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眼角微微一颤,继而抿了抿唇,轻声说道:“晓风,你拼了性命救我,还不眠不休的守着,我得怎么报答你啊?” “我说过啦,无以回报不如你以身相许吧。”徐童潇说完这一句,眼瞧着朱棣困窘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轻拍拍他的肩膀,笑笑的说道:“傻子,我自己乐意的,谁要你报答了,呵呵我先去补个眠,有事你叫紫茜吧。” 语毕,她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愣是憋回了随之而来的要打瞌睡的动作,快步往小院里行去。 朱棣怔怔的站在原地不动,她说的是真的,他都知道。 或者,有些话,当成玩笑说出来,会比较不会太在意,毕竟说成玩笑,听成玩笑。 入夜,一处破败的荒院,隐匿于最角落的房子,亮着灯。 朱守谦与蓝封峤各站一边,相互注视着,不知谁先开口。 蓝封峤偏了偏头,虚瞪了一眼,冷声说道:“王爷,您还真是闻风而至啊。” 朱守谦呵呵一笑,口中戏谑道:“我的人说,看见你带着个姑娘进到这荒院来了,我就一时好奇,赶来瞧一瞧,有没有什么不该看的。” 蓝封峤空瞪了一眼,转面向别侧,咂咂嘴说道:“我可不似王爷那般风流,走到哪里都能留下风流韵事,供人传颂。” 供人传颂几个字,他故意加重了些,听来是满满的讽刺。 朱守谦无奈的摆了摆手,转而说道:“哎行行行,你也不必变着法的挤兑我,那你说,来人是谁?” 蓝封峤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冷哼一声,说道:“来的是云雾,她说,燕王没被困死在墓竹之林里,她出手焚身,却被我师妹救下了,燕王啊,此番怕是命不该绝。” 朱守谦却不惊讶,只是淡淡的开口,道:“那就要看你的了,你的地盘你的师妹,也只有你有机会动手。” 敛眸思忱了一番,蓝封峤冷冷低语,道:“很难了。” “别谦虚了,你是可以的,我知道。”朱守谦仿若得到了上天恩赐一般,满目的憧憬,道:“燕王伤重,如此大好的机会,定要将你我心头的这根刺连根拔除。” 话锋突然一转,朱守谦嘴角扬起邪魅的笑容,说道:“人家温夫人,费了多大的心血给我们制造机会,不就是要燕王一条人命嘛,总不能让人家的期望也落了空吧。” 闻及此,姚辛夷不由得心头一惊,窗棂一动,房中两人立即警觉,飞身冲出窗外,三人交手。 朱守谦一脚踹在姚辛夷腹部,直将她踹至蓝封峤面前,蓝封峤毫不犹豫一掌打在姚辛夷胸口,姚辛夷捂着胸口在地上打了个滚,于另一侧站起身来。 面对两人,逼近的脚步,姚辛夷冷眸敛下,素手抚于腰间,刷的抽出一条银色长鞭,竭力往前一甩,银闪闪的,看起来像一条缎带,两人弯身躲过。 长鞭挥出在前绕了一圈,妥妥帖帖的搀回姚辛夷的腰间,如一条丝带一般,盘了两圈。 趁着两人未回神之时,姚辛夷跌跌撞撞跑出院去。 蓝封峤恍惚,那条银色的如缎带一样的东西,好像见过。
