刘清砚于身后却看得一清二楚,那伤,不是假的。 “不行,我要看看。”徐姝锦说着,便往前跨步。 姚辛夷却抢先了一步,将自己的外衫罩在徐童潇的背上,微微颔首,凉声说道:“小姐衣裳破了,没什么好看的。” “可是……”徐姝锦柳眉蹙紧了,素手胡乱的抓住了姚辛夷的手臂,说道:“可是,姐姐刚刚就很疼啊,你就让我看看嘛,我就看一下,安个心好不好。” 姚辛夷转脸向徐童潇,似是询问。 徐童潇无奈的轻笑笑,点点头,却轻语道:“看可以,不许害怕不许哭嚎,记住了吗?” 徐姝锦重重的点了点头,快步上前褪了徐童潇背上的外衫,那几道血痕触目惊心。 撇了撇嘴,强忍着眼泪,徐姝锦轻轻又将外衫披好了,静立于一侧不说话,姚辛夷轻抚抚她的肩膀,微微一笑。
第132章 开棺验尸,姝锦之言 天边泛起闷青色,蒙蒙薄雾,竹林深处的一座墓园,清冷非常。 河南万岁山下,于清晨薄雾中,喧闹不止。 一座坟墓略显突兀,石砌的土丘,前竖一方墓碑,碑上书:义姐晓风之墓,童潇泣立。 一队人身穿布衣,将这坟墓团团围住,一个个手握着工具,只待领头人一圈巡视之后下令,方可动手。
领头人绕着坟墓转了一圈,抬手,高声道:“掘开这座坟墓,小心些。” 一锄头挖下去,翻开的土壤扬在地上,土色有些深浅不一,有细心人一眼便瞧出了端倪,忙喊了领头人过来查看。 领头人伸手抓了一把土灰于手,问道:“怎么了?” 那细心之人耸了耸鼻子,说道:“这土颜色不对,分明是刚翻新过的,这墓已经立了七年了,怎么会有土色如此新呢,不对不对。” 那领头人眯了眯眼,一丝危险闪过,幽幽低语道:“你的意思是说……这碑墓是新立的?” 细心之人暗暗的点了点头,说道:“还真说不准。” “什么新立之墓啊,少说些无用的话吧。”低低的嗤笑,一个声音冰冷而沙哑,直打透了两人,霎时间无声。 说话之人缓缓立直了身子,是个四十左右岁的糙汉子,面上一道疤痕触目惊心,他素来见多识广,在队伍中颇有威信,有些话,别人说他们不信,只他说便信了。 领头人满面笑意的看向他,说道:“疤爷,你有何见解啊?” 刀疤汉随手捞起一把泥土,淡淡的说道:“你瞧这泥土中还掺杂着草梗,说明这几日刚有人清理过这座坟墓上的杂草,土色看起来像翻新过的也不足为奇。” 闻言,众人都觉颇有道理,均点头称对,只有那个先前发现土色有异的家伙,还一脸的不愿相信。 刀疤汉缓步行至他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伙子,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下了一跳,那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接着挖!”刀疤汉说着这话,抡起了锄头接着干活挖坟去了。 领头人见此,忙招呼了大家,高声道:“行了行了,都听疤爷的,赶紧接着挖吧。” 众人又重新挽了袖子,甩开手臂,众人开始掘坟,却无人注意到,刀疤汉嘴角延开的那一抹暗笑。 掘开那坟,只见墓中一口棺椁,涂着暗红色的漆,上画着玉女金童,古琴古画。 领头人又高声喊道:“开棺!” 开棺,棺中散发着阵阵腐朽的气味,一具白骨,上覆着一条白色的纱巾,已有些变色变腐,缠绕于骨架之上,早已辨不出模样,仵作验过,尸骨为女,未婚育,死有七年。 领头人点了点头,高声道:“盖棺,将坟墓规制成先前模样,切忌被人瞧出破绽。” 一众人又开始盖棺,填土,砌石。 竹林之中,两双眼眸,远远的望着。 庆红长舒了一口气,低低一语道:“虚惊一场,我还以为就被人发现了呢。” 风黛眉目光不移,紧盯着墓园混乱的一片,随口一语道:“疤爷做事,从未让我担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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