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莲似乎习惯了他的样子,甚至有点庆幸:“大娘,文曲哥今日没喝醉呢!” 吕大娘叹气一声,摇摇头,默默地回到厨房开始干活。 佟莲以为她是去热饭,进了厨房,发现她又做了几道菜。 “大娘,咱们都吃过了,离晚饭还早,您做菜干啥?” “待会你就知道了,阿莲,帮我在灶台里添点柴火。” “哦,好。”见大娘需要帮忙,佟莲按捺住心中的好奇,给大娘打起下手。 将一切弄好,吕大娘又让她拿了几壶酒到院子里的石桌上。 佟莲一一照办。 随后吕大娘从厨房里出来,坐到石桌旁,开始干绣活。 阿莲不明白她的用意,只好在院子里瞎晃悠。 一个时辰过去后,吕文曲打开房门,走了出来,看样子似乎又要出门。 就在他无视家里人,拉了院门要外出时,吕大娘叫住了他:“文曲,你上哪去?” 碰着门栓的手顿了顿,吕文曲没回头,只是随意答了句:“去外面,娘,晚上不用留饭。” “又喝酒是不是?来,坐这儿喝,娘给你买了,好酒好菜都有,管够!”吕大娘看着吕文曲的背影,指了指石桌上的酒瓶。 吕文曲转过头,看了一眼,对那些酒无动于衷:“娘,您就别管我了。” “别管你?我不管你,谁管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外面喝得醉熏熏的,做娘的看了心里有多担心?” “你难受,你喝酒我不管你,可我啊,就怕你喝得神志不清,掉到了沟里、河里,你这条命丢了,娘该怎么办?” “为此娘给你买了酒,让你在娘眼皮底下喝,你这条命娘随时随地看着,娘放心,你懂吗?能理解娘吗?” 吕大娘说着说着,眼眶里聚集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喷涌而出。 吕文曲看到娘这般模样,心里的愧疚感更甚,拒绝的话语难以说出口,他终于听话地坐到石桌前,不再提出去的事。 石桌上酒瓶酒杯齐全,吕大娘和佟莲为他端来了热菜,然后识趣地走开,让他一个人在院子里自斟自酌。 一壶酒很快见底,桌上的菜也吃得七七八八,吕文曲却罕见地没有醉。 吕大娘为了让他喝得尽兴,又为他炒了新菜。 吕文曲继续喝着酒,吃着菜,这心里却越发不是滋味。 原本喝酒是为了买醉,可这酒是越喝越清醒,菜越吃越没有滋味。 看到自己的亲娘在院子里来回折返,为他忙碌,他坐立都难安。 在吕大娘第三次为他送上热菜时,他终于忍不住地摔了酒杯,站起来,跑到她面前跪下,痛哭出声:“娘,是儿错了,儿不好,让娘担心,儿心里苦闷难受,儿伤您,儿逃避现实,让娘受累,儿该死!” “不,你不该死,娘只要你清醒过来,受多少苦娘都愿意。”吕大娘弯下腰,抱着吕文曲的头,和他一道哭,佟莲看了,也忍不住地红了眼眶,流下泪来。 痛哭一场,发/泄过后,吕文曲抹掉眼泪,向吕大娘承诺:“娘,您放心,儿以后不喝酒了,儿会重新拾起书本,苦读三年,三年后必定不辜负您的期待,光宗耀祖!” “好好好,娘等着”,将吕文曲扶起,吕大娘欣慰地笑了。 佟莲看到他们母子和睦,打心眼里为他们高兴。 “太好了,文曲哥,你终于振作起来了。” 佟莲拍着手,欢快地跳到吕文曲面前。 吕文曲想起之前对她的所作所为,主动道歉:“阿莲,对不起,之前我犯浑,吼你了。” “没事没事,我一点都不在意,我知道文曲哥不是故意的!”佟莲大大咧咧,对之前的事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倒是文曲的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想到姑娘家喜欢一些首饰,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多为人写点书信,攒够银钱,为阿莲买一只漂亮的花簪。 当然,这个计划是暂时不准备让佟莲知道的,他要给佟莲一个惊喜。 相信这傻丫头得到后,会乐开花吧,吕文曲想象着阿莲的反应,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佟莲不懂他为何笑,只是把它归结于解开了和大娘的心结,心里头高兴。 看到吕文曲重新展露笑颜,佟莲的心里是真正轻松下来,这两天为他提心吊胆,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告别了吕大娘和吕文曲,她回了家,早早地进入了美美的梦乡。
美人
吕文曲自从那日对吕大娘许下承诺后,就再也没喝过酒。 平日里,除了读书,他会去集市摆摊。 摆摊做什么?代人写书信。 集市人多,识字的人却不多,吕文曲写得一手好字,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差,每日总有几个人找他。 这日,他带着书箱,照常在固定的摊位摆着,突然,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往一个方向赶,他的客人凑热闹跟着去瞧,导致他的信写到一半,客人却跑了,白白损失了一笔银钱。 郁闷之下,他心生好奇,想去瞧个究竟。 随着人群来到一个府外,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黄员外府。 拉住一个人,他问道:“大哥,这黄员外府怎么这般热闹?这么多人聚集在这干啥?” “后生,你这都不知道?