第148章 山谷花海,海棠花簪 燕王醒来的第二天,便已经开始早起锻炼身体了。 穿着纯白色的素衣,于门前的一片空地上,打着太极。 徐童潇唇色有些苍白,她拖沓着脚下,迈出房门来,从昨夜起,心口总觉得有些发慌,那种心慌,让她有些担忧。 见着院中燕王像模像样的操练,才绽开笑颜,轻语道:“王爷,您未免也有些太勤快了吧,身子吃得消吃不消啊。” “本王可没那么娇气。”朱棣收了最后一式,轻笑着转回身,但见徐童潇髻上发钗倾斜玉坠,柔声笑语,道:“瞧你这一脸的疲惫,钗子都快掉下来了。” 话说着,朱棣抬手去扶,只觉得触觉不太对,掐着钗头往外一拽,竟将那钗头取了下来,不由得一惊,道:“断了?” 闻言,抬眸看见他手中的钗头,徐童潇素手从发髻中取出一截钗柄,眼角微微有些颤抖,低语道:“断了,毫无预兆的断了这只钗,可能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见她如此,朱棣也不由得蹙蹙眉,继而双手搭在徐童潇的双肩上,轻轻摩挲,柔声道:“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只是一只钗子而已。” 徐童潇木呆呆的摇了摇头,淡淡的语气,有些颤抖,说道:“不是的,我心慌慌的,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姐姐自出谷有几日了,我担心她出事。” “辛夷武功高强,行事谨慎,应该……不会有事吧。”朱棣说着这话,说到最后也没有了底气,担忧之感滋生。 敛眸,徐童潇于心底安慰了自己一番,却始终心颤不静,继而轻摇了摇头,幽幽低语,道:“不行,不对。” “紫茜!”徐童潇下意识的呼喊出声,未及紫茜应声,又提高了一个声调,高喊道:“紫茜!快来!” 闻听急急的呼唤,冯紫茜慌忙扔掉了手上的活计,急匆匆的跑过来,气还没喘匀,便问道:“怎么了小姐?” 徐童潇颤巍巍的抓住冯紫茜的衣袖,幽幽的说道:“我心里的感觉很不好,你出谷一趟,快马往北去,迎一迎姐姐。” “没事没事的,我这就去。”冯紫茜轻抚抚徐童潇的肩膀,试图安抚她几句,才转身离开。 紫茜知道,小姐的感觉一向很准,目前唯一能作为安慰的,就是把辛夷姐姐好好的带回来见她。 “相信辛夷,不会有事的。”朱棣跨两步上前,用手捋了捋徐童潇的一缕青丝,轻语道:“瞧瞧自己的样子,头发都乱了,倒真像个疯丫头了。” 徐童潇噗嗤一声笑了,她撇了撇嘴,敛眸不语。 “走,给你寻个好东西。”说着,朱棣很自然的拉住了徐童潇的素手,径直往门外,奔那一片花海而去。 山谷有一片偌大的花海,种满了百余种鲜花。 附于地面的四季海棠开的正艳,海棠花之后,一半是盛开的山茶花,另一半是只剩下枝叶的杜若。 朱棣一眼望见了满目的山茶花,小心翼翼的用手轻抚,笑笑说道:“你这里的山茶花竟然开的如此好,我用这个给你做一只簪子好不好?” 徐童潇面色微凛,很难看,幽幽的开口,凉声说道:“我不喜欢这花,更不想把它戴在头上。” 闻言,朱棣目光一滞,心中百转千回,他怎么竟然有些忘形了,山茶花是妙锦最喜欢的花,而妙锦,是晓风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的人。 可是明明那么恨她,为什么还要种满了她最爱的花呢,这句话,在朱棣心中犹豫许久,最终没有问出口。 朱棣蹲身下去,摘一朵海棠花,为缓解尴尬,干咳两声,佯装镇定的随口问道:“晓风啊,你喜欢什么花啊?” 徐童潇目光有些呆呆的,毫不犹豫的答道:“彼岸花!” “啊?”朱棣不解,下意识的轻问出声。 突然一个激灵回神,徐童潇跟着蹲身下来,手抚抚杜若花的叶子,笑笑说道:“是杜若,可惜过了花期,不开了。” “杜若。”朱棣低低的重复了一句,他记得,小时候母亲说过,杜若是朵悲伤的花,那花的心里,有一道隐痛,而晓风,她心上的伤,怕是不止一道而已。 朱棣手上绑着花簪,熟练的手法,凝重的模样,他认认真真做事的时候,侧脸好看的很。 徐童潇偏着头瞧着,唇边挂着浅笑,轻声问道:“王爷,你有喜欢的花吗?不许说茶花。” 朱棣闻言,不由得轻笑笑,吐出两个字:“凌霄。” 徐童潇眨了眨大眼睛,说道:“是碽妃娘娘的名字!” 朱棣轻点点头,敛下眼眸不住的笑着,那笑容很纯净,远离功名利益,远离纷争杀戮,他笑的像个男孩,老男孩。
