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祝算是看出来了,皇帝是不想要太子当皇帝的,害,不早说,他也不想。 于是他又开口,却是说的内心话:“臣觉得……不可。” 本以为皇帝会开心,然后放过他这个臣子,没想到皇帝顿时翻脸了,怒道:“大胆!” 江祝连忙跪下。 又听皇帝说道:“江爱卿可知自己方才是在说什么吗?小小臣子,竟敢议论立帝王之事?!” 天资喜怒无常,这句话在此刻被见证得彻底。 但江祝却隐约觉得,皇帝此时的怒气不是真的怒了。 良久,他诚心说道:“臣一心为李家江山着想,太子虽文武双全,但是都是空有其谈,如同纸上谈兵,加上太子年少时就入住东宫,比一般人还要狂妄,目中无人,若江山交到太子身上,李家江山必定快速衰退!” 他说的都是真的。 都说相貌授之于父母,不可以貌取人,但有些人的眉眼是抹不平的,那上面沾满了数不清的恶意,能让人一眼看穿。 太子便是这样的人。 从最初看到太子的时候,他就在官名与良心之间抉择,最终他不知自己是怎样疯魔了,竟然抛弃了良心,选择跟从太子。 这一年来,江祝确实可以说得上是功成名就,名垂青史,可是他却并不好过,只好将所有精力都浪费在报效朝廷上。 他曾以为太子只不过是简单的傲气罢了,可是今日听了太子的一系列狂妄的言语,他就知是他当初的判断错误。 老头都还没走,太子却早早妄想着皇位,可笑!
第11章 第 11 章 听了江祝的话,皇帝难得的沉默不语。 他不说话,江祝也不想、更不敢多言。 于是,御书房变得十分安静,静得江祝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怎的。 久到江祝以为到了下个世纪,皇帝终于开口了,言语间是那么的沧桑。 “是朕糊涂了,太子确实是无作为。”他突然就笑了:“可又有谁能担当起皇帝的重任?” 江祝自然是知道这个问题不是问的他,于是老实着,没有开口回答。 又见皇帝拿起奏折,又猛地松开手,奏折掉了,发出“啪”的一声。 “陛下……”江祝不可思议地盯着那个奏折,隐隐约约看到“土匪”二字,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皇帝似乎并没有打算讨论奏折的问题,反而问起江祝:“江爱卿觉得朕还能活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他不像别的皇帝,到了快死的时候疯狂寻觅所谓的长生不死药,反而早就听天由命了,毕竟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他就算是天子都无用。 追溯前朝,多少有作为的皇帝,到最后还不是死了? “臣惶恐!” 听了皇帝的问题,江祝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要是回答了两个月,皇帝会不会当即命人将他拖出去砍了?如果回答万寿无疆,皇帝会不会因此迁怒他呢? 总之,江祝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跟毛线死死交缠在一起似的,完理不清。 这句“臣惶恐”,皇帝听了,好像并什么特别满意,但是没有因此迁怒江祝,反而直接开口赶江祝离开。 江祝离开御书房的时候,身上的冷汗未来得及擦,风一吹,寒风侵肌,身子没忍住颤了颤。 缩了缩胳膊,江祝离开了皇宫。 他如今是江太傅,自然有属于自己的府邸,只不过他总觉得现在得到的东西都不属于自己,便没有搬到自己的府邸上住,反而一直在林居府里面寄住。 林居的府邸结构十分简单,分为东南西北四个院落,林居与他的夫人住在北院,老妇人住在南院,江祝就住在东西院中的东院。 回到东院,江祝才有精力将今日发生的种种都清算一遍,只求能完全读懂当今朝廷局势。 思考到深处,江祝模模糊糊地想起一年前七皇子李荣对他的劝告,那时他不懂,硬要去京城,如今算是懂了。 皇帝身子愈加不好,驾崩是迟早的事情,朝臣们都纷纷站位。 他们都知道,一站错位,等待他们的就是万劫不复。 想起李荣的样子,还有李荣在他人生经历中为数不多的善意,江祝没忍住勾唇微笑,竟不小心直接趴在案桌上睡着了。 江祝做了个好梦,梦到当初他听了李荣的话,没有去京城,但是也没有归家,反而在山上与李荣一起剿匪,到最后他俩握着手,对着黄昏时候的太阳许愿,在这里居住,再也不回京城了。 山上的生活很简单,可越是看似简单的东西越是难求。 梦到随后,江祝觉得有些不真实,竟然挣脱了梦境,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书卷,竟有几分怅然。 他打开书房的大门,发现天已经微亮了。 这时,有个丫鬟竹儿一股烟似地冲进书房,又急忙对江祝行了一礼,慌慌张张地道:“主子,陛下驾崩了!” 江祝顿时呆住。 皇帝驾崩了?? 不是昨天还好好的吗? 怎么他昨天刚去见了老皇帝,老皇帝就死了…… 江祝自然是问心无愧的,但就怕被有心人利用,毕竟谋害天子可是天大的罪过,他根本承担不起。 内心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江祝开口问竹儿:“可知死因?” 那竹儿立马就道:“据说是半夜猝死的。” 江祝不知道这个理由该不该信。 昨天他去见皇帝的时候,皇帝还好好的,都有功夫吓唬他。 