这黄员外的儿子中了举,今日黄员外大宴宾客,吩咐人在门口发吃食和银钱呢。” 原来……是这样。 吕文曲黯然低头,他以为自己忘了这件事,没想到依然是在意的。 看到黄员外府热闹非凡,他羡慕不已,什么时候他家有这样的热闹,他也能成为别人口中的出息子弟呢? 在他陷入自己的思绪时,这位大哥又开口了:“后生,看你这模样也是书生,今年中举没,我可否上你家讨杯喜酒喝?” 这话一出,吕文曲猛然惊醒,他苦笑地摇了摇头,走开了。 大哥还在后头呼喊:“后生,开始发钱了你快过来!” 吕文曲明明听到了,却不愿回头。 垂头丧气的他在街上游荡,经过他身边的都是一些步伐匆匆的年轻小伙子。 只有他步履蹒跚,犹如老者。 就在他低着头想着心事时,意外却发生了。 “哎呀,你怎么走路的,差点撞到我家小姐了。” 一个姑娘的声音响起,口气不算太好,甚至是恼怒的。 吕文曲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怒目圆睁,知道自己冲撞了她,赶紧赔礼道歉:“姑娘,抱歉,在下不是有意的,还请姑娘多多包涵。” “我倒是不打紧,要是我家小姐摔倒了,看你担待得起不?”小姑娘年纪不大,得理却不依不饶。 吕文曲只得再三道歉。 “哎,我说你这书生,听不懂人话是吧?不是给我道歉,是给我家小姐啊!”小姑娘见这书生呆呆傻傻,越发生气,忍不住用手推了他一下。 吕文曲一时不察,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连书箱里的东西都一同摔了出来。 “小翠,怎能这般无礼?”小姑娘后面一个戴白色帷帽的女子大声喝了句。 叫小翠的姑娘立马低头到女子面前认错。 女子瞪了她一眼,走到吕文曲面前,亲自蹲下身来,为他捡东西。 当看到吕文曲为他人写的书信时,女子竟被他的字所吸引,将信拿在手上看了一遍又一遍。 “小……小姐,这是在下的东西,请还给我。”吕文曲除了佟莲,第一次和姑娘家挨得这么近,一时间有点局促紧张,甚至不敢抬头直视这姑娘的脸。 女子看到这书生红了耳朵,忍不住起了逗弄之心,她故意凑近一点,在吕文曲的耳边说:“公子的字写得不错,这封书信本小姐要了,公子不介意吧?” 吕文曲直接吓破了胆,连连后退几步。 姑娘家不是应该避着男子吗?这小姐怎么如此胆大妄为? 没等吕文曲想明白,小姐直接站起,拿了书信就准备走。 “等等,等等,小姐,这是别人的东西,我答应人家的,你不能拿走!”吕文曲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觉得这封信是别人定好的,就得为别人留着,断没有转送的道理。 “还真是书呆子,我家小姐看上了,是你的福气,一封破信还计较啥?”小翠不嫌事大,对吕文曲连嘲带讽。
“小翠,怎么说话的?”小翠这般毒舌,又一次引来女子的不满。 “我错了,小姐,对不起,就是为您鸣不平。”小翠再次认错,话说得委委屈屈。 “公子的意思,这是别人预订好的?那我出银钱买下好不好?”女子一手拿着信,另一手拿着银钱递到吕文曲面前。 吕文曲坚决地摇了摇头:“小姐,不可,你要是想写信,我另外给你写一封,这封就还给在下吧。” 见吕文曲这般执拗,女子只得改口:“好,这信我还你,你另外给我写一封。” 话说罢,信就顺手放到了吕文曲的书箱内。 “多谢小姐体谅”,吕文曲拱手道谢。 放下书箱,吕文曲铺上白纸,询问女子:“请问小姐,信中想写什么话?” “话?”女子抱臂,歪头沉思,“我并非想寄书信,只是欣赏你的字迹,写你的拿手好字就成。” “好,既如此,那在下就随意发挥了。”吕文曲知晓了女子的要求,笔沾了墨,认真地在白纸上写起小字来。 很快,两排字落地,排列得整齐又工整,看得小姐心里连连赞叹。 这字写的竟超过了印刷的话本子,世间竟有如此才学之人。 “小姐,小姐,信已写好。”女子呆愣间,吕文曲连喊了她两声,方才醒悟。 “哦……哦,我看看”,伸出手,女子向吕文曲讨要。 吕文曲恭敬地递给她,很小心地没有碰到她的手。 女子微微一笑,这书生看起来是个君子啊。 接过信,女子大致看了下。 信并没有什么内容,字迹工整端正,词句却是杂乱无章的。 由此看来,吕文曲的的确确按照女子的要求做的。 这书生真是个呆子,叫他写拿手好字,却不懂变通,至少这信读起来得朗朗上口吧,真是气死了。 女子在心里气恼,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反而夸赞了吕文曲一把,给了银钱,拿了信,她带着小翠离开了。 吕文曲目送她俩离开,女子却仿佛有感应似的,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撩起帷帽,冲他笑了笑。 这一笑没啥事,见到女子真容后,吕文曲的魂却被勾走了。 呆呆地站在原地,吕文曲久久未动,此时的女子已走远,而他脑子中总想着女子那张绝美的脸。 该用什么话来形容呢?对,面若桃花,唇如朱樱,再贴切不过。 鬼死神差地,他顺着女子远走的路线追去,竟意外追随她到府外。 躲在不远处,他看到了女子的府邸,原来是钱员外府的女眷。 女子带着丫环小翠回府,踏上台阶时,余光扫视了左后方一眼,给小翠交代道:“小翠,秋湖亭处的风光旖旎,明日未时咱们去游玩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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