他手上的动作娴熟,一朵一朵的花捏在他手中,反复编折,徐童潇便就双手托腮,痴痴地看着。 终于,徐童潇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燕叔叔,你这手艺从哪学来的?” “娘教的。”朱棣转脸看向徐童潇,温柔轻笑,复又转回首,说道:“娘说,男孩子要浪漫一些,才能讨女孩子的欢心,若有一日遇到自己真正心仪的女孩子,就亲手为她绑一支花簪,用她最喜欢的花。” 徐童潇斜着眼睛盯着朱棣,凉声问道:“那你绑过吗?” 微微一怔,朱棣的眼神有些飘忽,侧目看了看那株半开的山茶花,是的,他绑过,在那花簪欲送出之时,却将它折毁了,打进一块卧在花坛之中的圆石上。 “没有,你是第一个。”语毕,朱棣突然口中吸了一口冷气,忙说道:“总觉得你占了我便宜,我给你绑这钗子,可纯粹是为了安慰你。” 淡淡的一语带过,半开玩笑,朱棣成功引开了话题。 徐童潇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不耐的说道:“知道了吝啬鬼,你就不能让我再美滋滋的乐一会。” “好!”朱棣说着,转过身来,小心翼翼的挽起徐童潇的发丝,将花簪插好了,左右看看,轻语道:“好看!” 徐童潇抿唇一笑,娇羞的颔首,朱棣嘴角亦微微扬起。 这一笑,和着洒下的阳光,或许是朱棣见过的,徐童潇最正经,也最好看的笑容了吧。 徐童潇总说,她的愿望很简单,一方山水,一处农家,一个燕王,足矣。 所以这一刻显得美好而珍贵,只有他们两个人,假意也好,真情也罢,足矣。
第149章 满手划痕,金丝软甲 一处山林,两人终老,弹琴作画,习武耕织,怕是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活了吧,徐童潇总是这般憧憬着,纵使她心中清楚,永远都不可能。 整整五日,山谷里只有徐童潇与朱棣两人,朝夕相对。 朱棣的身子一点一点好起来,每日要在院中练武太极,徐童潇便坐在门前的阶下,手上拿着金色丝线,编织着什么,一边偏着头看着燕王,尽量不发出声音。 练武之余,朱棣喜欢于树下写写诗,作作画,徐童潇便抬了琴出来,或弹琴唱歌,或念首词曲,毫无违和。 几近傍晚,朱棣收了剑,缓步走回来,随手拿了桌上的丝帕,抹了抹头上的细汗,用大了力气,扯着身上的伤口有些疼,喘的厉害。 朱棣略显疲惫,却见徐童潇手上还不停,轻声问道:“你每日都在编的这个,到底是什么呀?” 闻言,徐童潇素手遮挡上,笑盈盈的抬起眼眸,却是目光一滞,慌忙站起身来,问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但见朱棣握着剑的手往身后藏了藏,徐童潇面色一凛,似嗔的说道:“早说了不让你练剑你偏不听,动作大了扯着伤口了吧,你这身上全是伤,能打打太极已经很好了,逞强。” 朱棣突然抿唇笑了笑,说道:“好了知道了,是我的不是,不该不听徐大夫的话,以后不会了。” 徐童潇连连摆手,笑嘻嘻的说道:“诶诶诶,我这两下子可不敢自称大夫,不敢当不敢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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