不过年纪大了,猝死也不是不可能…… 揉了揉惺忪的眼,江祝吩咐道:“竹儿,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丫鬟竹儿自然答“是”。 沐浴完毕,江祝换上官服,正欲上朝,便有一人冲上前来,竟将他推倒在地。 江祝内心自然有些愤怒,可是当看到对方是谁时,愤怒化作一股烟飞走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引得江祝去御书房的那位公公。 可是皇帝已经死了,公公怎么会跑到宫外呢? 只听那太监在他耳边郑重地说道:“杂家有重要的事与你吩咐,但不方便暴露身份。” 说着,站起身来,放过了地上有些狼狈的江祝。 江祝用衣袍拍了拍背后的灰,想起方才太监的话,又看着太监身上的常服,立马将太监带进了书房,临了还吩咐竹儿跟林居林丞相说一声,替他请个病假。 幸好现在天才刚亮,不然早就发现林府里多了个太监。 将太监带进书房,江祝心有余悸,他看着对方,问了一句:“公公可是有什么吩咐?” 太监扑哧道:“杂家哪敢有什么吩咐?” 这倒是真的。 江祝方才还砰砰砰乱跳的心,不知为何,就因太监的一句话变得平静。 那太监大抵是看他紧张,才开玩笑地说着。 江祝不禁有些佩服这些伺候皇帝的太监。 昨日他是被皇帝折磨得心惊肉跳,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皇帝的性子太难琢磨,只有这些太监才伺候得惯。 气氛和缓了,太监继续开口说道:“杂家自然是不敢吩咐江太傅的,有吩咐的,是陛下。” 说着,太监朝左上方双手交叉,行了一虚礼。 江祝不禁疑惑:“敢问陛下有何吩咐?” 却见太监从兜里掏出一卷圣旨和玉玺。 这可把江祝吓得一大跳。 “公公,这是什么意思?”他问道。 皇帝不会是要下令将他处死吧?不,不对,那为什么那太监手里还握有玉玺,难不成要他亲自交到太子手里? 皇帝有九个儿子,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早早领了旨,封了王侯,赐了封底,离开了京城,而五皇子六皇子八皇子得了天荒,早早离世,七皇子远在南下,而九皇子自幼是个武痴,当不得皇帝,余下只有个四皇子就是当今的太子,现在也只有太子能够登上皇帝的宝座。 可是…… 太监似乎并不着急解释,反而就静静地看着江祝瞎猜。 最后江祝自己把自己吓得脸色都白了,才开口说道:“陛下临死前的意思,是要将天子之位传给七皇子。” 七皇子? 简直不敢相信! 江祝没忍住问道:“陛下不是最讨厌七皇子了吗?” 为什么还要将天子之位传给七皇子?
太监看江祝不可置信的样子,什么都不说,等待江祝重拾理智。 片刻之后,江祝的神色重新回归于平静。 他淡然地问道:“敢问陛下到底是什么心思?公公可否跟在下透露透露。” 太监想了想,将圣旨和玉玺放到书桌上,这才缓缓说道:“杂家跟陛下的时候,陛下还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 说着,眼神里面流露出浓浓的怀恋。 江祝不说话,就听着太监继续说下去。 “后来陛下成功在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坐上皇帝的宝座,当时有位宫女,名唤玉珍儿,也就是七皇子的母亲,皇帝看惯了世家女扭扭捏捏的模样,玉珍儿这种敢于流露真情的女子自然很快得到了陛下的喜爱。” “没过多久,玉珍儿便生下了七皇子,可后宫一瞬变化无穷,生了孩子的玉珍儿老态尽显,陛下自然不会委屈自己,至此,玉珍儿便失了宠。” 言语间有些悲伤,似乎也在替玉珍儿感到不值。 “玉珍儿之前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又生下来个皇子,那些世家女自然白不会放过她。没过多久,玉珍儿便死了,唯独留下年幼的七皇子。” “七皇子记恨陛下,从不跟陛下亲近,陛下内心有愧,想对七皇子好,却每每被拒在门外。” 江祝听太监说着,内心还是觉得有点摸不清东南西北。 这些跟让七皇子成为新任皇帝有什么关系呢? 太监却沉迷于自己的世界,没有察觉到江祝疑惑的视线,继续说着:“世人都觉得是陛下不喜七皇子,可谁又知是七皇子不喜陛下?” “陛下这些年身体不好,愈加关注七皇子的动向,事实证明,七皇子哪怕没有陛下的辅导,也依旧如同绿竹般,临危不惧、坚韧不拔。” 说到这里,太监果断地不再继续,转而拿起书桌上的圣旨和玉玺,将它们亲手递给江祝,说道:“陛下知道一年前你帮助七皇子解决过一次剿匪问题,便知你定是个好的臣子,昨日与你的夜谈,陛下也很满意,故将此重任交付与你,你可不要辜负陛下的嘱托。” 江祝微微惊讶,但还是收下了那两样东西,不忘回复:“公公放心,臣不辱使命。” 太监这才满意一笑,离开了书房。 江祝却不知道想到什么,猛地也跟着离开书房,去追太监,追到时还在大口喘气。 “江太傅可是有什么吩咐?”太监面露疑惑。 江祝摇摇头,问道:“公公不如就待在丞相府吧?” 太监却摇头,面露难色,良久才开口说道:“太子不看到杂家的尸体是不会安心的,江太傅是个好人,陛下有又嘱托,杂家断然不敢连累江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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